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幽旋71
    欢跃真的喜欢香椿芽，她轻盈步伐，无比轻快的蹦跳，愉悦在去苗圃林的小路上。迈步向前，路口处向左一转，上大路。大路上，马车驶过后留下的两道车轮碾压的车辙，可见这大路的车流量很大。
    令她奇怪的是，离开火锅店进入这小路后，椿芽香反而消减了。欢跃只道自己鼻子不透气，时灵时不灵。士气还未降下，算算时间，已经有一年半没有吃椿芽了。
    欢跃不在意另一些琐碎事，当下，还是得去苗圃林深处，找找血吟罗。血吟罗有蝉翅，就是想请她帮忙摘摘椿芽，因为有些椿树还是长的老高的。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一身黑衣的欢跃走在林子中，她拽着霓裳剑剑鞘部分化作的蓝色飘带。原因啊，那蓝色头巾遮掩不了光秃秃的头，于是乎，头巾摘下变成了飘带，不再用于挡风遮丑。
    霓裳剑裳有两种形态，要么剑要么裳。剑形态的剑鞘，在裳形态时，可以催动术法，改变其形状，或是头巾或是飘带之类。
    好了，不再飘带在手。要是血吟罗问起来，就说是头部受伤了，圣女不是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灵，顶多嘲讽几句，就当听不见。
    苗圃林深处，血吟罗的地洞中。
    卸去纱衣制成的大灰袍子，有暴露癖的血吟罗身上没有多少布料，琥珀色的两块长布遮盖住了私密位置。异常白净光滑的胳膊腿裸露于外，她用血红爪子翻阅着一本典籍，是《魔经》。
    “梦魔是种信仰，还是真实存在的呢？都说三辈老师封印了、斩杀了梦魔，其实是乱吹的吗？”轻哼一声，吟罗没有头绪，也没有心情看书了。
    “为什么姐姐那么迷信呢？”右爪子顺势将书一拍，再撩一下头上金黄的头发，她的头发和她姐姐一样，是金黄色的，但发梢边的地方却是血色，就像血橙。
    血吟罗发丝多么柔顺呵，没有一丝半点的卷起，其油亮层度几乎能跟金黄色的粒子光相媲美。金黄滴血丝是她和姐姐两精灵的共同特征，但一个多而卷，一个长而顺。
    论头发，精灵们风格各异，比如泥菩萨，他头上很多肉髻。还有些精灵没有头发的，石噎丝一直蒙着头，不是因为他是秃子，而是因为他头上经常长绿豆芽。
    有些隐秘，还是遮盖着为好。外面苗圃林瞎转悠的欢跃再一次整整蓝头巾，正正士气。来苗圃这儿，欢跃其实也是想问问血吟罗关于教廷殿的一些事的，教廷殿有什么鬼事吗，教徒们都是不死的吗？
    “要么是那只笔古怪，要么就是教徒们本来就被什么奇异东西操控了。”
    欢跃回来后，立马睡觉，以便于头脑的思考。无法评论这做法是否正确，只能肯定教廷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带动在获得手脚后的兴奋，可以用不言而喻一目了然来形容，欢跃也是普通精灵，都有自己的想法，思想不容他人随意践踏。
    噩空已经麻痹了太多人了，这一切腐朽之物构成了衰败的世界，残破，没有意义。几年前，教廷殿的传教士们曾发行过不少“另类的图书”，但都被正道给搜剿了，那时的噩梦人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人与人之间是不信任的，精灵间也有偏见。不！精灵是情世间最矛盾的物种，为何噩空要赋予它们多变的性格，让它们受痛苦，同时也感染跟多事物...
    “血子——血子——”
    事实上，欢跃对于血吟罗并没有多大的仇，而血吟罗，除了脾气不好，还是很善良知趣的。
    欢跃在外面兜转多时，不熟悉路的她，开始尖声吼着，她早该那么做。
    “情世消极又多变，爱恨交织成噩空的世界！”欢跃感觉到了，她来了，“我再声明下我的观点，我二哔的观点——噩空是可以被认知和改变的，随不会往好的方面发展，但一定会变得有趣...趣...”
    “嚓！”
    不是风吹树叶沙沙声，是石子破空的爆鸣。她在欢跃背后，还能更突然点吗？当然不行，血吟罗不是噩梦鬼灵。
    “闭嘴，别让你的思想和意识瞎哔哔，哔出个‘二哔’，是甚东西？”
    血吟罗目光聚焦在欢跃身上:“口口声声说要改变世界，改变噩空的混乱，都是胡言！欢跃小朋友，你的内心可真黑。”
    这是理论间的碰撞。
    欢跃摇头，道:“好事就是坏事，反之亦然，而我，要将噩空带领到一个新的领域上去。也就是说，建筑师的道路，代价就是，往昔一去不复返...”
