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鄂中出列！”
    “斯茂出列！”
    “曲通廖出列！”
    ……
    他每说一个名字，一个人就从人群中步伐虚浮的走了出来。而有的没走出来的，旁边还有力气的陷阵营老卒就会用青铜剑或者长戈互相碰撞一下，神色悲戚。
    云纵念了将近一百个名字，但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不到六十之数。
    他神色平静，把书简递给了独臂老卒后，走到了第一个喊名字的张直面前。
    原本，张直的脸色是狂喜，可当云纵走到他面前时，这个手上还流血的老卒眼眶却红了起来。
    他看着面色平静的云纵，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豆大的泪珠涌出，伴随着一句：
    “校尉！”
    “嗯。”
    云纵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力度不算大，但肉眼可见的，老卒的脸肿了起来。
    接着，云纵说道：
    “岂曰无衣！”
    老卒肿着脸，泣不成声，高声喊道：
    “与子同袍！！！！”
    声嘶力竭。
    而这时，慢慢聚集过来的所有人同声喝道：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砰砰！
    兵器与兵器对撞，发出金戈之声。
    “离开，活下去。”
    云纵声音平淡，老卒泣不成声。
    “遵……校尉令！”
    接着，云纵再次走到了第二个人面前。
    “鄂中。”
    “……校尉！我……我不想走！我要留下来跟大家同生共死！”
    云纵没说话，再次一巴掌呼了上去，同时说道：
    “一巴掌后，你与我陷阵营再无瓜葛，奴籍已解，归于良人。岂曰无衣！”
    鄂中没有哭，只是太阳穴青筋鼓起，可面对着云纵平静如水的眼神，最终，他长叹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与子同泽……”
    众人再喝。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砰砰！
    接着，鄂中主动和张直站到了一起，而云纵又来到了第三个人面前。
    一个，一个，又一个。
    云纵似乎已经忘记了背后的军帐之中还有一位王使，就这样，一巴掌，一句歌谣，一声珍重，兵器交戈。
    终于，最后一人捂着脸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后，云纵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对其他人说道：
    “三月之期已满，尔等军功以足，明日自行离开返回中军复命，不可有误。”
    “尊校尉令！”
    “嗯，其他人，热水处理伤口，伙夫造饭……早些休息吧。”
    等云纵走进了军帐，其他人才看着这些似悲似喜的老卒，有的过去踢一脚示意对方赶紧起来吃饭，有的则拉起了同袍，拍了拍对方肩膀，一脸喜悦与伤感……
    而章邯就这么站在他们身边，看着这群人，眼眶深红。
    ……
    “校尉大人果然与众不同呢。”
    麻木着一张脸的云纵走进去后，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原本拢耷着的眼皮慢慢抬起，看了对方一眼后就恢复了古井无波。接着，他自顾自的解衣，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就这么在饶有兴致的女人面前脱掉了上衣，把那天知道有多少作用的金疮药如拍婴儿爽身粉一样拍到了胸前斜长的伤口处后，接着面无表情的坐在了炭火前。
    而这时，章邯端着一个水罐走了进来，看到了女人的一瞬间，他先是一愣，随即眼里升起了浓浓的警惕。但也不多说话，只是把水罐放到了火盆上之后，静静的待在了门口，目光盯着云纵那隐隐有些渗血的伤口，一脸担忧。
    女人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章邯的表情，面纱下忽然轻笑一声：
    “校尉大人，你的副将似乎很关心你呢。”
    云纵抬起头，和章邯对视了一眼后说道：
    “特使大人前来，可有命令传达？”
    “命令？命令自然是有的。”
    只见她款款走到了云纵身边，俯身看着云纵，一点也不顾及自己胸前的一抹雪白露出。
    可惜，云纵始终没看她一眼。
    这让她有些无趣。
    接着，女人行为颇有些大胆的从胸口捏出了一卷还带着香味的卷轴：
    “这里面一封是王将军的命令，一封是武安君的家书，校尉大人想先看哪一封呢？”
    女人仅露出的眼眸中流露着一丝玩味。
    “大胆！”
    章邯厉喝一声，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无妨。”
    云纵开口制止，可章邯却面露警惕的说道：
    “大人！这个妖女乃是阴阳家之人，红手黑甲……你难道是阴阳家火部被誉为下一任大司命的妖女？！”
    “哦？看来章将军所知甚多呢。”
    女人的眼眸愈发玩味，可云纵却不在多说，只是伸手：
    “命令，拿来。”
    “咯咯咯咯咯~”
    女人娇笑，把卷轴和书信一起递给了云纵。
    香风涌入。
    （12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