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妨,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几年我也等得起。”
“你的意思是……”
容禛叹口气:“先前是我太过自负了,燕京如今局势混乱,实在不宜在这时候再出乱子了。”
宋之意还是有些不甘,但也知道他的性子,绝不会为一己之私就坐视国家混乱的人,只能无奈道:“是是是,都听你的。”
正在这时,门上传来“咚咚”两声,然后是聂止疏低沉的声音:“主人,北疆有消息了。”
宋之意去拉开门,聂止疏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只是表情却不太好看。
容禛接过信,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宋之意看了看他们两人,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容禛将信放在桌上,宋之意立刻拿起来看,看完后立刻骂出声:“这羯人六皇子也太恶心了吧!居然想让我们大夏朝帮他去夺大单于之位!”
聂止疏也跟着骂了一句:“卖国求荣!”
“大个子!我们俩难得意见一致啊!”
容禛摇摇头:“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我们帮了六皇子,就能名正言顺地介入羯人的军政,不管是和谈还是打仗都会有利,然而,终究还是要看陛下怎么决定。”
“这怎么行!”宋之意怒道,“我们和羯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双方早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若是陛下答应了,最后岂不是让你里外不是人?”
容禛没有说话,宋之意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十分细腻,其实他也想的明白,如果六皇子真心投诚,满朝上下恐怕都会同意,先不说能够节省下多少军费开支,单是北疆太平,就已经是万世之功了。
聂止疏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对啊,主人,如果真的这么谈和了,您和北疆军以后要如何自处?”
宋之意眯了眯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他在颈边做了个杀的姿势。
聂止疏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如今北疆几乎都在苏将军的控制之下,只要主人传令回去,定然叫他还未接近城墙就死的悄无声息。”
容禛看了他们俩一眼,顿时就把两人的兴高采烈给压了下去。
“这事回去再说。”
“可是……”
容禛又警告了他们一遍:“谁都不许擅作主张,如果那位六皇子死了,不管谁干的,你们俩都给我滚回北疆去。”
宋之意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只能老老实实地应了。
容禛已经站起来:“先回王府。”
宋之意叹了口气,结果刚走两步就看到容禛停在原地,不由得眼睛一亮:“你改主意了?”
容禛理都没理他,对聂止疏道:“我记得兵器库里有一把掌心大小的手弩?”
聂止疏点点头:“不过您不是说那东西没多大用处,所以直接扔仓库里头了。”
“把它找出来,送到英国公府上去。”
聂止疏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这上面来了,但还是尽职尽忠地应下来。
宋之意一脸“我懂的”笑容:“不如我替殿下你去送吧,总得让小少爷知道是谁的心意才好啊。”
容禛冷冷地看着他:“也行,送完你就去北疆跟苏岱作伴吧。”
宋之意顿时就怂了。
聂止疏抓了抓头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第三十八章 五日限
陆徵跟着云氏上完香回去, 刚回来就收到楚王送来的礼物, 不说整个英国公府是懵逼的, 陆徵本人都是懵逼的。
礼盒的包装非常朴实,但里面的东西却并不是,当年闻名天下的兵器大师欧子墨大师替他的夫人做的防身武器, 后来被人偷走,辗转多年,却不想如今到了楚王手上。
陆徵试用了一下这只手弩, 发现果然非常好用, 而且平时也可以收在袖子里,非常方便。他倒是没多想, 只觉得莫非这是楚王吓到他用来赔罪的?这样想一想,突然觉得叫他十九叔也没那么别扭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 陆徵现在正等着游小五带给他最新的消息,顺便再捋一遍自己的思绪。事实上, 现在他所知道的信息并不少,做出的心理侧写也不能说不对,就像楚王所说, 整个陆府, 符合这样条件的人能够有多少?
陆徵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人就是吴氏,然而对方有着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陆府并非所有的仆人都是家生子,还有不少是雇佣的,这些人不可能给吴氏做假证的, 按照凶手的个性,也不可能用这么漏洞百出的证明,那么还有谁呢?
