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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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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十一月就入冬了,大雪覆盖的日子久,物?资匮乏又取暖不易时,就烧一口大锅,里面放上些菜,一群人围着吃。
    自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基本上是些农家?那儿收来的番茎薯块,最多弄点?荤头进去,一碗汤也能喝的士兵们满足不已?。
    说着,顾明?渊神?色一顿,如?今北疆的状况,要比之前还要难。
    他?倒是希望宫中早有定数。
    热腾腾吃过了饭,呆到了下午时,原本趴在年锦语怀里的雪貂毫无征兆的窜了出去,到院门口时吱吱吱的乱叫。
    嗑着瓜子的陈林恩神?色一紧,猛地起身。
    “师傅,怎么了?”
    “你娘出事了!”
    父女俩急急奔了出去,连年锦语和顾明?渊都顾不上,见这情形,年锦语都跟着紧张起来,“相公,秀央姑娘出事了?!”
    “我们去看看。”
    上了马车一路出城,往山林的方向,但雪天?山路不好走,车轱辘一深一浅很容易陷进去。
    顾明?渊让严进跟着陈林恩进去,自己则和年锦语留在马车内。
    天?格外冷,年锦语抱着手炉,时不时看窗外,这时节极少有人进山,要真出什么意?外,用不着半个?时辰就先?被冻死了。
    这边陈林恩跟着雪貂,沿着山路往上,在平日里半个?时辰就能走到的,这样的天?里却要花上数倍。
    阿慈不肯留在山下,落后了几步,由严进帮着拉行。
    三人走了快有一个?时辰,眼前有了深的脚印,都是沿着树的,有几个?树旁还挖了很深的坑,这是秀央之前找药挖的。
    但往前一些却不见挖的坑,反而脚步错乱了很多,严进一眼就分辨了出来,“不止一个?人。”
    话说完,雪貂就蹿到了一棵树后飞快的扒拉了起来。
    红色的血迹融在雪内,被雪貂挖了出来,它绕着陈林恩飞快的转了几圈,吱吱叫着,纵然听不懂,也知道它是在说这是秀央的血。
    之后雪貂循着血腥味往下找去,数百米后,在枯树阻拦的小坡坑旁,他?们发现?了半昏迷状态的秀央,右手臂的衣裳被血浸染,整个?人趴在枯树上,与雪地分出距离来。
    “娘!”阿慈失声冲了过去,吓得眼眶直接红了。
    感觉到有动?静,秀央抬了下眼眸,还在警惕状态的手才重重松垮下来,整个?人也脱了力气,闭上眼。
    再晚来半个?时辰,她就失温死了。
    陈林恩连忙将她扶起来背到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秀央虚弱的吐了两个?字,“巴颂……”
    严进顿时警惕,四下看去,周围没有躲避的痕迹,反倒是枯树下有一道很长的拖痕迹,朝向远处,还有斑斑的血迹,想必是经历过一番打斗。
    “我去看看,你们先?回去。”
    “那家?伙还敢来动?手!”陈林恩感觉到她气息微弱,“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你别?睡。”
    “别?去。”秀央无力靠在陈林恩的后背上,极轻的开口,阻止严进往里走。
    陈林恩喊住严进,嘱咐阿慈把秀央的药篓捡起来,忙带她下山。
    白雪皑皑的世界里,从山上下来的身影格外显眼,守着的阿符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姑娘,他?们回来了。”
    陈林恩将秀央送上马车,年锦语看到她冻的嘴唇都紫了,忙将手炉放到她怀里,又把马车上的毯子盖到她身上,和阿慈一起给?她搓手取暖。
    “秀央是不是在山中遇到野兽了?”
    “她遇到了巴颂。”陈林恩为她把脉,眉头越皱越深。
    马车内极其的安静,阿慈见师傅一通检查都不说话,有些急了,“怎么样了?”
