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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3章 番外一千二十三 甜蜜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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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2
    mark思索着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的时候,john找到他,劈头盖脸的说,“你小子,这儿没你家人了,咱们进城吧。咱几个去闯闯。”
    他想了想,那就这样吧。无牵无挂的。
    他们就这样进了洛杉矶。
    ***
    那天晚上,他们就在酒吧。点了廉价的酒,bean隔着酒气递过来加了料的烟。
    “尝尝吗?很放松,飘飘然的那种感觉。需要的,你。”
    他似乎是有点醉意,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他说第一个词的时候随意瞟了一眼bean,正见着他的眼睛盛着将溢出来的殷切,快要融化的冰蓝色让他猛然刹住了车。
    他的这群好兄弟,很明显是拿不准怎么对他。当一个人的“家”—— john给家的定义是“就算那个家再怎么不好也是个有人的地方!”——在很短的时间内忽然支离破碎,那么,估计谁都没办法按照原来的方式与当事人相处了。
    他们大概是觉得他会伤心的,因为他们听说这种事情都会伤心的。其实他们也不太确定,因为他们都是在还没记事儿的时候就已经是孤儿了。没准儿他们以为mark此刻的笑容都带着装模作样的意味。又或者他们把mark喝酒时不喜欢说话的习惯当做了他难过的标志。他们是希望他开怀点,在这样的时候,贫民区的“正常人”都会选择毒品。
    用这种方式“安慰”mark的人不少。他们大概也认为16岁的孩子是会很伤心的。尽管他们那些安慰的话语麻木的好像只是背诵。贫民区的人已经见识了太多的类似的事。他们的神经已经不再能够被惊醒。而mark总是用一个“不”字让所有人悻悻而归。
    但是这些同龄的孩子不一样。mark想他们还没老练到笑看分离。尤其是他们当我是“朋友”。
    他此时不是很想说话,并且正在考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但是他看着那股子热情忽然就觉得潦草的拒绝非常的没有道理,他有必要给一个解释。
    所以他耸耸肩,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不领情:“毒品不适合我,我不喜欢被一种东西束缚。”然后轻轻的笑了一下,指了指门口,走了出去。
    他没有告诉他们,他想起爸爸那种令人绝望的眼神。颓废的好像不再活着。
    mark实在不想也那样活着。
    ***
    城市夜里的风这么薄凉,他一袭单衣略感到寒意。
    他拔腿狂奔,视线里闪过霓虹灯光,像是他的世界里太过匆忙的过客,还没瞧出眉眼就已经消失了。那种颜色和贫民区单薄的路灯很是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他只是想要先离开。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受所以要一个人想一想。他的理由总是那么模糊。毫无计划性的随便来来去去。所以john说他有种天生的满不在乎。bean说有人谨慎到每一秒钟的计划,有的人为了自己一时……
    他的胡思乱想就在这一刻没了下文。跑步的时候是不应该胡思乱想的,否则就会被石子儿挡住了去路。这是在他跌倒的那一刻总结的结论。
    他似乎顺着坡度一直向下。还真是不太幸运,这么一摔竟然摔了这么个地方。坑洼的感觉似乎是从山坡上滚下。他根据自己多年同伙伴儿打架打来的理智抱住头部,无休无止的像滚筒一样的滚动让他晕眩,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勾住点什么东西,可是这实在是很困难的。这附近似乎都是小石子,硌着他的骨骼,他忽然想起来john说练杂技的都是在凹凸不平的地方躺着,估计也得在上面打滚吧。那么在成功体验那种感受之后,mark发誓他绝对不能练杂技……
    一声闷响。
    mark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呼。总算是停下了。
    他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背上更是疼的不像话。那颗树根本就是太粗的罚棍。他尝试着睁开眼,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立刻赶到一阵恶心,赶忙小心的调整呼吸。他那群朋友很久前就告诉他喝的酒吐出来很可惜。那都是钱。就是那种油污浸透了的东西。一家人的命根子。
