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最后的对手（下）
    门口的精灵女子容貌十分普通，身上穿着女仆的衣服，她也没有显出任何力量气息，看着就是精灵王庭中随处可见的女仆。
    “怎么，有事吗？”林克心中奇怪，。
    这女仆站在门口看着林克，脸上表现有些焦虑，开口就道：“陛下，你以为位面融合，威胁就解除了吗？不，这还只是开始！”
    林克听得眉头一皱：“你是？”
    没有回答，林克整个人也猛地清醒过来，再看门口，哪有什么精灵女仆的身影，再低头，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在无意间竟在自己魔法笔记上写下了几个字，正是：光暗主宰。
    他心中猛地一跳，光暗主宰就要来了，新融合的位面却还在磨合调整期，新融合的位面中肯定有许多瑕疵，到时如何抵挡这位强大的位面吞噬者？
    这时候再回忆之前恍惚见到的犹如梦境一般的景象，林克心中恍然，这应该是位面意志对自己的提示，她肯定是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
    可问题来了，想要度过这危机，无非就两条路，一是强行挡住光暗主宰，这显然行不通，没人有这力量。二就是拖延时间，一直到两个位面完美融为一体，圆融无暇，到时候就算光暗主宰到达，估计也拿强大的费罗曼位面没辙。
    新的问题又出现，谁能挡住光暗主宰的脚步？
    林克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额头上，思索着对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始终静坐不动。
    这个事很难，非常难，几乎不可能。
    光暗主宰是真神，从远古时期的影像上看，在远古时期，他的力量至少在25级以上，之后分裂成光辉和黑暗两部分，就算力量因此受到损伤，但24级应该是有的。
    24级以上的真神，不仅仅拥有强横无比的力量，还有深不可测的智慧，就算他现在已经有19级力量，那也不过是凡人，是一群蚂蚁窝中最强壮的那一只。
    但蚂蚁始终还是蚂蚁，本质没有变，面对碾压性的力量，依旧逃不过被秒杀的命运。
    想了许久，林克还是毫无头绪，他并没有强行死磕这问题，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一片凋敝的生成安都瑞尔城。
    “真神的力量深不可测，当初在费达罗位面就体会过一次，不过那次是朋友，这一次......哎。”
    感叹一声，林克意念微微一动，整个人就消失在一团白光之中，眨眼之后，他就回到了菲尔德魔法塔中，他的形象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威严的精灵王全部褪去，变成了一身黑袍的菲尔德领主。
    林尼克很多时间都在这个魔法塔中渡过，在这里很有安全感，他一个人独自走上魔法塔天台，站在天台上远眺远方。
    大约过了半分钟，天台的木门悄无声息地朝一边滑出，一个人影出现在门边，却是艾莱特。
    “林克，你有心事。”多年的好友，他一眼就看出了林克的异常。
    林克呵呵苦笑，忽然说道：“位面融合恐怕还不够，我得到了位面意志的危险示警，光暗主宰到达之后，新费罗曼恐怕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我们每一个人，都得死，包括我。”
    艾莱特脸露惊容，他是费罗曼世界中为数不多的知道真相的人，林克一说他就听懂了，结果他和林克一样，也是束手无策。
    凡人面对真神，唯一能轻易获得的就是绝望了。
    “再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情况了，林克，你打算怎么做？”艾莱特轻声问，从一整个位面来说，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但从个人角度来看，他们却未必要去面对那个恐怖的真神，他们已经拥有了虚空旅行的能力，并非一定要在费罗曼和真神死磕到底。
    当然，这是最后最不得已才会做出的选择，他们已经做出了这么多努力，中途放弃并不是两人的性格。
    林克听明白了艾莱特的意思，他呵地笑了一声：“说真的，我还真想过逃跑。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带着菲尔德中的所有魔法师一起离开这里，一路穿越虚空，去找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在光暗主宰找到我们之前老死。”
    “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惜你不会选择这条路。”艾莱特脸上也显出了笑意，这是面临绝地后，心中放下所有负担，准备拼尽一切后显出的微笑。
    林克沉默，说真的，如果真的势不可为，他真会这么做，但现在，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等等，似乎还有一丝转机！
    林克眼睛猛地一亮，心中猛地出现了一线灵感。
    这灵感，来自于融入林克身体的神格碎片中。
    这块神格碎片来历不凡，品质等级也高的离谱，光碎片就在20级以上，已经是神物了，照理说，它是不应该存在在费罗曼位面内部的，因为它直接破坏了位面力量的平衡。
    但奇特的事，它不仅被费罗曼位面保存在了位面之内，而且还被位面生灵给掌握了，并且这消息闹得整个位面都知道。
