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赴险1
明月楼
这是黄鹤楼旁的一家酒店,临近中午,客人颇多。
罗显带着姜欣武蕴来到这里,即被人引进楼上一间雅间。推开房门,一个临窗而站的背影映入眼帘,赫然正是当年的江湖巨盗、自己的师弟陈孝。
陈孝缓缓转过身形,一双森冷的眼看着立在门旁的罗显,清淡的眉毛微微一挑,故作笑颜向前走了几步,抱腕道:“师兄来了。”
罗显命两个弟子守在门外,走进房间,眸内闪出一丝温情:“你、还活着?”
陈孝笑着坐下,斟上两杯酒:“活的还很好,师兄请坐吧。”
罗显坐下:“你约我来什么事?”
“十几年了,我们师兄弟不应该见面叙叙旧么。师兄为了我的死才辞去官差的职务,师弟一直很感激,这杯酒权当谢意,请!”他一饮而尽。罗显随着一饮而尽:“你这些年再做什么?”
“初始是对你的恨,后来是反省,再后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若不是半年前弟子出事,我是不会出江湖的。”他一边斟酒一边苦笑道:“你可知我为何出江湖?还是和师兄你有关哪。”
罗显不解,诧异的看着他。
“可听说鬼影狐么,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鬼影狐?他是你徒弟?”鬼影狐的事罗显怎能不知,不禁一声冷笑:“你并没有反省悔过,你居然这样教导培养你的弟子,这不止是害你自己,更害了你的弟子!”
“我没有害他,是你徒弟多管闲事害他入了牢笼,是你一直在跟我过不去!”陈孝狠狠一顿酒杯怒道。
“自作孽不可恕,正邪不能两立,捕快就是盗贼的天敌,是你咎由自取!”
陈孝哈哈一阵大笑:“说的好,不过现在,鬼影狐安然无恙,师弟我也不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弃暗投明,改行了。”
“你……”罗显一声嗤笑:“你会弃暗投明?”
陈孝一杯酒饮尽,洋洋得意的道:“跟你当年一样投靠官府,不是弃暗投明么,师兄,我活了快半辈子,才知道什么是逍遥快活,有官府做靠山,做起事来高枕无忧,怎么当年你就不对我讲清楚呢?我真是后悔没听你的劝。”他又斟上酒道:“师兄,你还不老,为什么死守山庄不出。听我一句劝,过去的仇怨都过去,我们还是好兄弟,同心协力投靠官府,为辛家效力,可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呢?”
“辛家?”罗显目露寒光:“你说弃暗投明原是投靠辛家?你知道辛家是怎样的人么,你在助纣为虐?”
“他是怎样的人我不管,只要他给我我需要的东西,任何事我都会做,即使是丢掉性命也不足惜。”陈孝看着罗显,眸内闪现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你、做了杀手!”罗显浑身颤抖,双手扶着桌子站起,面色变换不定。
陈孝并不在意,喝着酒淡淡的道:“我是特意从京城太师府赶过来执行任务的,恰巧辛乾看中你,让我帮忙劝你,希望我不负此行。”
“你应该了解我,伤天害理的事我永远不会做,告诉辛乾,不要枉费心机了!我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重重的语音未落,罗显已拂袖出门而去。
“你……”陈孝刚起身,“咕咚”一声响,身前的桌子瘫倒在地。
朱云昭带着小智小慧走在来明月楼的路上,紫竹山庄一行虽然没有见到罗显,但还是心情大好。逛遍山庄,虽然庄主曾是江湖人,但他们确认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普通庄园,没有阴暗的角落,没有秘密组织的痕迹。认识了紫竹山庄的几大弟子,武蕴、夏阳、文章等人他们光明磊落豪爽义气,绝对不是居心叵测阴狠歹毒的人,还有那个端庄柔美的紫牡丹,那一双清澈如波、灵秀深邃的双眸已深深印入自己的心里。
那么有人怀疑杀害朝廷官员的凶手是紫竹山庄的人则纯属子虚乌有,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京城凶案的凶手又来自哪里,谋害自己的杀手又来自哪里,是谁幕后主使,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自己该怎么做呢?