    他谨慎的翻身,才发现后背似乎不那么疼痛了。于是他仰面躺着。一睁眼,就看到那么多的星星缀在空中。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星空。深沉的蓝色里面并不刻意张扬的星辰,一深一浅,一暗一明。他们融为一体,浑然天成。清浅的光芒静的像婴儿的呼吸。涤荡着mark的心。他想起来bean说北斗七星那个水钻镶嵌的勺子喝汤一定很好。他不自觉的笑了两声,想这大概是bean能想到的最佳评价,可是这么煞风景。
    他还曾经读到过一种哀愁的评价。说那漫天的星辰都是天空的眼泪。
    mark静下来想,我是不是应该有眼泪。他在这件事上有点不知所措。
    他似乎隐约庆幸是这样的结局。他的父母不相爱。她跟每个人调情却不让他碰她。他被拉走的时候不看她也不看mark。这种不爱明显的就好像黑人的白眼球。
    这样很好。他就不用为了他父母感到难过。至于他自己,自从他会走路开始,就是在父母的关注之外夹缝求生。他当不了母亲的情人也当不了父亲的大麻。他在充当一个名义上的儿子,现实中的多余。他有点疑惑的想,在这种时刻,我怎么会觉得很高兴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
    大概是16年来他都几乎没有得到什么关怀。甚至会觉得自己的朋友们是真正的兄弟姐妹。而父母只是过路的人。
    他漫不经心的随手玩弄身边的枯枝,一直到那树枝整个附上了他的体温。他有点昏昏沉沉的。似乎是酒劲上来了。
    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极沉。
    闭上眼的前一刻,他突然听见他妈妈在他左耳,爸爸在右耳,轻轻的说——
    你要知道不相爱的人是不该在一起互相折磨的。
    我知道。
    他点点头回答。
    ***
    后半夜,bean一行人找到在树旁熟睡的mark的时候,看到他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分嘲讽两分释然三分明朗,棕色的卷发乱糟糟的夹着落下的叶。手中的树枝几乎是磨得少了层皮。
    人还在就好了。bean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把担心和不知所措都一口气吐掉了。
    “他既然睡得这么不省人事的,大概没有很困扰吧?”john有点不确定的问。
    “嗯,咱明儿谁也别提起来就是了。”bean沉默了两分钟答道。
    他们躺在他身旁,听见他喃喃说了一句什么。
    他们不知道,那一刻mark在梦里对着世界尽头的两个人轻轻的笑。不太温暖,但是足以让人忘记世界的荒芜。
    他说,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tbcpart 6
    这个教练迈步的姿势看起来非常雄厚。眉毛粗的很,眉心永远有抹不平的疙瘩。眼睛里的光不是很明显,都聚在一个焦点上,严谨的让人打寒战。他的眼睛看起来完全容不下一点漫不经心的涣散。他的人应该与他的眼睛极其相似。mark非常庆幸自己至少在时间上是认真的。他一向是个比预定时间更早的人。
    “学(learn)?”elmo拍了拍一辆停在一旁的车。
    “是。”mark愣了一下才接过这个单字的问题。
    “信心(confidence)?”
    “有。”这个教练的语言似乎吝啬的很。
    “开始(start)。”
    mark工作这些年,多少明白些尺度。他知道少话的人通常也不喜欢别人多话。所以在他的课堂上,他努力想象自己是个哑巴,表现出不符合自己原始性格的安静。除非是非常需要提出的问题或者要回答教练的考察性问题,他才少量的说一些词。elmo显然非常满意他的沉默。这种安静所带来的效果就是,谈天说地的时间全部被节省,他们只剩下埋头训练,效率竟然出奇的高。
    没有了酒吧的驻唱任务,他很少回家,几乎就此住在了车上。凭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和没日没夜的练习,以快别人一倍的速度考取了驾照。elmo没有告诉他,他是他所有的学生里,考取驾照最迅速的一个。
    不过mark多少能猜出那么点。因为他的那个严肃严厉教练竟然毫不吝惜夸赞:“小伙子,有潜质。”mark眨眨眼表示感激。心里面想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教练连贯的说出如此多的字。连他眉心的疙瘩都有所平缓。
    他本来想要回答点什么的,结果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仅仅一句谢谢就回复了教练出乎意料的“多字赏识”。这些天下来,他觉得他的舌头已经开始萎缩,当他再度想要说大量的话的时候,竟然感到了说话的不适感。
    领取到驾照的当天晚上,mark揣上自己所有的积蓄以及两瓶冰镇啤酒再次找到elmo,真诚的感谢过他之后,拜托他帮忙,半夜里乒乒乓乓攒了一辆马达强劲的组装车,连续两次听到住在附近的邻居的咒骂。
    “这么好的车,”流汗不止的elmo喘着粗气,抓起一瓶啤酒灌到喉咙里,“你要干什么?”