    “你想要的所谓噩空新领域不过是全盘融合魔族科技之类的，这一点没有错，但依旧没有未来。”
    血吟罗暗骂欢跃没脑子，或许欢跃真的没有脑子。她们讨论的，是现在噩空的整体矛盾，是关于过去与未来的迷惑。
    “行了，”欢跃侧身，右脚向左边挪移四十厘米，另一只脚再向右挪移三十厘米，渐渐退到一个她认为石块打不着车地方。血吟罗的低级术法只能对有血的生物有作用，欢跃身上有那些细胞，但不多。
    “踏莫的！你找我是来探讨未来的？这可不是我们能关注的事，是正道高层应该担心的。小朋友，早点回土里沉眠吧。”
    入土为安，这是血吟罗对欢跃歹毒的劝告，殊不知对方迷迷糊糊地睡了七天。不！可能还不止七天，欢跃可不像带动那样，她喜欢活在回忆里，几乎不去关注现在的时间。对，她不着急，但对于将来的美好生活，心里也是没多少底气的。
    “不跟你谈那些晦涩难理解的话。”欢跃向前一步，竟然向血吟罗径直冲上去。
    血子眨眼片刻，只看到眼前一张黑沉之脸，以及两颗大黄豆似的眼睛，那瞳孔连着深邃。她想:“原子构成的吧？上一半秒令我惊奇的东西，那是她的眼睛。”
    身体立马反应过来，血吟罗震翅而飞，同时暗道欢跃为什么速度这么快。不对，突然间冲过来，她疯了？
    欢跃动了杀心！
    刚刚有股冲动劲，莫名其妙的产生，欢跃全身上下内外同步，不知是身先动还是意念先发，她就是想上去撞死眼前的这精灵，不管她是否惹到了自己。
    怎么会这样？我为何会突然间闪过来，这是一种违背了规则的感觉。我明明身体和意识都没有动静，也没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操控，不是外界与自身的问题。更像是时空的交叉，无视规则。
    “你...咋了？打鸡血了？”
    没有在意血吟罗的试探追问。欢跃感觉到自己很滑稽，这种违背规则的感觉是没有原因的，是假的，但也是真的。
    欢跃惨然一笑，好像上次在教廷殿的地穴里也发生过这类似的事，自己到处还忍不住尖叫着“快节奏的杀戮”。现在想想，这因果关系不对，自己似乎一直都有种爆发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哈啊哈...”
    笑声顿时爆炸，这笑声是欢跃的，尖锐，其中透着独属于她自我的疯狂。血吟罗退避几米，再退避几米，她飞在空中，在树叶里观望，观望这“小朋友”是怎么了？
    “天助我也。噫！好了，我中了！”
    这空灵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痴迷，像是噩空几千年前的封建科举制时代里，那些书生高中时的欣喜若狂。
    当然，欢跃还是很正常的，只见她手舞足蹈，以前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她现在完全是变了。同一个时刻里，嘴里发出了笑声、哭声、恐惧的尖叫声、活物被绞肉机绞成碎末时所发出的灵魂撕碎声。
    欢跃魔怔般笑了三个小时，对吃番茄群众来说，像是咆哮的猿猴啸了三个日夜。血吟罗就那么看着，看着之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小朋友，钻眼间便的神经质。血子掏了十个大番茄出来，在衣服里面摸索时，也在寻找那颗极速跳动的心。
    “扑嗵嗵...嗵。”当心跳平静后，血吟罗也浅浅的笑了，找到心脏的位置了。呵，每个精灵的身体构造都不相同，血吟罗心跳声一直很小，活了十多岁，心脏第一次跳动地这么有力。
    之前的她不敢出声气，精神疲了，眼睛也有点酸痛了。现在那“疯子”终于不笑了，作为血子的血吟罗自然喜悦。
    “心，我找到你了，在这里，”血吟罗指着她的小肚子，“还有一半，在姐姐那儿。”
    她还有正事，得去看看那个疯子，刚才真的好骇然。嗯？疯子好像睡着了，该怎么做？带她回去...不行！
    “啪！”“啪！”
    两道声音，分别在两个时间段里回荡，前者来自几分钟前，是打脸声。后者，是番茄拍碎的声音。
    血吟罗把番茄酱喂进了“沉睡疯子”的嘴中，爪子甩不掉番茄残渣，以及欢跃嘴上留下的少女体香味。
    最后，充满真善心的血吟罗还是好意把欢跃给带进了她的地下小洞，一个很温馨潮湿的地方。口是心非虽含贬义，但形容血吟罗也不是没什么问题，经管她不过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但她嘴毒，会害死人。
    “我在，咦，我中了吗？”被灌输了番茄汁的欢跃醒了过来，那番茄或许有什么非比寻常之处。
    血吟罗也没有去洗爪子，她家没水，“你中了吗？疯子，你自己说你中了没有？”
    血吟罗的话让欢跃无语，这是反问。欢跃关注着洞穴的景物，煤油灯、书架、洞里的树根、自己屁股下的石头。
    “你家很有趣啊，树根伸进来和你作伴。”
    血吟罗觉得欢跃的话变多了，居然有功夫来谈论这些琐碎事，“你的蓝色头巾也不错嘛，和你的光头最配哟。”本来血吟罗不想提这事的。
    欢跃再次说不出话，“唔。”
    “你...还好？刚才你中什么了？”
    那张嫩白的脸上没有狐疑，有的，只是天真有邪的变相嘲讽。
    “没中什么，中了也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