朱云昭心事重重的走着,迎面陈孝急匆匆的与他擦肩而过,他没留意,但那特殊的阴寒之风还是令他微愣一下,转眸人已渐行渐远。
辛府
听完陈孝的诉说,辛乾放下茶杯,摇头叹道:“我送去的重礼又是原物退回,三番五次诚心相邀,他竟如此不知好歹。”
“大人以后还要请他么?”
“没有以后,还会有以后么?”辛乾目光扫视着陈孝。
“罗显顽固不化,他永远不会被太师和大人所用。”
“可惜了这个人物。”辛乾又端起茶杯:“我是真的看中他。”
旁边辛楚闻听想想道:“爹,他不识时务,咱还客气什么,软的不行动硬的,实在不行,除掉他。”
“胡说,你当他是谁,想除就除的么?”
“大人,公子之言有理,罗显这种人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日后必定也是我们的麻烦,应该除掉以绝后患。”
“爹,如果你还是不死心,我们可以换方法试试,罗显虽然不贪图荣华富贵,但他的七徒弟就不一样,我们可以利用王英来迫他就范。”
“哦?”辛乾不觉沉思。
罗显偶感风寒病势沉重,看着日夜守候榻边的罗紫衫,忽想起要见王英,便有意差遣武蕴到汉阳。
与武蕴同行的还有女扮男装的罗紫衫,好久不见,她不知道王英是否还在生气,心中异常挂念。
武蕴了解他的心情,陪他一路来到汉阳府衙门前,衙役告诉他们,王英一早被刺史府的人带走了。
“刺史府?辛家的人?”罗紫衫哪里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心立刻提起,急道:“五师兄,这怎么办,七师兄是不是凶多吉少?”
“不会,虽然师父不肯为辛家做事,但咱们还没得罪他们,他们不会为难七师弟,兴许是有什么差事,你不放心,我就去刺史府打探一下。”
“啊,这……”
“你等在这,我会很快回来。”
目送武蕴离去,罗紫衫心急如焚的徘徊在府衙门旁,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马蹄声声,武蕴回来了。
“五师兄,你怎么了?”
武蕴脸色铁青,衣服有些乱,前胸和左臂出现两道划口,渗出血迹。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伤的重不重?”罗紫衫心惊肉跳。
“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你和辛府的人打起来,你好鲁莽,七师兄怎样了?”
武蕴咬牙道:“又是辛楚那个混蛋,他蛮不讲理说七师弟是有意放走赵公子的,把七师弟扣留在辛府。我气不过和他们打起来,可是、他们人多,我、被抓住。”
罗紫衫大惊:“你怎么逃脱的?”
“不是逃脱,我也不明白,辛楚放了我,让我带回书信给你。”
“给我?”罗紫衫接过打开,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欲救王英,明日正午望江楼见。’
武蕴看到信上的字,惊道:“这是何意?他怎么要你见面?”
罗紫衫娇躯一颤,她料定辛楚不怀好意,他要威胁自己。
武蕴却不知内情,诧道:“辛家居心不良,借故为难七师弟,要用七师弟胁迫师父,岂有此理,可是为何辛楚要你见面,他认识你么?”
罗紫衫忙摇头:“不,不认识。”
“不管怎样,你不能去,我要回去找师父商量。”
“不,来不及了,辛楚是恶魔,他什么事都做得出,耽误一时,七师兄有性命之忧,我不要七师兄有事,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师妹,你知道辛楚玩什么把戏,他偏偏要你见面,他、他是个色魔啊,你有危险,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我知道,可我一定要去,只要能救出师兄,我宁可一死。”罗紫衫态度坚决:“这件事不能让我爹知道,他的病很重,我不要他担忧,师兄你回去,就对爹说我和七师兄很好,有事耽搁,晚两日回去看他。”
“不行,我不会扔下你一人,师妹,救出王英,我们一起回去。”
罗紫衫不觉美眸晶莹,她庆幸自己有七位师兄,每一位师兄都当自己是最亲的人,从小到大关心自己疼爱自己保护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报答感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