    “黑市赛车,教练你听说过吧?”他在暗中翘了翘嘴角,一面暗自揣测他的教练是不是在不训练的时候还是愿意多说话的,一面体验着对于赛车的心心念念。
    他的教练似乎是拼了命才没把啤酒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不(not)——咳——是现在(now)!”他断断续续的训斥道,语气又恢复了初次训练时严苛。
    他开始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语重心长:“mark你虽然有很好的天赋,但是你的天赋现在能帮你的,只是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驾驶资格。你现在的驾车经验绝对没办法带你加入到黑市赛车里。那他妈本来就是个玩儿命的行当,你现在去,简直就是不把命当命了……”这个训练时吝啬说话的教练越说越心急,最后口不择言的骂起来,听得mark惊讶的直扬眉。
    他一句话也不说,等着elmo自己结束这一段长话。elmo慢慢停下来看着他。他还是沉默,状似兴趣极浓的专注的看着脚底下一颗小石子。他似乎打定主意只去注意那个不起眼的石子,不看他也不回答。
    就在elmo做好了他不会开口的准备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眺望远方,非常轻的说了一句:“好吧(okay)。”
    两个音节的词。他说的非常平淡。elmo却觉得那里有被他刻意隐瞒的,大海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或许只是错觉,但他觉得他听到他小心翼翼的变调。
    他的声音,似乎是一点一点的融在风中,越来越微弱,却总是停留在空气里,听得他有点发愣。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辆组装车还在他这里,而那孩子已经踢踢踏踏的走出去好远了。双手插在兜里,微微仰着头,整个人陷在一种他所不赞同的散漫里,偏偏背影那么挺拔,脚底下像是安了弹簧,看起来很是有一股年轻人的跳脱,教人说不出的喜爱。
    ***
    离开教练的mark一时心血来潮绕到阳光不锈,再次献唱之后,求着老板卖个人情,和john几个人以客人的身份一杯一杯的灌酒。
    他一直一直在想elmo的话语。是的,他在心里小声的承认,我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听进去的。就像是听一首哀伤婉转的歌那样,为之动容。
    那种唠叨,据说是父母面对孩子的时候的,具有特点的专属语言。可是他的父母,当然是为着他们各自的喜好忙的不亦乐乎,没有时间赐予他这样的福祉。那不是同龄的朋友能给的,不是给他报酬或者冰激凌的老板能给的。他想他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那个可以为自己担心激动,继而讲出兀长的大道理的人。
    阳光不锈的酒都是上等的烈酒。辣的他泪水充盈眼眶。 part 10
    “欢迎来到我和john,kate,bean生活了16年的地方。”mark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耸了耸肩,轻轻的说。
    elmo还没怎么缓过神来,mark已经拉着他闪到了一边。他手心非常暖。
    看起来与mark岁数相仿的男子打着赤膊,啐一口痰很痛快的吐在刚才他们所站的路中间,懒得剪短的头发里时不时跳出一个虱子。他把几乎燃尽的烟的滤嘴放进嘴里叼着,带着奇怪的目光斜了一眼衣冠整洁的两个人。不抽烟的elmo想那烟一定是劣质的,味道比一般的烟还要呛人。
    “要是当年我不走,现在也是一样的。倒是挺自由的,对吧?”他转过头来对着elmo说。
    elmo这才反应过来。他偏了偏头看着mark脸的位置。因为mark背光,所以他只能看到他栗色的眼睛里洋溢的光芒。他死死的瞧着那双非常幽深的眼睛,有点走神儿的想起他那些大笑的表情。孩子的容颜,那么深刻。他觉得很难想象,一个眼神这么干净的男孩子,怎么会是在这里长大的。
    “别摆出那么惊讶的一张脸。没准儿,我一早就有预感我会离开,所以一直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挠了挠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了elmo无声的疑问。
    elmo觉得有点心悸。要是这么一个好孩子周围只能有海藻一样纠缠的浑浊空气,那么他的明亮的眼睛一定会星光落寂,他的手心一定会慢慢变得冰凉,他的生命一定会逐渐荒芜。
    mark转身往里走,看来都不打算等elmo了。他似乎在回忆里迷路了,回不来了。elmo又想了一会儿自己的心事就急忙跟了上去。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mark在黑暗里皱了皱眉,想起门上那两个血手印,可是现在这里破败的连门都没有了。
    elmo没有说话。
    “这里是kate他们的家。”这地方似乎还有人在打理着,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mark没敢进去打扰,他衷心希望这里面是另一批无家可归的孤儿孩子,毕竟再苦都是个落脚的地方,总要比无助的流落街头强。
    elmo还是不说话。
    “这里……”他忽然感到喉咙一紧。他要怎么告诉elmo,这里是他妈妈跳舞的地方,kate曾经打算接管的。他要怎么告诉他,他是怎样渴望阳光和空气。他只得轻轻的叹气。
    elmo什么也不说。他似乎什么都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这时候,他只是抓起mark的手臂就开始往回走。
    “elmo,停下来,我在这儿呆了16年,没有那么可怕!”mark想要挣脱他,又不敢太使劲儿,这路面这么不平,没准谁就连累谁一个跟头。可是elmo好像忽然聋了,或者是决定执行反命令,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看起来在这里一秒也待不住了。
    到了停下车的位置,elmo扯过mark挂在腰间的车钥匙,抢先坐进了驾驶座,mark哭笑不得的坐到副驾驶,刚刚嘟哝了一句“这不是纯粹是抢劫么”,结果又被elmo赶到了后排。
    严肃的教练发起火来果然不是能随便就打发了的。mark就此得出了结论。他这么个正直的人当然是受不了贫民区的气氛,这也是他不想拐进这条小路的原因之一。
    “你别想掉头了,直接倒车出去啊。”mark非常担心他一发火就丧失理智,想把这么个大家伙在这个细长条的道路里转一圈。
    “还有油么?”