    “中毒了。”
    陈林恩从阿慈腰间拔下佩刀,在马车的颠簸中,对着秀央受伤的右手腕处划了一道。
    深到发黑的血液涌出时,大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雪貂更是趴在秀央的怀里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没有人比陈林恩更清楚状况,这只雪貂是跟着秀央一块儿长大的,不似蛊却心意?相通,原本出入都是随行的,这阵子就是为了采这雪地里才有的药,怕惊动?了才没带它,结果就被巴颂盯上了。
    “他?之前逃出了城,没想到藏匿在外这么久。”
    “他?一定是记恨秀央的雪貂将他?的本命蛊杀了,受了重创他?也跑不远,只是没想到他?还敢这么做。”
    说着陈林恩便自责,他?应该跟着来的,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巴顿那样的苗医心狠手辣,赌上自己性命都要置人于死地。
    回到城中后,陈林恩忙着煮药给?秀央解毒,可不论喝什么下去,秀央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吐血了几次。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顾明?渊让严进去请庞大夫过来。
    屋内的秀央醒了。
    “你们放心,我会找到巴颂的下落。”顾明?渊向他?们承诺,已?经派人进山。
    “他?也中了招,活不了多久。”秀央脸色惨白,看向陈林恩,声音很轻,“这毒你解不了。”
    “他?也是苗疆十二洞的人,这毒你自己能解吗?”
    秀央摇了摇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巴顿的毒过于狠辣,要是在寨子里还能试一试,但在这里不行。
    “那我们就……”
    “那就去苗疆。”
    不等陈林恩说完,阿慈走了进来,眼眶泛着红,还透着倔强,“我和师傅送你回苗疆,但等你病好了,还得回来,因为顾将军的腿没好。”
    秀央沉默了,回苗疆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在这之前,父女俩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说服她留下来,现?在竟愿意?跟她走了。
    “就这么决定了。”陈林恩只能做到把毒性压制,所以他?必须带秀央回去,原本是想让阿慈留在侯府的,但看着丫头的脾气,显然是不肯的,“阿慈,你去收拾东西,夜里就出发。”
    阿慈转身就出去收拾了,陈林恩随即向顾明?渊道歉,
    “顾将军,这段时间不在城中,我会将药都开出来,还有后续的注意?事项,等秀央的毒解了,我会再回来。”
    顾明?渊没有多言,“我派人送你们。”
    洋洋散散数十张的纸,加上药方,还有秀央这阵子采的药都交给?顾明?渊后,简单收拾了行囊,陈林恩就带着秀央和阿慈离开了燕京城。
    一早出门去拜访时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回府后,年锦语看着院内被阿慈托付的老驴,半响都没缓过神?来。
    过了好久,她才扭头看顾明?渊,“相公,秀央会没事的吧?”
    “回了苗疆,有她寨子里的人帮忙,不会有事的。”
    “那阿慈呢?是不是去了苗疆,就再也出不来了?”年锦语让素练拿些果子来给?老驴,她看得出来阿慈很担心秀央,在她昏迷时喊了好几声娘。
    “他?们早晚要回去的。”顾明?渊望着漆黑的天?,“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年锦语像是从他?的话里找到了什么共鸣,“相公说的没错,逃避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顾明?渊怎么感觉她话里有话,可看她认同的神?情,又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陈大夫写了很多,就算是他?这阵子不在,阿语也可以照顾好相公的。”年锦语蹲下来,轻轻抚了下他?的腿,感觉这瘦削,又有些心疼,“等陈大夫回来,说不定相公就能好好走路了。”
    “希望如?此?。”
    屋檐下,夫妻二人站在一块儿,一起看着夜空,默默祝福陈大夫他?们此?去一路平安。
    深沉的夜色中,雪簌簌落下,依旧是满城的新年氛围,无人关注夜里有人匆匆出城,也无人知晓宫中的焦灼。
    年初四,城中来往走动?的人很多,到了初五,便是迎财神?的大日子。
    大清早街上鞭炮声齐响,几个?时辰后,宫中有了好消息,皇上醒了。
    中毒昏迷三日的皇上,在数十名太医的不懈努力下终于醒了,守了整整三日的李贵妃神?容憔悴却是十分的欣喜,尽足了孝道的几位皇子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皇上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找自己的宠妃傅昭仪。
    李贵妃将傅昭仪给?皇上下毒的事禀报,连毒药都搜出来了。
    但皇上却不信,毕竟傅昭仪背景干净,不与大臣往来,没有子嗣,也与几位皇子不熟,她哪里下毒的动?机?
