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大厅里一个值班的前台恹恹撑着脸，眼睛虽然睁着，可却动也不动，看上去倒多了几分诡异。
    沈谨媛打了个冷颤，匆忙穿过大厅，直奔剧组承包的小厨房。
    厨房里漆黑一片，她循着记忆摸着了开关，头顶的白炽灯亮了起来，因为晚餐赵诗佳也睡过去了，厨房连个熟食都没有。
    沈谨媛动手能力有限，只能去翻冰箱，啃了几片面包，又开了一瓶牛奶才勉强压下饥饿。
    身侧的手机震了震，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些骇人，什么午夜场的惊魂片段一股脑钻进她脑袋里，她抖了一下，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她的经纪人。
    “喂？沈谨媛？”电话接通之后没声，李洁疑惑地叫了一声。
    “在呢，有事吗？”沈谨媛叼着吸管懒懒回道。
    “你怎么…你微博怎么回事？”李洁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热搜一出神，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下去。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在西北，毕导演的剧组。”一瓶牛奶很快见底，沈谨媛隔着很远把瓶子投进了垃圾筐，很准。
    李洁个人能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接受程度还不错，毕海的组，大概也是跟着季琰去的，看来上次的警告她并没有听进去。
    “这次的事没什么负面影响，郑总那边没消息，你见过他了吗？”李洁问。
    “前几天见过。”相处还很不愉快呢，沈谨媛边说边往外走。
    “看他怎么安排吧。”李洁拿不定主意，这次倒是个机会，可是上边不同意他们也做不成什么，“我过几天去看看你吧。”
    “不用，你看我干什么？”沈谨媛关灯出门，大厅里很冷，半敞的门吹进阵阵寒风，“哦，对了，我今天见到那个人了，她也在这拍戏，你是来看她吧？”
    李洁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她当然知道沈谨媛说的是谁，那姑娘真够让人不省心的，接了毕海电影的一个配角，拍了那么久连说一声都没有。
    “我不是……”
    她话还没说到头，沈谨媛就淡淡接道：“你想来就来吧，我先挂了。”
    招待所外一片暗沉，冷风夹带着碎雪吹进来，大厅的瓷白地面铺上了一薄层的雪白。
    沈谨媛看了一眼，这里竟然下雪了，荣城沿海，她待了那么多年，几乎没见过雪，这里倒是新鲜，这下也不怕冷了，随意笼了一下衣服，就走出了大门。
    边陲小城的夜晚很静，没有机动车的喧嚣，也没有夺目的霓虹灯，因为下雪的原因空气出奇的好，暗淡的天空隐约闪着几颗星，月的轮廓线是圆的。
    空地上已被雪白覆盖，她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跨步走了下去。
    前方的主干道上闪过一道车灯，把落雪照的清晰可见，灯光一经地面反射，在一片黑暗中亮的有些刺眼。
    沈谨媛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眼。
    很快那辆车就停下了，车灯熄灭，侧门被打开，一双长腿迈下来。
    “这么晚没睡？”声音比温度还要低几分。
    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被风卷着舞动出各种姿态，像一面白网席卷而来，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沈谨媛放下手臂，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低声道：“季老师，你…刚回来啊？”
    那人从鼻腔里懒懒嗯了声，声音很快消散在寒风里，他穿过漫天飞雪走了过来。
    “站这干什么？不冷么？”
    沈谨媛摇摇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上来，她心下一颤。
    而那双手只是放到她衣服拉链上，向上拉到了头，温热的指腹擦过她脖颈细腻的皮肤，心颤的更厉害了。
    “回去吧。”季琰说。
    身边传来微不可寻的酒味，被风一吹就更弱了，沈谨媛愣神，说：“你喝酒了？”
    暗处那人皱了眉，说：“没有，在别处沾上的吧。”
    才过了没多久，山川郊野就白蒙蒙的一片，细微而密布的雪花在肩头落了一层。
    “喜欢看雪吗？”季琰抬手轻柔拍掉了她肩头的雪问道。
    他今晚的出格动作太多了，沈谨媛不起别的心思也难，这是真的喝醉了吧？她假装什么都没注意，说：“喜欢啊，很漂亮，荣城都没有下过雪。”
    沈谨媛的眼睛亮亮的，招待所廊沿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光恰好打在她的脸上，卷翘的长睫上覆了几片小雪花，精致的让人呼吸一顿。
    季琰的喉咙一紧，眸色深了深，气氛旖旎起来。
    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难免会冷，沈谨媛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自己竟笑了，说：“不好意思，有点儿冷。”
    季琰唇角勾了勾，片刻之后走进了招待所，沈谨媛在他身后跑着跟上。
    他们走后，驾驶座上的小李捏了把汗，慢慢下了车，跟他们拉开一大段距离进了房子。
    三楼最末端的露台，栏杆上积了一掌厚的雪，一个披着长款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黑色的身形在夜里隐去了大半。
    半天了，手机里的抱怨怒骂声还是没有停下来。
    “婧婧，你冷静一点儿行吗？都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拍戏呢。”白一帆耐着性子温柔劝道，从中午到现在，只要接起来这人就是一阵咆哮。
    “冷静？白一帆你装什么傻？苏悦发的东西你没看见吗？那个贱人就跟你在同一个地方，你眼睛放哪去了？”阴狠的声音冷冷训道。
    露台上的风很大，可白一帆却燥的难受，解开了大衣扣子，任凉风灌进来，他强忍着说：“我一直在拍戏，哪有时间干别的？”
    “呵，是吗？那我告诉你。”听筒里的人声音越发的低，踢倒了什么东西，很大的一声响。
    “申媛，在你们那个破组里，你给我听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她有出头的一天，最晚明早，我要看到效果。”
    电话里一阵忙音。
    白一帆烦躁地踹了一脚栏杆，积雪瞬间抖落，那女人又发什么疯？
    露台上一片狼藉，申媛？白一帆愣了一下后突然想起什么，捡回陷在雪里的手机，点进了苏悦的主页，那条上了热搜的视频赫然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