    “我在后排,你在驾驶座。”mark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正确。他连油表都不会看了。
    elmo似乎也被自己的失态吓了一跳。mark看得出他深呼吸了两次,才开的口。“我补偿你。”
    “好啊,这时候你又突然想起什么办法补偿我?”mark紧紧跟上他的跳跃性思维。其实他要的补偿也就是他开着车带着elmo转两圈,任务都快结束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个时侯顺着他的话说会比较好。
    elmo没有答话,就开始倒车。
    他开车果然要认真严肃的多,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两只手永远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好像他一松手方向盘就会消失一样。
    mark把车窗按开,他学会开车以后,就再没有坐在后座上了。他看着纸醉金迷的城市在他的视线里出现又消失,一时间恍惚的胡思乱想起来。
    要是可以这样一直驶到世界的尽头,然后有一条john编的新闻说,严肃的elmo和随性的mark,从贫民区出来,没有言语。然后一起消失。
    似乎也很不错。
    然后他又开始迷迷糊糊的想,要是在某个朝阳里,有个金头发的女警转过身看到他们,然后告诉他们前面的路不通了,让他们掉头回去,还要顺便载上她,就更完美了。
    tbc
    他想,我大概是找到了。part11
    他们到底也没开到世界的尽头去,而是停在了唐人街的一个中国海鲜馆旁边。
    “我们开车来唐人街看过一两次,不过没吃过这儿的东西。”mark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门面上修的那个非常大的龙虾,两条胡须长长的坠下来。
    “进去吧。”elmo锁了车把车钥匙抛给他,眼睛一低正好看见车牌上非常隆重的刻字。mark看他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抿着嘴没敢笑,也没敢说什么。
    餐桌上,elmo看着剥海鲜的mark。mark的神情认真的像是发奋写作业的孩子。
    “这个可真是不错。你爱吃这个?那咱俩口味很像了。”
    “你喜欢吃就好了。”
    elmo对这里没有特殊的感情,只是要带着mark来而已。他一直都知道他喜欢吃海鲜。至于mark会喜欢中式餐厅,是elmo猜的。这里与西式餐厅十分不同。西式餐厅程序就是如此多而严谨,上菜需要先是面包,再是沙拉、主餐、汤、还有甜点,吃饭时汤勺规定必须向外盛。中式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多刻意的装扮,最多也只是在菜盘边缘放一棵花椰菜,一条赤裸裸的没有奶油的鱼就上来了。
    他想,mark这种全心全意照管自己生活,为了心爱的事情活着,就算是逆流而上也在所不惜的人,就适合这样的餐馆。虽然是纯粹随着自己的小性子,看起来肆意妄为,但心中其实是有自己坚定的信念的。就好像这餐厅里很少变动的特色菜一样。
    mark看着elmo直勾勾的眼神,在椅子上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你自己也吃啊,别这么瞪着我,好像我过一会儿就要暴毙了似的。”他把夹着的就要入口的鱼一转手夹到他碗里,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elmo还是没动弹。看起来完全没有听他说话。
    “elmo,你今年多大?”mark丝毫不放弃的再度开口。他莫名的想起,好像有一次在出租车上,他也是这样努力的与人搭话的,执着又郁闷。
    “37……问这个干什么?”elmo觉得有点诧异。mark想他的耳朵面对问题的时候明显比面对建议的时候更敏感。
    “我今年22。比你小15岁。而且你还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看来我完全不可能被看成你儿子了。”mark翻了翻白眼,示意他看周围。
    elmo直到这时还是不明就里。他很认真的转了转头,察觉到坐在旁边座位的人悄悄的斜眼看他们,才发现自己又失态了。一个给另一个夹菜,一个盯着另一个完全没有要转移视线的迹象,想不被误会都难了。他赶忙低下头咳嗽两声。
    他自己都有点惊讶,竟然一时冲动就把mark拉到这里来了。他本来打算再过一阵子——比如赶上个节日的时候——带四个年轻人一起过来的。好吧,他承认他是想用美食收买mark了。
    因为他一直相信的,童年总是会缠着人不放,不论是幸或不幸。而那些哪怕是令人疼痛的记忆,都会因为时间的抚摸,而变得弥足珍贵,令人无限怀念。
    所以即使他的理智告诉他,mark只是在单纯的回忆往事,声音里并没有饱含思念,那一声喟叹只是纯粹的无可奈何,抑或是一种道别——和疼痛,和泛黄的记忆中的小时候,和那些早已经如落叶般逝去的时光。即使他明白,就算是他竭力相劝,mark大概也不会再回到那万道沟壑的地方。因为他说大概他一早知道他要离开的。
