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之前
列车在铁轨上敲出一连串平板却不容忽视的噪音,吵得他想睡也睡不着,他轻轻嘖了一声,忽然就很想哈一根。
他摸了摸吊带裤的口袋,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今天一早上车之前,好死不死被他那个囉嗦的哥哥发现了他藏的宝贝──那可是他花了一袋铜板才买到的菸!居然就这么被他哥哥扔进了垃圾箱里。想起这件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每当生气的时候就会特别想要来一根。他益发烦躁起来。
他心烦的挪了挪屁股,就朝对面喊道:「对面的大哥,有菸不?」
这班列车已经快抵达终点了。车厢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则是坐在对面戴墨镜的大叔。其实原本有三个人的,只是他的哥哥稍早去洗手间了,都已经将近十分鐘了居然还没回来。
双手抱胸的墨镜男子稍稍抬了抬眼。对面的年轻人顶着一头微捲的乱发,瘫坐在椅子上,表情很是鬱闷,「我哥不喜欢我抽菸,我的菸全被他扔了。但是菸癮犯了,实在是受不了啊。」
墨镜男缓缓从怀里掏出一盒洋菸,朝他伸出手,越过狭窄的走道递给他。
「噢!是高级货!大哥您真内行啊!」
捲发青年一扫刚才阴鬱的神情,捧着菸陶醉的哈了一口,一双眼旋即亮了起来,神情飘飘欲仙,「真不愧是好东西啊!」
抽了人家的菸,他的话匣子也就开了,「大哥,您一个人吗?」
墨镜男点了点头。
即使墨镜男一语未发,捲发青年仍豪不在意地自顾自说了下去:「这班列车的终点站……啊,再过三站就到了吧,我和我哥哥就是要去那里。」
「你们要去x港口吗?」
眼看自己终于挑起了墨镜男的注意力,捲发青年笑弯了眼睛,「是啊!难道大哥您也是吗?」
「政府已经下达了封锁令,任何船隻和飞机都不能载人。你们在这时候去港口,难道你们也是『赌徒』吗?」
「大哥!」捲发青年眼睛一亮,「咱们可真有缘!我是──呜呜!」
然而他的话却被从身旁横过来的一隻手给摀住了。墨镜男抬起头,这才发现和这位捲发青年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位捲发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第二位捲发青年皱起眉,狐疑的上下打量自己,满脸不信任。
墨镜男朝两人伸出手,淡淡地笑了起来,「我姓姜。看来我们是同路人,未来十天,请多关照了。」
第一名捲发青年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准确来说是看着那隻手上的金扳指,眼里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他挣脱了摀住他嘴巴的手,激动地跳了起来:「那是纯金!是纯金的对吧!姜老闆!我们才要请您多多关照──」
他话音未落,头上立刻挨了一记暴栗,那名冷着脸的捲发青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悦道:「别多嘴。如果这位『姜老闆』也要上船,那么就是竞争对手了。」
「呿……」第一位捲发青年皱皱鼻子,仍是不屈不挠地朝对面的姜老闆说道:「对不起啊姜老闆,我哥哥他比较囉嗦──」
「不许抱怨!」
「呜……」第一名捲发青年摀着头上多出来的第二个肿包,委屈的嘀咕:「多一位朋友总比多一位敌人要强吧……」
看着这两位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性格却大相逕庭的年轻人的互动,姜老闆不禁莞尔。他忽然觉得,这趟旅行或许会比自己想像中来得有趣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