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鲛女宫内,风舆正独自一人端坐在湖畔的凉亭之中,目光稍显戒备的打探着四周的光景。这是她第三次来到鲛女宫,但这里的变化之大,让风舆不免觉得有些惊诧。
起初,这只不过是坐落在湖畔一隅的一间住所,虽也算造价不菲,规模比之普通民宅也是大了十倍有于。但和今日湖光山色气象万千的光景比起,那简直就是一间坐落在吐露旁的茅厕一般。
朱棣为了让娇女月隐居住的舒适,以把此处彻底划归到了皇宫建筑的范畴,并且强行征用了这片湖泊,以及湖畔四周的土地。此后,朱棣又下令大兴土木,湖畔四周的民宅尽数被拆毁,一座座华美的设施耸立而起。而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则是,那座目前还尚未竣工,并隐于狐面之下的水下宫殿。
风舆极目远眺向湖泊中央,只见狐面上此时停着十余艘大小不等的船只,各种经过特殊处理可防止湖水侵蚀的建筑材料,不断地从中抛下,坠入湖底。大批的蛙人在湖水中进进出出,异常艰苦的打造着这座水下宫殿。
风舆见此,口里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冷哼:“真是劳民伤财。”
早在两个小时以前,呆在住所里思念磲婴的风舆,蓦然听闻到炸响的敲门之声。于是,她揣着惊疑之情推门一看,发觉竟是两名宫女与数名侍卫。其中的那两名宫女,风舆一眼便认出了是朱棣派去侍奉月隐之人。她曾在宴会上瞧过一眼,因此尚有些印象存留。
其中的一名高个宫女,神色肃然的告知风舆,她们是奉月隐的命令前来,邀请风舆前去鲛女宫,有急事一叙。
那时候,风舆踟蹰不定的立在门口,心中飘过无数念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应邀前往。其实,在风舆的心底深处,始终都很不喜欢月隐,甚至还有着一种难以启齿的嫉妒之情缭绕其中。
风舆是一个心思极其敏感的女人,每当见到磲婴望向月隐之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惊艳,她的心里不免就会泛起一阵淡淡的酸味。加之风舆身为一名极为美丽的女子,在面对相貌比她更为倾城的女性时,芥蒂之意便更为深刻了几分。
但是她一想到磲婴对月隐的在意,如果就此置之不理,恐怕又会让磲婴不悦,内心的矛盾便如荒草一样蔓延了出来。
宫女好似看穿了藏在风舆那不动声色的表情之下的踟蹰,仅用一句话就将她的顾虑彻底捻为了粉末:“娘娘说了,此事和磲婴的性命安微相关。”
因此,她便只好揣着忐忑与焦虑之情,随着这两名宫女,离开了住所,来到了鲛女宫,落座于这座凉亭之中。
就在这时,距离凉亭附近的湖面忽然荡漾起了阵阵连衣,波浪翻滚中,浮现出了月隐性感动人的上身。水珠在她**的肌肤上轻盈跳动,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
“贵客迎门,有失远迎了。”月隐亭亭玉立的伫立于湖水之中,巧笑倩兮的向风舆深施了一礼。
“你说磲婴有生命危险?”风舆瞅着月隐健康而富有光泽的肤色,语气不冷不热的问。
可月隐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未回答月隐的反问。随即她优雅的一转身,挥手指向了碧绿的湖水。
随着她的这一指点出,湖水便恍若沸腾般翻滚了起来,表面升腾起了无数气泡。几个呼吸后,沸腾的湖水才渐次平息,然后朝两侧掀开,露出了一条由湖水凝结而成的阶梯。
做完了这一切,月隐又在回转过身,望向风舆,朱唇中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请进。”
风舆目光死死地盯着若无其事的月隐,以及蓦然浮现的水中阶梯,脸上的表情明暗不定的跳跃,警兆在脑际中不断盘旋。此刻她以能猜测到,月隐此次叫她前来,八成未安好心。或许在前方等待着她的就是插翅难飞的天罗地网。
就在这一瞬间,风舆产生了扭头就走的念头,不在想理会月隐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当她刚转过半个身子,月隐动人的声音却再次飘到了凉亭之中,将风舆原本坚决的去意击得粉碎:“如果不想磲婴死,那就请随我来。”话音刚落,月隐便率先走入了水中阶梯。
风舆脸上露出了苦笑,情知这回自己必然是走不成了,于是只能跟随着月隐的背影,踏进了湖水之内。她的双足一入水,就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呼。风舆万没想到,脚踩于这本是柔软湿滑的水中,反馈而来的触感,竟然和走于砖石地上一样的踏实。
行在前方的月隐,听见了风舆惊讶的呼声,发出了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但是并未对风舆解释其中的原理。
她们在水中阶梯里大约向前行进出了五十米,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小巧精致的屋舍。屋舍通体由白水晶制成,在湖水的倒印中,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辉。而风舆也惊奇的发现,这整片空间竟然被笼罩在了一个半圆形的无形罩子内,湖水由此被隔绝在了外头,而罩子内的空气很是新鲜,宛若置身森林深处般的清爽。
月隐甩动着鱼尾,跃入了屋舍外的一个人工开凿的水潭里,将鱼尾深藏在了水面之下。这时候,她的神情比起之前,显得愈发淡定从容了。
风舆静静地瞧着月隐的举措,觉得似乎有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但脑海中又一时无法建立起明晰的观念。所以她只好甩了甩头,把脑海里的思绪抛甩了出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舆冷冷的问。
月隐看着如临大敌的风舆,轻笑道:“风舆大姐,你还真的很是关心磲婴大哥呢。”
“请直接说主题。”风舆的神色依旧是不为所动。
“好吧,好吧。”月隐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接着又说道:“陛下想杀死磲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