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说给萧潇听的，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薄靳深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仿佛在指责他的所作所为。
    只不过，眼下没有什么必要就这句话争执，和萧潇告别之后，秦晚和薄靳深并肩离开了宴会的大厅。
    夜已经很深了，虽然北城的建筑物和路灯依旧亮着，然而白天里人来人往的街道此时甚是空荡。
    天空中飘落着毛毛细雨。虽然不大，却也让本就寒冷的天气变得更是阴冷。
    秦晚的身上只穿着今晚的礼服，来的时候出租车内有暖气。而一下车没多久就进了宴会大厅，没有多少时间感受深秋。
    但此时，冷风吹过，秦晚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薄靳深立马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就要披在秦晚的身上，双手拿着外套悬在空中的时候。却很快被她看穿意图。
    秦晚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你的身体状况比我差很多。”
    “谁说的？”薄靳深眉毛一样，视线落在了秦晚的手臂处，绷带还没有拆开，“至少我身上还没有伤口。”
    秦晚抿了一下嘴唇，对于薄靳深的说法感到不满，这个伤口是他自己情绪不稳定才造成的，现在反而成了他反驳自己的理由。
    还想出口辩驳，薄靳深全然不顾秦晚的感受，已经将外套披在了秦晚的身上。
    西装的厚度抵御了一部分的寒冷，秦晚不得不承认，自己冰冷的身躯瞬间暖和了不少。
    但是，预想之中的来自薄靳深身上的味道并没有闻到，反而是被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吸引了别的注意力。
    好像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内，消毒水的味道都要改变薄靳深身体的味道。
    也在提醒着秦晚，他是一个擅自跑出医院的病人。
    薄靳深身上仅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站在冷风之中。他却像感受不到寒冷一般，依旧挺直着身躯。
    秦晚想要脱下外套，比起自己，更需要保暖的应该是薄靳深才对。
    然而，她才做了第一个动作，薄靳深立马拉住了她的手，阻止秦晚的动作。
    “跟你说了不用，何况车就快到了。”
    秦晚试图抽出手，但碍于伤口。无法使用什么力气的，只能任由薄靳深抓着自己的手腕。
    然而，薄靳深的手却并未停留在她的手腕上，反而是得寸进尺，直接扣住了秦晚的手，十指交叉在了一起。
    “你做什么？”
    秦晚立马开了口，很是不悦。
    “你的手很冰。”
    薄靳深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裹着秦晚的手，干燥而温暖的掌心似乎在传递着来自他身上的温度，好让秦晚冰凉的手能够暖和一些。
    确实很舒服。但是秦晚并不想和薄靳深保持如此亲昵的态度。
    “放开我的手，不需要你握着。”
    但薄靳深直接无视了秦晚的话，仿佛自己没有听到一般，目光直视着前方，在等着司机开车过来。
    秦晚始终在挣脱着，就算并不能让薄靳深放开。至少她在表达自己的抗拒，让薄靳深知道自己并不是愿意接受的。
    车很快就停在了门口。
    薄靳深稍稍用了些力气，牵着秦晚，一起上了车。
    “薄总，请问去哪里？”
    “去天鹅湾。”
    秦晚还在和他的手斗争，用力掰了几次之后无果，她先暂时停下了动作，对着司机说道：“不，先去医院。”
    “我不放心。”
    薄靳深直白地说出了理由。
    但这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这是你的车。你的司机，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医院。”
    秦晚并未改变自己的想法，重复了一遍。
    司机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有些无奈，只能开口确认：“薄总，是去医院。还是去天鹅湾？”
    “去医院。”秦晚抢先一步，有些不悦，“难道你想看你的上司在车里出事吗？”
    秦晚鲜少和手下的员工讲这些略带威胁的话，更别提是对薄靳深的手下，但是，他擅自从医院跑出来本来就是不安全的事情，秦晚不可能再顺着薄靳深的意思来。
    这句话立马就有了效果，司机还未等薄靳深开口，已经踩下了油门，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着。
    “在车内，能放开我的手了吗？”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冷。但是薄靳深却始终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既然握紧了，哪里还有放开的道理？”
    话虽然是回答着秦晚关于放开手的问题，但是实际上，却好似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的抓住了手，谁会放开呢？
    “车内有些热，我要把外套脱了。”
    秦晚并不想去分析薄靳深话的几分意思。只想他能够放开自己的手。
    薄靳深侧了身，手中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已经升高了一些，他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掌心，让秦晚脱下了外套。
    快速地脱下了西装，秦晚递给了薄靳深，而后双手交叉，断绝了薄靳深再一次握住她的手的可能性。
    薄靳深随意地讲外套放在了一侧，余光瞥见了秦晚的动作，当下就沉下了自己的脸，对她这样的举动感到不悦。
    秦晚用着自己的动作不断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像是在无声提醒着薄靳深，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而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远。
    “晚晚，你不可能逃离开我的。”
    他的声音自信又笃定，似乎遇见了未来一样。
    “不是逃离，”秦晚纠正了薄靳深的说法，“何况，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她不明说，也不表态。
    有的时候也会觉得，与其和薄靳深浪费口舌，不如就敷衍了事，或许之后就不会动怒，也不会吵架。
    “复仇？”
    “你觉得呢？”
    秦晚的嘴角浮现了一个笑容。
    她当然要复仇，她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一时之间，车内剩下了沉默。
    没有恢复记忆的薄靳深并不能知道事情的全过程，向来周全和谨慎的人自然不会开口辩驳，但是薄靳深始终觉得，或许事情另有隐情。
    只是现在，残缺的回忆不能给他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