    下毒对她有什么好处,皇上若驾崩了,她一个?没有子嗣的宠妃,下场可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卧病的皇上,李贵妃强忍着发飙的冲动?,命人将傅昭仪带了过来。
    当着几位皇子的面,“憔悴又凌乱”的傅昭仪走进来后挣脱了老嬷嬷的手,扑到了龙床边,整个?人跪了下来。
    “皇上,您终于醒了,您要再不醒,妾身就没命再见您了。”
    两行清泪从傅昭仪脸上滑落下来,加上她这狼狈的模样,被冻的嘴唇泛紫,更是惹人心疼。
    “怎么一回事?”
    “不是贵妃姐姐的错,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将妾身关押起来,就是冷宫里实在是太冷了,连个?炉子都没有,这几日妾身因为挂心皇上,一觉都没睡。”
    “可是只要皇上无碍,妾身就是受再多苦也值得,豁出去性命也值得。”傅昭仪泪涟涟的说着,末了又可怜道,“可,可妾身不能受冤啊,妾身没有下毒,求皇上还妾身一个?清白。”
    说完,傅昭仪身子一歪,晕了过去,晕过去时顺带露出了胳膊,也露出了胳膊上的伤痕。
    这可把皇上给?心疼坏了,自己才刚醒来没多久,就要召见刑部尚书?,要好好调查此?事,查清楚究竟是谁嫁祸给?傅昭仪,给?自己下毒。
    李贵妃差点?没当场气死。
    第六十四章
    在新年气氛的掩盖之下, 皇上中毒昏迷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宫外,就算是不?少人知情, 那也不?敢乱传。
    而傅昭仪宫中查出来的毒药,也在元宵前后查清,她是被陷害的。
    陷害她的人正是她宫中侍奉三年之久的宫女, 从?内务府调到她这里,因为做事麻利颇受看重,却不想会做出这样的事。
    原因也很简单,当初这宫女是使了银子才得以掉过来, 为的就是能在宠妃这儿被皇上注意到,可三年过?去, 傅昭仪还受宠她仍旧是个不起眼?的宫女, 嫉妒之下,她想到了给皇上下毒陷害傅昭仪。
    “你们猜她是如何下毒的?”
    暖阁内, 齐和豫摇着扇子,颇有说书先生的架势。
    年锦语也是个合格的听众,满脸的好奇, 就差直接往齐和豫这儿扔打?赏了, “如何下毒的?”
    “你们女儿家?不?都喜欢染甲, 那宫女就用?染了毒的凤仙花汁,给傅昭仪染甲, 傅昭仪深得皇上宠爱, 亲密无间, 时常给皇上喂食……”齐和豫话语一顿, “时日久了啊,这毒就慢慢的沉积在皇上体内, 原本呢也不?算严重,可这回皇上感?染风寒久病不?愈,身子骨弱,毒性反上来这就晕了几日。”
    “可若是慢性毒药,太医怎么会不?知晓?”
    “欸,奇就奇在这里,那毒药下的量少,没有发?出来之前,诊脉也没迹象。”皇上的吃食是有专人试毒不?假,可傅昭仪身为宠妃,这喂酒喂吃食时,难不?成宫人还?拿银针去试她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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