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菲是在暑假开始的第二天，得知邻居家的周彦回国的消息。无疑于晴天霹雳，白菲菲足足愣了十秒，才回过神来。
    “听说下午就会到家了，好像是要待一个月。”白妈妈一边夹着菜，一边像聊日常八卦一样，将这个消息说了出去。“哦对了，周姐说周彦会过来坐坐，菲菲，你去换身衣服吧。”
    “哦。”白菲菲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妈，我先回房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白菲菲清楚地听见心跳加速的声音。还好，刚才没有让妈妈看出来有异样的地方。
    周彦是白菲菲的初恋，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
    或者，周彦也知道？
    白菲菲不确定周彦出国之前对他的表白，他有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最后他是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你还小呢。”
    周彦的确是有资格说白菲菲还小，毕竟二人有五岁的年龄差距。白菲菲高一的时候，周彦就申请了美国加州大学的交换生，一去两年。
    偶尔会看到他发个朋友圈，无非是异国风光、日常生活，以及同学派对。但却是从来没有直接交流，顶多，白菲菲只默默地点个赞。
    “要不，还是去见见吧。”白菲菲终究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打开衣柜，选了一件干净的白裙子。
    这边，白菲菲正换着衣服，那边，客厅里传来喧闹的声音。隔着房门，白菲菲听到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
    是他？！
    周彦回来的时间比预想得早了不少，白菲菲有点慌乱，她还没有收拾干净。以至于打开房门的那一刹，白菲菲有点不敢直视周彦。
    两年不见，他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有点模糊，大概，唯一没有变的，是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以及嘴角标志的酒窝。
    “周彦哥哥。”白菲菲沿用着小时候的称呼。
    “好久不见。”周彦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开学高三了，是吗？”
    “嗯。”白菲菲有点不安，心跳速度不断加快。
    “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吗，我可以帮你看看。”
    “哎呀，菲菲的数学一直不好，这就太感谢小彦了。”白妈妈惊喜万分，“正愁着暑假想给霏霏找个家庭老师恶补一下。”
    “妈，周彦哥哥才回来。”白菲菲有点不好意思，周彦的数学一直可以拿140的高分，但自己怎么努力，都只能在及格边缘徘徊。
    “没什么，反正回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走吧，我帮你看看。”周彦像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准备进白菲菲的卧室。
    “那就太感谢你了。”白妈妈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地一样，“我去给你们削点水果。”
    进了卧室，周彦一眼看到书桌上摆放着的模拟试卷，便随手翻了几页，“三角函数的？暑假打算做多少？”
    “一天一套吧。”白菲菲一边回答着，一边搬来椅子，“坐吧。”
    白妈妈端来一盘新鲜的水果，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我出去一会儿，菲菲你安心跟着小彦做题啊。”
    随着关门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二人。
    “这道题解法有问题。”周彦拿着铅笔，开始在草稿纸上进行推理演算，“这个公示很重要，你得记住。”
    “好。”白菲菲看着周彦的推理过程，目光却撇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有片刻的失神。
    “在想什么呢？”周彦放下笔。
    “啊，没有……”白菲菲显然不会撒谎，像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瞬间脸红。“那个，额，我是在想，你这两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周彦想了想，“就是你在朋友圈看到的那样，普通交换生的生活。”
    气氛有些尴尬，白菲菲真正想问的，已经话到嘴边，但就是说不出口。“那……挺好的，看你经常参加派对什么的。”
    周彦没有继续话题，接着翻看着白菲菲的模拟试卷，“看来你的数学基础不行呢，有点薄弱，得花时间记一些公示。”
    白菲菲点点头，“可是记不住呢，而且就算记住，也不能举一反三，总是错。”
    周彦侧头，微微紧锁眉头，“我这一周都有时间，可以帮你看看。”
    “一周？”白菲菲记得，他会待一个月的，“你是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嗯，女朋友下周回国，要带她见见家长。”周彦像是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没有注意到白菲菲那转瞬即逝的震惊表情。
    刚才没有问出口的问题，看来，已经有答案了呢。白菲菲的心莫名疼了一下。
    女朋友……
    “那……恭喜你啊。”白菲菲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至于其他的，没有多问，是不敢问。
    “嗯，谢谢。”
    窗外的阳光懒洋洋地打在周彦的侧脸上，很好看，但白菲菲知道，她没有欣赏的资格了。
    入夜，白菲菲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周彦那句，女朋友下周回国，要带她见见家长。
    是啊，他在国外两年，怎么可能没有交女朋友呢……白菲菲一边想着，一边翻看着周彦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十天前发的，是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
    十五个人的合照，她能在第一眼认出第二排第三个的大男孩，是周彦。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看到系统提示，是周彦的微信消息，“我明天早上十点过来。”
    “好。”她几乎是秒回。
    “你今天一直在走神，明天不能这样，学习得集中注意力。”周彦的消息，带着点命令语气。
    “对不起。”她连着发了两个道歉的表情。
    “听阿姨说，你现在只能勉强上本二线？”
    “嗯，还是在运气好的时候。”
    “想去什么学校？有想过吗？”
    理工大学……白菲菲在输入框停留了三秒，却没有点击发送。这是周彦的学校。“还没有想好呢，周彦哥哥有什么推荐吗？”
    “要看你喜欢什么，你念理科，选择的范围比较多。”
    “嗯，那我再想想。”
    “高中生活怎么样，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趣？白菲菲想了想，“就很普通的生活吧，毕竟咱俩是一个学校的，也就是你当年那样吧。”
    “哈哈，那可不一定。”
    也是，毕竟当年周彦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仅是学生会主席，还是校辩论队队长，偶尔客串篮球比赛的嘉宾，也总能拿到投球高分。
    她初一的时候，他高二。那时候，就听说高中部的女生，排着队想给周彦情书。
    有一次，不知道是谁听说她是周彦的邻居，一个高一的小姐姐，硬是塞了四五封情书到她手上，请她帮忙转交给周彦。
    “嗯，你人缘不错，不像我。”
    白菲菲没有留意到，这一句不错里，有那么些许的醋意。
    “傻姑娘。”
    压抑了大半天的情绪，在看到这三个字的称呼时，彻底失去防线。白菲菲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以至于不得不关机，下意识地将手机扔在一旁，翻身，用被子蒙住头。
    没有等到回复，周彦也将手机放下。睁着双眼，发呆似地看着天花板。白菲菲在想什么，周彦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看过白菲菲所有的模样，从刚出生的婴儿，一直到两年前那个扎住马尾的高中女生。她有一点点微妙的变化，即使能逃过其他人的注意，也逃不过他的。
    只是，她没有说，他也不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