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电话里岳慧茹微微一愣：“呵呵，都怪我有眼无珠，当初相中了你父亲这个……这个人渣。”
    “妈妈。”叶晴能理解母亲的心情，咬唇迟疑半晌，却只能一声叹息。
    “那穆子琛，他把公司怎么了？”
    “没怎么，但只要搞垮你爸爸的公司，这简直就比杀了我们还难受。”
    “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怕的，你等着，我这就回家。”
    电话里岳慧茹犹豫片刻：“你还是好好上班吧，现在回来还耽误工作，妈妈知道你上班平时也不容易的。”
    “那穆子琛……”
    “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是……”岳慧茹咬牙：“穆子琛是那个白眼狼！当初我们把你嫁给他，我也是看中他真心对你好，谁知道现在竟然这样对我们叶家。”
    “穆子琛我是早就看透了，当年，真的是您利用富家小姐的身份，将爸爸的原配妻子挤走了的吗？那个现在找上门来的小三她……”
    “还不是你那个没责任的父亲，当年我要是知道他有家室，堂堂小姐怎么会嫁给他！当初我快生下你的时候，那个女人都没有找上门来，现在叶家已经这么衰败了，她却兴致勃勃来插一脚，这人简直有病。”
    不是她有病，而是幕后有指使的人吧。
    穆子琛在等自己露面，等自己主动回去。
    等认错，然后俯首称臣，说永远不离开他。
    这不就是他惯用的伎俩吗？
    叶晴唇角挂着一丝冷笑。
    “穆子琛我早就看透了他，不过一直怕你和父亲担心，所以没有如实相告而已，而且父亲做生意一直失败，我不想让你们有任何压力。”
    “我……”岳慧茹一时语塞，思忖半晌，后来忽然拔高了嗓子。
    “还不是那小崽子伪装的太好，我以为他和她母亲态度不一样，是真心喜欢你，结果落得如此下场……小晴，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是我们贪婪在先。”叶晴咬唇片刻，尽量让自己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是我们，被他牵着鼻子走，却一直没有察觉。”
    “呵呵。”
    岳慧茹一声冷笑。
    “那小子已经彻底把你爸爸逼急了，过两天如果形势还如此下去，他会亲自找穆子琛。”
    “爸爸亲自去？”
    “我们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的，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公司不要了。”
    “妈妈，你千万告诉爸爸，凡事不要置气。”
    “我没有，你爸爸也清楚的很，我们会去和他详谈的，你最近出门在外，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岳慧茹心神不宁，也没有和叶晴再多说什么。
    但叶晴心中，却总是觉得有些忐忑难安。
    第一次在t市过夜，叶晴竟然犯了择床的毛病。
    有或则她根本就是因为本身的心神不安导致。
    隔日天明起来时，脸上不出意外挂着黑眼圈。
    对着镜子里的人无奈一声叹息，叶晴见时间来不及，连早饭都没有吃，急匆匆便赶往了公司。
    谁知道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
    平时早上正常八点半打卡时间足够，但因为叶晴新到的原因，宁月如显然有刁难的意思。
    明明距离上班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却在公司例会上，点名教训了叶晴。
    后者当然是无地自容。
    加上新人刚来公司的缘故，叶晴在这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平时上班，叶晴尽量展现一个新人该有的表现，端茶倒水，打扫房间。
    但偏偏周围所有的同事都不领情。
    到了这个时候，叶晴才渐渐开始明白，一开始宁致远对自己说，到了这边可能会受委屈，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时她想能学到关于设计方面的真材实料，告诉自己再委屈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没想到，一切都是变相的刁难。
    直到这天中午，叶晴打了咖啡按照宁月如的要求，给她送到办公室去。
    正好听到宁月如在与人通话，叶晴原本没有偷听的意思，谁料正打算转身走开时，对方口中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叶晴顿时愣住，里面宁月如跟着一声冷笑。
    “小倩，你就放心吧，你姑父亲口告诉我的事，我怎么会不给你办呢？致远那个孩子也真是没有眼光，我也看到这个叶晴了，什么人呢，明明很普通的一个丫头片子，致远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电话另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宁月如跟着得意挑起唇角。
