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珠宝晚宴（中二）
    一阵汤勺敲响碟子发出的叮呤当啷声，让苏沉商重新抬起头，并且放下勺。
    杨乔见有人抬头，语气不善的开口，“小妹妹，不吃快点，等下保安就要过来请你们走喽。”
    “谢谢。”苏沉商向前来撤盘的侍应生道谢，端起盛有苹果汁的香槟杯。
    冰镇苹果汁清凉，微甜的味道滑过喉咙，刚好去除掉嘴里的生姜味。
    苏沉商将香槟杯放回桌面，拿起一旁的手机，边玩边等待下一轮菜品上桌。
    黑人男歌手在演唱曲目的同时，走下舞台，来到一名女明星面前，邀她一起上台舞蹈。
    温理年与其他两名管家从黑暗中走出，站在苏相和与苏沉商之间，低声说：“普理查德正在少爷那边，本先生回复说一会儿就来解决。”
    两人先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坐在对面的杨乔见四人都没有理会自己，反而去理几名其他人和侍应生，更是用力掷下金属勺，以此发泄出心中不满。
    苏沉商将手机倒扣在桌面，“杨先生，最近准备开金店？”
    “不准备。”
    “那想必你是准备开银器店？”
    “也不准备。”
    “那您怎么连个勺子都握不住，我还以为您打了一天的金和银犯腱鞘炎呢。”
    “沉幺，好好说话。”苏相和像是不赞同苏沉商的话，将勺子放下，看向她，“他这体格打不动金和银，久了会犯腰椎间盘突出和颈椎病。”
    “你们放屁！我身体好的很！”杨乔高高昂起头，用舌头顶一下后槽牙，彻底将背贴到椅背。
    “啊？姐，我说的不恰当吗？那我换一个说法好了。”苏沉商说罢，慢悠悠地转头，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招两下，示意王念上前。
    等到王念站到身后时，她将指尖指向杨乔扔在桌面上还沾有南瓜汤的勺，“王念小姐，杨先生好像生病了，刚刚全身抽搐，还拿不住勺，都让勺子掉地上，他还不好意思说，挺害羞的，麻烦您帮他喊一辆救护车。”
    跟王念说完，苏沉商把头转回，面朝杨乔，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哥哥，不用谢，热心是民族传统美德。”
    “你怎么说话！”杨乔怒目睁圆，一手指向苏相和身后的温理年，另一只手在椅背后紧紧握成拳，“老头，你就是这一堆小屁孩们的家长？赶紧把你们家的小屁孩带走，年纪轻轻就出来陪睡，傍大款，你们家有没有家教？”
    温理年冷眼看向杨乔，“先生，注意您的用词。”
    宁黎用餐巾轻轻擦拭嘴巴，“王念小姐，事不过三，这是杨先生第几次打扰我们用餐？麻烦您立刻，立马，马上，跟负责这次晚宴邀请的行政人员说，请他，离、开这个位置。”
    “这个...我尽量协调，请小姐们稍等。”王念语气为难，但手却按动对讲机，快速地向后退，同时开始呼叫对面的负责人。
    对讲机频道很吵，接通的人语气也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直接在频道里对王念劈头盖脸一顿骂。
    “抱歉，小姐们。”过去好一会儿，王念又从黑暗中出现，道歉声音温和，“行政部门的负责人有个临时会议，暂时先回公司，十分抱歉。”
    一听这话，杨乔更是肆无忌惮，嚣张地指向四人，“你们以为王总是谁？这么容易叫到？赶紧滚，我还能让助理送你们几本我的写真。”
    “我可是顶流，C·G品牌华国区代言人，今晚预定的销冠，再不走，动动手指就能搞死你们几个。”
    苏沉商想要抓起腿上铺陈着的餐巾，却被一旁的苏相和阻拦，“姐。”
    “温伯。”苏相和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再去跑一趟，问一问普理查德，C·G万朝公司今晚到底有没有会议。”
    “是。”温理年微微欠身，离开的同时吩咐另一名稍微年轻的管家照顾好自家小姐们。
    温理年的离开让王念觉得情势越来越不对，急忙拍了拍一旁的侍应生，“你在这里待着，如果情势不对直接叫保安，知道吗？”
    “啊？噢。”侍应生比较年轻，慌忙点头，接过王念递来的另一部对讲机。
    王念脚步匆忙，想要追上温理年，但却被小金拦住。
    她跺了跺脚，睨了小金和杨乔一眼，一个闪身，从小金的手臂下钻过去。
    杨乔见小金阻拦失败，朝他招手，“你，过来！”
    小金赔笑着从一旁走过，手不自觉地抓紧掌心的纸团，“对...对不起，杨...杨哥。”
    “你，去。”杨乔指使小金。
    小金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啊？”
    杨乔朝某个方向抬一下下巴，语气不耐，“你看不懂吗？刘慧心都教了你点什么？！去找保安他们轰走啊！”
    小金转头，先是看向对面一堆人，后又看向杨乔，“杨哥，不好吧。”
    杨乔猛锤桌子，力道之大，碗碟都从桌面跳起来，叮呤当啷响。
