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寒认为自己的西装和额头上的那个红点很不搭，气呼呼的去水池边洗掉了，阮天夏穿着一身“夏威夷草裙”跟着之寒哥哥到了水池边，拿出纸巾把嘴上的“猪油”稍微抹去一点。
    “不用躲躲藏藏的，你抬头看看大家都画得很奇妙。”顾之寒提醒着女孩。
    阮天夏抬起头，果真水池边站着很多“妆容精致”的学生，他们正在努力的做出一种“我卸了妆但是老师看不出来的”的模样。
    “······奇妙？”阮天夏扯了扯嘴角。
    “当哪吒很奇妙吧，顾之寒？”阮天夏转身问到。
    “······”
    但是阮天夏整整笑了一个星期，换是从前，阮天夏能笑得更久，但是这一次一个星期之后是药房爷爷的葬礼，作为林老退休后药房里唯一的员工，苏彩丽带着阮天夏去参加了这个葬礼。
    她本来一直在纠结去还是不去，她生怕碰到“熟人”，但是转念一想碰到了又何妨，她有夏夏，其他一切外来的冲击都不算什么的。
    顾之寒也去了，因为林老和他爷爷是战友，老战友去世，老人还是很难过的，躲过了敌人的子弹却躲不过生命的自然消亡。
    阮天夏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着，眼睛红红的，从城北到城南，她坚持了一路没有哭，但是在走进灵堂看见药房爷爷和蔼的笑容出现在遗照上的时候，小姑娘终于哭出声来。
    苏彩丽一下一下抚摸着女儿的后背，轻声安慰：“夏夏，听话，不要打扰爷爷睡觉，好吗？”
    阮天夏一愣，点了点头，由着妈妈牵着到最前面掬了三个躬。
    第一个躬：爷爷，您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不可以再生病了。
    第二个躬：爷爷，我相信你，你在那里还会是一个好医生的。
    在女孩第三次弯下腰的时候，她感受到自己的一滴眼泪顺着侧脸的轮廓，掉到了地上。
    “第三个躬，爷爷在另外一个世界要是无聊了，可以去找我外公，你们一起下围棋······”
    苏彩丽听见女儿的呢喃，身体一顿。
    然后三个躬完毕，苏彩丽带着阮天夏又给家属掬了一躬。
    阮天夏不敢抬头，她看着家属的白鞋，看着来来往往的鞠躬的人的白鞋或者是黑鞋，才想着这些人和药房爷爷的关系，猜想着药房爷爷的这一生的故事。
    顾之寒和爷爷站在灵堂外面，爷爷和一群当年老战友在一起抽着烟，不发一言。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爸爸进他房间，叮嘱他的话。
    “儿子，今天你和爷爷去林爷爷葬礼的时候，要是爷爷想抽烟的话，今天就不批评他了，记住了吗？”
    爸爸的声音很小，顾之寒心里疑惑，平常每次爸爸和爷爷打电话的时候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抽烟的，为什么今天可以不劝阻呢？
    现在当他看到爷爷们抽烟的模样，他本来一直困惑的心情好像明白了很多——这样经历过生死的老人坐在一起怀念战友，词不达意，只有手里的这一杯茶，这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