    但他的心绪却在一瞬间翻江倒海。他的情感不能让他在那里长久停留。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荒唐,叫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一向谨慎,拿不准的事尽量就不做,就好像mark最初说要参加黑市赛车时他一口拒绝。这一次他更是不敢冒这样一个险,不能让他在所有人都在奔向堕落的旅途中被挤迫得随波逐流。他想只要他在城市里,就会比在贫民区好得多。就好像就算总是爱穿不是绝对合身的衣服,也比打着赤膊好。
    可是好久好久——elmo觉得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以后,他苍老的心里最疼痛的那个部位常常会想,要是当时他真的抓住了不到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打动了他,把他劝回了贫民区,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是不是不用体会这种针扎一般的疼痛,心中的血水是不是就不会幻化成一条小溪,不停缓缓流过,永远无法干涸。part11 (2)
    后来他们很正常的——主要的改变就是elmo终于学会看着自己的饭菜了——吃过东西,加上油,然后开着车绕到了威尼斯海滩。
    据说天稍微亮一点的时候,这里是非常的热闹的。可是现在海水已经褪去了热度,潮也退尽,白天在这里驻守的艺人早已落下了表演的帷幕。虽然仍有人在,却都是安静的面对海站立,感受无边的辽阔,或者踏着沙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脚陷在沙里,感受着从脚心涌上一股麻麻的柔感。
    “你知道我在贫民区见到过什么吗?”mark突然问。
    “什么?”elmo心稍微紧了一下。
    “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小偷。”mark抿了抿嘴,瞟了一眼一听见贫民区三个字就面色紧绷的elmo,“那主要是因为人们都没有钱包,入室抢劫都找不到掩护。也没有骗子。”
    他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一个东西,“所以,我试过去当。”
    elmo的心这时才放松下来。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让他揪心的话呢。
    他朝mark手中看过去。那是一个皮钱夹。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钱夹中心的古木花纹,非常高贵;第二眼看到的是钱夹周围绣成了蛇的模样的封边线,带着点小野性。
    “挺简单的,是吧?”他的口气有点炫耀的说,一转头就高声呼喊,“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有个女孩身影稍微顿了一下。mark拉起elmo就往前跑,几秒钟就到了离他们20米之遥的一个女子面前。那女孩穿着棕色的短袖外套,牛仔裤。借着月光,mark能够看到她的黑眼睛,黑头发,还有很浓的烟熏妆。看面色特征,这似乎是一个黑人。
    也许是黑人的长相在mark看来总是有相似吧。他觉得那浓妆下面似乎是另一张令他感到熟悉的脸。
    “你们二位有什么事?”她仔细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开口。
    那缓慢的语气,非常文学的抑扬顿挫。mark感到似乎有一根与过去相连的线,要带他跳过兀长挤迫的的回忆过程,直接到达过去的某一个点。
    ……
    “车技。”她终于开口的时候,表情缓和了一些,似乎对那片叶子已经完全研究透了。这个时侯他们正在小巷子里贴着内墙拐过一个大弯。“你估计比很多资历深得像坚实大树的那些深深插入地底的根须的司机,更熟悉洛杉矶那些把自己藏匿起来的街道。”
    ……
    他想起来了。yisa。黑人浪漫女作家。淡妆。
    “yisa?”mark求证似的叫了一声,实在没办法相信这个烟熏妆的女孩和那个淡妆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嗯?”女孩答应了一句。
    mark扬了扬眉,不由分说赶快介绍。“我叫mark,上次忘了告诉你。elmo,这是yisa,出租车上认识的作家。”
    “你好。这是我的钱夹,谢谢。你是那个叶子司机。”她这三句完全不搭调的话听得elmo有点莫名其妙。mark心想她不管浓妆淡妆都还是脱不了那股子慢劲儿。
    “叶子司机?”他心思不在这里,几乎是凭本能把这个问题接过来,默念了两遍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耸耸肩,“你要是愿意这么叫也没什么问题。elmo是我的教练。”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兼好友。”
    “你好。”elmo听到mark的最后一句,心里没来由的暖暖的,但却还是没有忘记礼貌。
    “你现在是要去哪?”没等他们继续客套下去,mark已经按照他的跳跃思维问。
    “教练啊。”yisa毫不领情的要把自己的思路进行下去。“我正要去酒吧。要不一起吧?”