    而后，他用手指向自己鼻尖，又用手点着对面一堆人，“不好？怎么不好？我，我，我是谁？我顶流，C·G的华国区代言人，我不能赶人？”
    “这...”小金抬头，看向对面。
    对面，几名保镖身子挺拔，双手背在身后，锐利地目光看向杨乔和小金，似乎只要四人一发话，他们就能把杨乔所有的团队人员全部清出场。
    而舒适背靠椅子的四人面上都挂有微笑，但眼神却包含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让保镖动手。
    “给你发工资还不如喂狗。”杨乔见小金不敢，一边怒骂，一边将他推开，“滚滚滚，滚去打电话，找刘慧心，让她来给我处理，养你这条狗多费劲。”
    小金被当众羞辱，只能黑着脸离开。
    舞台上，女明星笑容愈发明媚，双手提起裙摆，跟随音乐节奏舞动，佩戴在她脖颈间的蝴蝶型项链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餐桌下，苏沉商捏动手腕，显然已经无法忍受杨乔口中蹦出的污言秽语。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平复情绪，小声默念，“股价，股价。”
    黎安霄握紧她的手，也在小声默念，“股价，股价。”
    “难不成我说错了？傍上大款，在这里坐几分钟就得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杨乔看到四人的嘴唇微动，以为她们是在骂脏话，“小妹妹们想骂还是想打我？穿裙子揍人可是白白便宜了我呢。”
    灯光变得越来越橙，女明星停下舞步，微喘气，将手臂伸得很直，遥遥指向T台另一侧。
    另一侧，一名银发男士端着葡萄酒杯站在苏承清对面，相碰酒杯时，发出悦耳的声音。
    两人唇瓣刚碰上杯壁，一名男士疾步上前，来到银发男士身边。
    苏承清做出请的动作，身体向后退几步，与在一旁等待的温理年点头示意。
    那名男士小心翼翼地用手遮住嘴唇，在银发男士耳边轻声低语：“Monsieur,  la  star  masculine  que  nous  avons  arrangée  s'est  disputée  avec  les  dames。【先生，我们安排的男明星销售跟小姐们吵了起来。】”
    他说话声极低，似乎不想让其他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男士说完，还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指向T台对面。
    银发男士点头，拍一下与他谈话男士的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苏承清先见到温理年再次过来，后又用余光瞥见银发男士的微妙动作。
    他面露微笑，优雅地朝银发男士点头致意后，才慢慢转过身，伸出手，看似想拿起桌上的水杯，但实际上，却在用目光观察对面。
    花朵型灯光漫无目的地在墙壁上旋转，一一扫过苏沉商几人的脸。
    宁黎眼神冰冷，露出的笑容甜美，手一松，便将餐巾扔到桌面。
    苏相和笑容愈发灿烂，但手中却死死捏住牛排刀，指尖肉已经青白。
    苏沉商把手藏于桌下，根据动作应该是在捏手腕，安抚自己。
    黎安霄唇角咧开，棕黑色眼瞳里冒出两把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
    苏承清拿起水杯抿一口，再次转身时，他将手按在苏承彦肩上，小指轻敲他的肩膀。
    他向银发男士投去歉意的微笑，“M.  prrichard,  mes  s?urs  ne  semblent  pas  très  heureuses.【普理查德先生，我的姐妹们好像跟陪桌的男明星销售有点不太愉快。】”
    普理查德听完苏承清的话，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歉，“承清，不是令姐和令妹的错，我们品牌安排陪桌的明星销售有问题，十分抱歉，我先去处理一下。”
    “那就劳烦先生，跑这一趟。”苏承清嘴角始终向上扬，看似笑容灿烂，但眼底还是带着疏离。
    “proposant  un  toast。”
    “proposant  un  toast。”
    酒杯再次相碰，这一次苏承清的杯肚稍低于普理查德。
    普理查德将酒杯交给侍应生，对坐在位置上的几人点头致歉，带着歉意的笑容与助理快步离开。
    苏承清见普理查德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转身将酒杯放到桌上。
    他拿起椅背上的西服，语气和脚步一样匆忙，“她们那桌出事了。”
    舞台两侧的绿植很高，坐着只能隐约看到对面的侧脸。
    一听到苏承清这么说，几人急忙站起身，看一眼对面，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