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宋纪意策反刘胖陷迷惘
此时还没到晚饭时间,卢勇刚才也出去了,康六也还在外面,组里就三个队员在,主要负责电台监听和接线、安全工作,警署的一队警员处于待命状态,我叫了康五一起出去,察看地下情报交易。
在车上,康五告诉我,刚才毙掉的六个士兵其实是因为上周的事引起的,他们私下发点小牢骚,他也就当没听到,谁知道他们居然胆大包天,真串连起来。这些人今天不杀,明天就会波及其他士兵,是他先发现,87旅政训处才出面协助他的。
到了沿河一带的街面,康五将那些情报贩子指给我看,我问这些情报贩子是什么人?他们怎么就知道178师里有士兵要反水?
康五介绍说,士兵没事是不能离开军营的,但是外面还是有人能接触到他们,比如每天给军营送菜、送肉的人,就是这些人将情报带出来的,完后转手就将情报给卖了,一块大洋不到,赚钱的人都是一些二道贩子,这些二道贩子在这里大都没有家,或者外地来的强人,情报卖后赚了钱,马上开溜,过了再返回来。
走到江阳,我们终于看到了康六,康六正带一队警员在查地下情报交易。其实,这些“情报”和消息大都过时了,比如省城让共军给占了,粤北都成了共党的天下了,将来做生意得看共党的脸色了。我让康五下车,给这些情报贩子卖一条惠州让共党占了的消息。
康五一听,愣了一下问:“惠州真丢了?”
“昨天丢了,这里的人还不知道,看能卖多少钱?”
“这个情报卖给老百姓不值钱,卖给想反水的士兵或许能赚五块大洋。”
“那你就贱卖了,让二道贩子赚,然后盯着二道贩子。”国民党封锁了类似的情报,有心反水的士兵想知道前线的消息只能买,无心反水的士兵自然就不会买。
“宋科长你想钓他们吗?”康五问。
“对,但是不能泄露了你身份。”我催康五下车,说在车上等他。
康五下车时答应一会就回来,我在车上观察街面动静,仅过一会,刚才还在远处的康六和他带的一队警察过来了。康六认出了我车子,问我何时过来了?我说中午就过来了,在等康五,问他今天收获如何?说康五今上午抓了六个要哗变的士兵。
康六依到我车边说:“那还不是宋科长你的功劳?要是像我们在街上乱扑,拿不到真正有价值的情报的。”他指的是我前几天给康五指派了任务,让他去了87旅,康五才会有收获。
“既然这样,那你明天带个队员去87旅,专门盯着他们的政训处和参谋部,换康五出来,我另有任务给他。”康家兄弟一心留在这里,无非因为有警署的警察供他们驱使,又有一点小利可图,我和卢勇不给他们派任务,他们就自己胡作非为赚外快。
“是什么任务?87旅给抓了两次了,还有士兵敢哗变反水?”康六有些不相信。
“抓了就杀了,他们都不怕,往后怕是还有这事,你给我盯好了,这一回不要急着杀。”
“我明白,你还没跟我说你给我哥派什么任务呢。”康六很想知道。
“嗯,这个任务暂时保密,你们先回去,卢组长要是在组里,你让他等等我,我和你哥迟点再回去。”翁竖民上周才来过两阳,这会必定不会在两阳178师的,我决意和康五盯一盯这里情报交易。
康六带人走后不久,康五小跑着回到我车边,我问他卖了多少钱?康五说一块大洋,我叫他跟我喝酒去,康五说:“喝酒?才一块大洋,不够呢。”
“组里奖励你十块大洋,够不够?”康五上午逮了六个士兵,我总得表示表示。
“全奖给我?你别闹得卢组长有意见。”康五不敢独美。
“那你留五块给组里,卢组长不会有意见的,上车。”我叫康五道。
“去哪?我刚才将情报卖给了前面那家酒楼的跑堂,不能去那里,免得给认出来。”
“好,不去那里,你在87旅的事我刚才交给康六了,你明天就盯着你的跑堂,看他将情报卖给了谁,先抽出买情报的士兵,不许动他,看他是否找共党交易。”178师的确有士兵要反水,但是层级太低了,没有一个团的兵力,我是不感兴趣的,但是通过康五的盯哨,我或许能为黑马找到一条隐蔽线索,这样一来,黑马才不至于盲动出错。
到了康五卖情报的隔壁酒楼,我和康五点了几个小菜,两人慢慢啜饮。康五喝到半醉,借着酒意,问我将来怎么办?共军打到惠州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到两阳这里了。