    “上我的车。”mark再次转换思路。
    “这样就是答应同行了。走吧。”
    mark对elmo使了一个“与她交流不便”的眼色,一挑眉,带着yisa走向苍茫的夜空,朝车的方向前进。
    他的背影非常干净,一如既往的挺拔。他一步一步踏在沙滩上,脚下传来冰雪消融的声音。他的面前是月亮,大而圆,如果他下一步就消失掉,然后出现在月亮上,elmo想他也不会惊讶的。
    ***
    酒吧里。part13(2)
    “别打岔!”elmo似乎是说上劲儿了,“当我做了这件事之后,全校都在等她在浪漫中答应,可是你猜怎么着,我以为我会看到的幸福感动都没出现,她只是很抱歉的看着我,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校外的人。在大家的心目中,我肯定是立刻从情圣转成可怜的单相思。后来我觉得大家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mark沉默着。
    “你能想象吧。我以为我绝对不能接受。我爱的人不爱我。我觉得我是这么不幸运。不知道我在哪个路口拐错了弯儿,致使这一切与预想的完全不同。我这么相信的爱情竟然背叛了我。我想那个人怎么能给她我所设想的生活。她怎么会幸福。”
    他的脸上扬起淡淡的嘲讽,“可是上天作弄人,有一天我们放学的时候碰上了。我看到她坐在她说的那个男生的单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一脸很满足的小女生样儿。我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他们一分钟,原来她不在我身边同样这么幸福。”
    他顿了顿,晃了晃身体,“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然后我忽然明白有些付出不会有结局,因为有些人注定不属于自己。我觉得我心里的那些执念突然就放下了。这时我才明白我只是她生命里的过路人。我曾经以为那场爱情会要了我的命,可是那一刻我觉得那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惨重,那么令人失望,少了谁都是一样的活着。”
    ”
    “我保留了对她的美好的感情,我依然爱她,但是现在我不再幻想那些未来。我只是衷心希望她这么个好女孩能够拥有幸福。我和她的男朋友交了朋友,他俩吵架我还帮忙劝过。”
    “嗯。很高尚。”mark踢了踢脚下的土,轻声的说。
    他们最后就只是沉默的坐着。时间在他们面前缓缓流过,直到elmo因故离开。mark与他一同下山,与他话别之后,开车出街,路过他与女警邂逅的那条街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拐了进去。他看见那个依旧是对违反交通规则的人敏感不已的女警。
    他放慢了速度,磨磨蹭蹭的往前走,直到她转过头来,发现他的车,从后视镜里朝他眨眼睛。这个有一个对她无限依赖的孩子的女子,这个有一个可以风雨同舟,一同老去的丈夫的女子,保留着如此真性情的眼神。时光的小鸟还停留在心上。给她年轻的心灵。
    mark看着她调皮的面容,看见她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从这么远的距离,一定要非常用心才能看到。他回味着elmo的爱情和他的最终总结。他相信她正过着简单而明亮的生活。
    他把82.9打开,放到最大声,这样站在稍远地方的她也可以听得到;她阳光下金灿灿的头发随着电台播出的歌声轻轻的晃。他最后试着真诚而热切的在后视镜里对她笑了笑,开车离开了。
    他听从了elmo的话,珍存了那份朴实的喜爱。
    只是elmo一直没告诉他,那只是一个他临时编造的故事。
    他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是这样的明白该如何安慰这个孩子。如同了解他自己那般。ark心情平复之后,回到家,开始发现不对了。
    家里没有人。早晨他还没收拾完的碎玻璃还在原位,一点也没动过。完全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bean,john,yisa,kate,四个人,没有一个人与他联系。手机一律不通。
    他开着组装车去了黑市赛车,人们问他昨天怎么不来,人群里没有他们的笑颜。他平常常开的那些玩笑这时都离他远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挤出人群离开了;他去了阳光不锈,唱台上空空如也,老板怒火冲天的问他那几个人为什么从昨天开始罢工,每根头发都有要竖起来的趋势。如果是心情好的时候,他可能会把他形容成刺猬,只是他现在心急如焚。他去了海滩,人都已经散尽了。
    他站立在海滩上,看着海浪的翻转。他觉得非常无奈。从“单相思”的浪里伸出头来,立刻就被朋友消失的浪打了个跟头。他是注定卷进麻烦出不来了。
    这念头一闪就过了,此时的他顾不得自己的心情,只记得要翻开手机求助,想了想只能打给elmo了。懒得去翻通讯录,他直接活动手指飞速打下一向牢记于心的号码,正要按下通话键——
    手机响起来。在空无一人的海滩。在浪声中。突兀而诡异。路灯忽闪了一下,险些熄灭。
    他想起elmo的话,特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熟悉的号码所煽动起的怒火点燃了他的身体。他感到一瞬间的窒息,拎起电话就语气炙热烫人的连珠炮一样开口,“bean?你他妈和大家都跑哪去了,赶紧回来,要不我就杀了你们!”