    如果是以前，摩菲斯掌握阴影神格碎片这种事，林克会和普通人一样当做传奇故事来听，但现在，洞悉位面运转本质的他想到的却是更深层的意思。
    “这块神格碎片极端破坏费罗曼位面平衡，但位面意志却一直将它保存着，并且在摩菲斯之前，一直隐世不出。摩菲斯能够找到这块碎片，肯定不是因为运气，而是位面意志让他找到的。”
    那为什么要保存？
    位面的力量非常强大，她洞悉时间和空间运转的至理，肯定是感觉到了这神格碎片和未来危机的关系，这才将之收藏，这就和一个魔法师平日里收藏各种珍稀魔法材料一样。
    为什么又要让摩菲斯得到它，并且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消息呢？
    这也不难想明白，定是位面意识感觉到危机临近，借阴影行者摩菲斯让着宝物出世，让位面内强者追逐竞争，直到最终获胜者出现后，利用这碎片拯救位面的灾难。
    想到这里，林克豁然开朗，脸上显出微笑来。
    艾莱特一看，顿时就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想到了应对的方法，他没有打扰，悄悄退后，离开了天台，以免打扰到林克的思绪。
    此时此刻，林克心神已经在神格碎片之中，他心念一动，碎片所化的永夜皇冠顿时就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上，永夜皇冠有三根竖立的黑晶尖刺，中间尖刺顶端已经多了一根闪耀着璀璨星光的明珠。
    在想明白之前，林克戴着这顶再次进化的皇冠时，并无异常，但想明白位面意志深意之后，似乎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他眼前景色一下就出现了剧变！
    皇冠出现的一瞬间，林克就发现自己脚下的魔法塔不见了，菲尔德也不见了，自己身体周围变得幽暗一片，在这幽暗中，又有无数细碎至极的光点，仔细看，却是无穷无尽的星辰。
    在这黑暗中，一个温柔宁静的声音传进了林克耳中，却是一个问题：“凡人，神是什么？”
    声音很熟悉，有些类似之前那个精灵女仆的嗓音，但又多了一丝缥缈，让人一听就本能地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位面意志化身芙蕾雅尔。
    她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但却涉及到本质，就和某个魔法师问出：时间是什么？这个问题，普通人会嗤之以鼻，以为这魔法师没事找事，无聊透顶，但真正理解这个问题的人，却会感到敬畏，甚至会耗费一生去研究时间的本质。
    神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普通人，甚至是问那些有所成就的魔法师，都没有任何意义，但现在问到了林克，却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问题，它是一个思维的钥匙！
    林克一下就魔怔了，一瞬间，他脑海中冒出无数答案，但紧跟着，他就发现这些答案全是凡人对神的臆测，没有任何价值。
    在永夜皇冠黑暗思维的加速下，林克花费了足足一个小时时间沉思这个问题，最终，他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道：“我不知道。”
    这时候，他脑海里忽然想起地球的一句话：凡人，不可试探主你的神。这实在是一句细思恐极的话。
    那温柔宁静的声音再一次发问：“凡人，黑暗是什么？”
    又是一个直达本质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却要比上一个简单一些，不，准确的说，是要形象具体一些，因为林克自己使用过黑暗魔力，也一直和擅长使用黑暗魔力的暗精灵、恶魔打交道，对这种力量并不陌生。
    他细细分辨着自己体内流转的黑暗魔力，又仔细回忆以往和恶魔交手，尤其是诺萨玛斯交手时体会到的黑暗力量，试图总结出对黑暗的定义来。
    但很快，林克就发现不对了。
    他发现，他遇见的每一个使用黑暗力量的人，其体内的黑暗力量都有细微的不同。
    暗精灵是一种、恶魔是一种、人族黑魔法师是一种，这三种是一大类，大类中还有小分类，每一个暗精灵也都不一样，每一个恶魔也不尽相同，甚至是父女关系的诺萨玛斯和萨露薇妮，也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仔细回想，竟没有一个人的黑暗魔力是完全相同的！既然不同，那又如何能给出一个统一的定义呢？
    最后，林克依旧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的所有存在，唯一能稍有了解的，就只有自己，唯一能稍稍掌控前进方向的，也只有自己。林克，你走到如今的地步，离真神之境只差一步之遥，这最后一步，需要你自己踏出去。所有外物，都只是辅助，甚至可能是阻碍。”温柔宁静的声音谆谆引导着，每一个字都流淌入林克的心间，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等说完了，林克深深感叹一声：“我明白了。”
    “噢，那你该怎么做呢？”
    “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神境！”
    “嘻嘻~”林克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笑声，然后有声音传来：“去吧，永夜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