我说不出意外,会先退到海南,守不住,再退台湾。生是党国的人,死是党国的鬼,决不能投降,不仅不能投降,还要管住178师,不能让他们投降了,这是重任,必须做到。
康五接着问了他兄弟康龙最近是否有什么成绩没有?我说有个案子加上陈更烈都没能侦破,最近的成绩不大。康五说康龙其实是命好,要不是让翁竖民看上了,他哪里做得了科长?康龙跟他一样,也都没读过什么书。我捧康五跟卢勇旗鼓相当,站里一旦缺人就调他回去,康龙连敬了我三杯。
喝醉了康五,我架着他离开酒楼,上我的车子。康五睡得昏昏的,我带他去了电话局,拨打西营医院的电话,找朱砂,说后天的会议地址也许泄密了,朱砂说连我都是列席会议的,会议层级很高,不可能泄密,敌人今天在遂县的行动也许是针对另一个活动,要我放心。
挂下朱砂电话,我另拨了组里的电话找卢勇,卢勇还没回来,我先带康五在街上慢慢逛着,等到了十点才回组里,让人将康五架回宿舍。不久,卢勇回来了,我将我刚才交给康五的事对卢勇说了,让他另外派人盯着康五,找到更高层级的有意反水的178师的人。
卢勇表示明白,希望他有足够的时间,摸清楚178师真正有意反水的将官。连、排以下的小股部队,黑马其实也不感兴趣。我说178师也许会提高层级,下一次会是一个整连或者一个营要反水,如果真是这样,必须先查清楚带头人的背景和以往的政治倾向。
第二天上午,我十一点到达高县,先去县府检查刘胖子的筹粮工作,筹粮接近尾声了,翁竖民原定的任务,刘胖子却还没能完成,说两阳应当支援他们双春地区储粮,我警告刘胖子多从宜、化两县想办法,别打两阳的主意。
刘胖子打了商会总会长郭正高的电话,要他马上联系化县商会,说数额必须达到上头的要求,不然他的县长和郭正高的商会会长就当到头了。双春的存粮仓有两处是靠近鉴江的,这两处储仓的粮食自然也是要拉走的,加上两阳的临时仓和两个船坞里的存粮,国民党军退守海南,才有足够的后备粮食。
中午,刘胖子请我在附近酒楼小酌,跟我慨叹往后怎么办?我说随大流,紧跟党国,退海南,当然,在任时必须支持144师驻军抵抗共军,这是不用说的。
刘胖子说:“要是我留下呢?哎呀!过去对共党做下那么多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留下?没有任务,你留什么留?”就我所知,郭正高是夏天普的人,他现在担任双春总商会会长,是为潜伏找的新身份,至于河阳县县长林友富,他也铁定留下的,到时乡绅身份一变,就成了“支持”共军的人。
“我现在就是为这事苦恼呀?想留不敢留。”刘胖子并没有得到翁竖民的重用,他是为郭正高的潜伏做嫁衣的,到时郭正高反戈一击,他就成了郭正高的“头名状”了。
“我劝你还是跟着我们撤吧!虽然现在说这事还为时尚早。”我看着呆头呆脑的刘胖子。
“还为时尚早?到时兵败如山倒,我连路在哪都找不着了。”刘胖子一时迷惘极了,我想我让雷鸣放在刘胖子的三个眼线该撤走了,留下也是为了盯着他与郭正高的动向。
“你又不是路盲,怎么就找不到路?吊脚楼的路你都认得,你认不得去市内的路吗?几张船票而己,到时带上你全家,多少才够?”我顺嘴问。
“至少十张。”刘胖子叉开双手。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你家眷现在就去海南,你不事先这样,到时说不定你真找不到路。”
“现在就去?要是让人知道了,专员岂不是要我的命?”刘胖子说完又大口喝酒。
“你说的是,至少吧!得等战事开了后。”刘胖子的迷惘,是所没有得到秘密任务的地方官的迷惘,他不首先倒向我军管会,他就会成为郭正高的“投名状”,但是现在,我还无法跟刘胖子说这些,除非刘胖子与警署的陈侃串连起来保护筹到的粮食。
刘胖子听后又是一声叹息,我提醒他多找警署署长陈侃叙旧,毕竟,两人过去就在一起共事,只要陈侃到了战时还听他的话,他手里就有筹码。刘胖子这回听后忽然双眼一亮,说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兄弟陈侃呢?我说他管好郭正高是必须的,但是他与陈侃的联系也很重要,没有陈侃,谁来保护他和他的家眷?现在又不能马上迁去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