    “……”
    “bean?”mark听不到回话。冰雪一般的沉默灭了他的火焰,他在对方的沉默里屏息。路灯再次闪起来,晃得人心烦。他突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撕扯着他的心。
    “看来你很在乎你的朋友。”不属于bean的语气和声音响起。
    mark的身体随着这样的声音晃了晃。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分量,他赶忙稳了稳身形,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跌倒。
    “我的朋友怎么了。”
    “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们。但是我们是做大事业的人,”那个声音冰冷的像机器一样,mark忽然感到一阵战栗。他想他猜到了他们的大事业。“不幸的是,我们做的事情,非常有风险,我们的司机在一次行动中丧生。”
    mark觉得他的语气完全不是在谈论一个失去的生命。麻痹的声音里竟然有毫不掩饰的不在意。人的生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他忽然开始庆幸海滩的空旷,否则万一他情绪失控,周围的人叫来警察,在这种情况下,那群人一定会对他的朋友不利。
    “你想让我做你的司机。”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心情,小心的让声音保持平淡。
    那一头笑了两声,mark有点耳鸣,听不出来是不是冷笑。“你是个聪敏的孩子。不错,我看到了你在黑市赛车的表现,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司机。”
    mark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白。他怎么就没能明白,不管在哪里,只要你抛头露脸,就一定会被角落里的阴暗盯上。
    他迫使自己过于惊愕的大脑飞速转动。
    他没有选择。他不能弃他们于不顾。他明白他所谓的“需要”不是一个友好的建议,而是征用。强迫性的征用。他知道潜台词就是如果你不干,你的朋友就得死。
    他吸了两口气,“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一定要放了我的朋友。”
    “我也答应你。”
    路灯最后闪了一下,终于熄灭了。
    ***
    mark坐在他们的车上,停在他们要抢劫的银行的门口。他贴了胡子,带了直假发。车的侧窗和后窗都贴了很厚的膜,这样车后座戴墨镜的男子可以放心的用枪指着mark的头而不用担心被发现。
    mark默不作声。紧握方向盘的手非常的稳。只要他们得手,他可以立刻开车。
    但他的心底有一点无助。他现在空着一双手一无所有。他只有这个根本算不上承诺的承诺。
    他听过很多流动的犯罪团伙过后为了封口而违反规定,杀人灭口,他知道他答应他们可能根本是多此一举。他能带来的改变大概就是不光把自己的人生缩短到几个小时,还用一件不该做的事情给这几个小时泼上黑墨而已。又或者如果他们失手,他就只会同时被捕。即使他成功了,可能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说白了,如果要救他们,他毫无疑问要牺牲自己。
    但是即使只有如此的承诺,他都还是要尝试。无怨无悔的去尝试。
    如果有人问,这是不是值得,mark会回答值得。
    有一种宗教就叫友谊。一旦你从心底信了它,就一定是刻骨铭心的。在信奉它的人的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划得来划不来的概念。
    mark就信仰它。
    他的手机屏幕上依旧是elmo的号码。他没有打给他。他不想把他现在所剩下的唯一一个可以真正信任的人拖下水。但是如果他失败,他需要elmo和警察一起去救那三个人。
    十分钟后,他看见他们戴着面罩冲出来,立刻冲过去接应他们上车。他拼命地前行,一往无前,银行里的人们都还没有反映过来,他们的车子已经差不多开到了街尾。mark习惯性的瞥了一眼后视镜,看见惊慌的人们,觉得愧疚充盈了他的内心。
    ……
    被看管的四个人在黑色的屋子里,冰冷的气息让小屋子显得空旷。他们两两凑在一起。yisa依偎在john怀里,bean也把kate叫来,很轻的抱住她。
    “其实,”bean斟酌着开口,打破了寂静,声音回荡着,有点犹豫,“如果mark不来救咱们,我也可以理解的。”
    “他不会。”yisa的声音安静,她作为一个女子,这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和理智让kate佩服。“d.m.曾经说过,真友谊象磷火——在你周围最黑暗的时刻显得最亮。”
    “我们是真的友谊。”john想起那个在他们一同飞奔的时候毫无顾忌的闭上双眼的mark,那个mark让他的恶作剧轻易的得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这是一种交付性命的信任。他喃喃的附和着怀中女子的话,忽然觉得漆黑的屋子里一片光明。
    ……
    他就快要开到街尾了,这个时侯这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可是下一秒mark觉得自己的视线一下子就被某种情绪模糊了。他看见了那个女警站在街角用枪瞄准他。
    他的大脑有点短路。他曾经一再确认这里不是她应该执勤的那个街道。mark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知道她刚刚换了值勤区。
    她开了枪。开枪的那一瞬间,mark眼睛再次花了一下,没看到女警手臂轻微的抖动。子弹旋转着飞过来,他忘记了如何移动身体,他不知道应该闪避,他利用本可以躲闪的一秒辨别出了那颗子弹的样子。决绝的黑色。他觉得那种无情的颜色让人心空洞。
    他听到一声闷响,与此同时闭了眼。他没有感到身上的疼痛。起先他以为自己是惊讶到浑身麻木了,直到脖颈后的靠枕里飞出了羽毛,他才知道她没打中。也许是因为她认出了mark。他心中一动,想起来他曾经在驾照上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过。mark觉得这比被她打中更糟糕。
    他迟疑了一秒钟左右,还是把脚从刹车上移开。车冲过去,把那个来不及闪避的女警撞飞。他知道他的选择是一把铡刀,生生割断了他和她退路。
    她的帽子掉落在地上,她的金发因为惯性冲到她脸前。他看着她满头的金发轻轻的飘着,飘着,然后落在地上。她躺在那片金色里,姿势寂寥。