    “放心好了，我会帮你出气的，你才是我宁月如认定的宁家媳妇。”
    听到这里，叶晴也总算明白，自己当初受的委屈，究竟从何而来。
    之前还以为是真的新人待遇。
    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有人在私下报复。
    但因为自己是宁致远介绍来，叶晴思量片刻，觉得自己并不好直接冲进去，与宁月如撕破脸面。
    只好端着咖啡转身离开。
    这样的公报私仇，一般情况下，叶晴为了求学能忍就忍。
    但偏偏那个宁月如收到了杨倩的唆使，什么有用的东西，都不会给叶晴沾边。
    她来设计部工作小半月时间，甚至连设计师都没有见到一面。
    反过来，宁月如却将公司一切零碎活都扔给叶晴。
    她现在简直就是公司的小杂工，人人看不上，背后窃窃私语。
    叶晴并不傻，她之所以坚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宁致远。
    但事情现在既然闹到了这种地步，在叶晴看来，也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宁致远叫自己过来这里，当初也是让自己好心学习。
    但现在自己都碰不到，还要天天被责骂说没有天赋，简直有违初衷。
    回去w市，或许只是一名小小的助理，但起码生活会自在些。
    至于关于穆子琛债务的事，她会另行想办法。
    在被宁月如不小心泼了两次咖啡在衣服上后，叶晴为表尊敬，手写一份辞职信送到宁月如办公室。
    “宁经理，我想离职……”
    叶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线响起，她勉强的微笑，展现下属对上司该有的尊重。
    但那僵硬的唇角，在宁月如冷眼打量下，再隐藏不住方才竭尽全力维持的矜持。
    “离职？你别跟我开玩笑，顶头上宁总点名要你留下学习，你这是报复我前两天面试给你穿小鞋？”
    叶晴闻言心中届时一声冷笑。
    原来对方还知道，是她给自己穿小鞋闹事。
    但心中所想，在表面上并不好表现出来。
    只能默不作声，静静等她训话完签字。
    “叶晴，叶大小姐，要说你还真是会挑时候，你也不看看耍大小姐脾气，现在这时间合不合理……”
    “宁经理，我不说笑。”
    鲜血淋漓再经不起任何打击的心，在对面女子冷嘲热讽之中，叶晴逐渐顽强，她被迫自己再次堆积起壁垒，伪装坚强，就算是为了保护自己最后一程。
    毕竟，不再知道有没有以后了。
    家里已经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模样。
    她在这里又什么都学习不到，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但她心中所想，在宁月如看来，想必十分荒谬可笑。
    都则那脸上，也不会出现那么扭曲讽刺的笑容。
    “叶晴，现在你哪有资格跟我装清高，不就是钱么，回去再给你涨一千的工资！想来攀上宁总这高枝，若是被潜规则，日后生活快活着呢，你……”
    她自然而然以为宁总是相中了叶晴的模样，如此才好点名提拔她。
    “宁经理！”
    叶晴冷脸：“公司里同事互相乱传也不过是好奇玩笑，现在怎么你一个堂堂领导上司都如此不知尊重二字！”
    “尊重？”
    宁经理本想多加几句讥讽，却在看见叶晴颤抖身躯几乎站不稳时即刻打住。
    这人已经在愠怒的边沿，而百叶窗外，有不少同事在好奇围观。
    为了维持形象，口水战被打断般，她兴怏怏推推黑色镜框，旋即一把怕掉叶晴手中离职单。
    “公司现在创意设计部门人才较缺，滥竽充数你也是个喘气的，离职驳回，三个月后再说。”
    “你是担心我这样回去，你没办法和宁总交差？没关系，理由我会自己找的。”
    宁月如横了叶晴一眼，好像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样，继续道：“你现在回家准备礼服首饰，不准请假，明天晚上跟我去参加晚宴洽谈！”
    顿了顿，又补充道：“除非是死了，否则别想找借口推脱掉！”
    再次一个凝重的鼻音，宁经理恨恨鄙视剜一眼叶晴，拍案而起，而后足下生风泠泠走远。
    办公室内空荡荡，只剩下叶晴独自一人。
    原来，这个社会竟是如此样子吗？
    没有穆子琛在身边时，没有宁致远在身边时，到处都是冷嘲热讽。
    不过想离开之前，将手头刚刚接下的工作，都称职交接掉而已。
    可宁经理，她却不配合……
    “我说过我不要去。”
    叶晴对着办公桌低声呢喃。
    “说什么应酬，不过是找两个好看的姑娘，去给那些肥到流油的老板陪酒罢了，你还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唇角冷笑，连声音都是如此。
    只可惜，没有人回应或听到。
    “那种工作，纵使是粉身碎骨，我再也不要踏足这里半步，你们这些人，你们些无可救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