    那张曾经梨涡浅笑的脸,那一脸的温婉,都在那一刻,沉淀到他心里,让他疼的天翻地覆。他的心,一瞬间就苍老了。弥天的绝望灭顶而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事情竟然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mark继续开车。枪手察觉了他那一秒钟的迟疑,再次把□□顶他后脑上。他仍然十分镇静。他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走,而是一个差念拐上了他带着elmo兜风的时候走的那条路。
    elmo,今天我不进贫民区,因为我没有时间。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喜欢。
    elmo,今天千万不能没有油。否则我做到现在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这不是注重过程的时刻,我做错的那么多事情,罪孽深重,如果根本看不到结果,那么,虽然我绝不后悔做过的事情,但我不能保证我能够毫无怨念的面对他们四个,面对你,面对我保留一份情感的女警。
    他这种满城绕的举动就好像是在洛杉矶城内和追踪的警察捉迷藏。最后,当所有的警察都收到命令追踪这辆车团伙里的车的时候,他把那些人换到他的出租车上,把他们安全送出了洛杉矶。
    抢劫集团的头领给了他一笔相当可观的钱。mark知道他很幸运,那个有亦似无的承诺得到了履行。他不说话,接过来。低头看着那钱。笑得灿烂得不像他。
    “你天生该干这行。”他们拍他的肩膀说。
    “我知道。” mark还是笑得非常灿烂。
    在那些人的眼里,mark也许只是因为一个初次尝到好处的孩子,觉得这是一个好行业;可是如果了解mark的人在这里,他们就只能看到一个麻木的mark。
    他的面容在笑。他的瞳孔却没办法笑。part 15(2)
    咔。
    他想起来他第一次吃冰激凌的场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吃甜的,因为后来他吃奶油蛋糕的时候总是觉得太甜太腻。可是冰激凌那般甜到好像掉进蜜罐却又冷到好像心灵进入冰天雪地的感觉总是让他很着迷,让他唏嘘不已。
    咔。
    他看到他和elmo折腾车子的时候elmo有点快活的神情。然后又看到在黑市赛车上,elmo面色苍白。他刻字笑他是老家伙,却真心尊重他。那些刻字,elmo只看过一次。他还忘了要问问他的感受。他突然很想责备他自己那一日为什么没有问出口呢。
    咔。
    他看到贫民区总是没有阳光的天。他后来知道那是阴天。不过他怀疑乌云是不是很早就霸占了那里,因为他从来没看到过晴天。他有点替贫民区那些生活里没有灿烂的人惋惜。
    咔。
    他想起来bean的话。bean说有人谨慎到每一秒钟的计划,有的人为了自己一时糊涂的想法而付出一切。mark是后者。他想他实在没办法不认同。但他想这不等于冲动。也许有些事情在某些人看来很蠢,但是他明白这些很蠢的做法下面都有很深刻的理由。
    咔。
    他看到那个女警对着他的驾照笑,轻轻唤他的名字。然后忽然消失在身后的雾气里,只剩下她的声音回荡在稀薄的空气里,字字灿烂如金。
    这一次火苗熄灭的时候,mark知道,打火机的寿命已经结束了。他抱着双膝,怔怔的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劳累。人应该要怎样决绝的处理自己才不用感受铺天盖地的厌倦。
    他鼓起勇气站起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是很晚。他回到屋子里,把睡得死沉的三个人拽起来,一个一个拎到车上。大家屁股刚沾到车座,就立即再次陷入梦乡,不时咂咂嘴念叨着mark“惨无人道”的罪行。他最后一个走到车里,拨打一个第一次按下的号码。他第一时间查到了女警被送到的医院后,请yisa以作家的身份帮他询问到了她的电话。他拜托了yisa替他保密。
    他犹豫了十分钟左右。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的忙音一直在响。mark拿不准他是希望她接还是不接。然后女警的声音传过来。bean他们像是感受到了一样,忽然停止了梦呓。
    “你好,我是rollin,现在没办法接电话,有事情请在嘟声后留言。”
    他这才如梦初醒,他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女警的名字。他把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上。没有挂断。然后发动了汽车。
    上次下车时没有调换的电台还停在82.9。他就这么开着电台一直到黑市赛车。
    bean,john和kate在mark的摇晃中第二次醒来。这时候外面不寻常的下起了雨。这个季节的洛杉矶一向少有雨水。淅淅沥沥的的声音敲在mark心上。
    “我把咱们家钱都拿来了,我的钱也给你,”mark玩弄着车钥匙漫不经心的说,“全部赌我赢。今天咱们大赢一把。”
    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对望一眼。
    “我们是在做梦吗?”bean说。
    “mark你学会催眠了?”john再次用上他的英式发音。
    “全世界都知道你从来都制止我们全赌上!而且还说什么这么赢人家不厚道!”kate同样表示惊讶,伸手要摸他是不是发烧了。
    “就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不行吗?就当咱庆祝劫后余生不行吗?”mark看起来懒得解释。
    他们不再啰嗦,把车里的塑料袋顶在脑袋上就下了车。
    mark把车开出去一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倒了回来。
    “喏,”他掏出自己的驾照递给john,“帮我拿着吧。等我赢了——”他轻轻顿了一下,“咱们就去落日大道,把所有想吃的,想买的都拿下,把kate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好啊,”bean笑开了花,“把她弄漂亮再嫁给我。”
    mark把车往前开,隐约听见他们在雨声里打情骂俏。他这时候才关掉电台,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嫉妒是很耽误时间的,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你需要的”。他想把手机的通话状态关掉,才发现手机早已经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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