陆徵揉了揉额头,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正在这时,柳枝急忙跑过来:“少爷,您快去正堂看看吧,老爷快和陆家族老打起来了!”
陆徵震惊地站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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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柳枝地说法还是夸张了一点,只是陆擎虽然没和陆家族老打起来,但也差不多了。
陆擎气得满脸通红:“就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理由,竟然要活生生害掉一条人命?!”
陆家族老一共来了三人,按照辈分,陆徵应该叫二叔公、五叔公和九叔公,都是陆家的老人,年龄和辈分都挺大的。
如今,三位老人都铁青着脸色看着陆擎,五叔公看着脾气最为暴躁,直接就发了脾气:“老三,你这是在责怪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咯?”
“不敢!”陆擎硬邦邦地回道,“只是我陆擎的前途还不需要用小辈的命来铺!”
“陆擎!”九叔公厉喝一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陆源害死生父的证据确凿,他活着只会丢我们陆家的脸,他若是畏罪自尽,好歹给他自己和子女最后一点体面。”
陆擎怒不可遏:“连京兆尹都没说定罪,怎么九叔公却能直接越过律法给人定罪了?”
陆徵眼皮一跳,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想过去劝说,就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裴氏扶着陆彻走了进来,陆彻披着大氅,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二叔公、五叔公、九叔公。”陆彻一一问好。
五叔公和九叔公都只是哼了一声就不理会,只有二叔公抬眼道:“彻哥儿身体可好些了?”
“劳二叔公记挂,好很多了。”陆彻咳了一声,便直接道,“晚辈听说几位叔公为了源堂弟的事情特意过来,这件事与晚辈也有些联系,故而便直接出来了,还望几位叔公不要见怪。”
“你有什么见解,你说说看。”
“晚辈认为,源堂弟并不是杀害大堂伯的凶手,几位叔公这么做,只会让我们陆家背上永远也洗不掉的污名。”
五叔公正想说什么,就被二叔公给按住了:“彻哥儿,你接着说。”
“就如几位叔公所说,既然是为了陆家的名声着想,何不想办法洗清源堂弟的罪名,如此,才能找出真正的凶手,既是替大堂伯报仇,也是给世人看看陆家的清名。”
二叔公慢慢开口道:“听彻哥儿的意思,似乎是知道谁是凶手?”
“晚辈不知道。不过想来几位叔公也知道,先前震惊燕京的剥皮案就是十七弟破的,想来这桩案子应该也不难。”
陆徵莫名其妙地被自家大哥拖出来,僵硬地和几位叔公打了招呼。
二叔公点了点头:“既然彻哥儿这么说,我们几个也不能不给你面子,那便以五日为限,若是五日不能破案,那么陆家本家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插手了。”
说完,几位老人便离开了。
陆彻也仿佛被卸掉了精气神一般,倒在了椅子上。陆徵大吃一惊:“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走得比较急,有些累到了。”陆彻扶着陆徵的手慢慢坐直了身子。
陆擎皱眉道:“你出来做什么!”
陆彻苦笑道:“儿子若不出来,父亲只怕就要和几位叔公吵起来了,最后只怕事情会闹得不可开交。”
陆擎冷哼一声:“这本家这些年是越发败落了,竟然连这种没人性的法子都想得出!”
陆徵却还是有些糊涂:“我听几位叔公的意思,竟然是要让源堂哥畏罪自尽,这是为什么啊?这不就坐实源堂哥的罪名了吗?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陆擎听他说起这个更气,还没等他骂出口,陆彻已经接过了话头:“先前倒是我想岔了,这案子现在还未定罪,如果源堂弟畏罪自尽,凭本家的本事,自然能够把责任推到任何一个下人头上,再说一句源堂弟管教不严就是了,可若是源堂弟已然认罪,这件事反倒没办法收场。”
陆徵皱起眉:“怎么可以这样!先不说源堂哥是不是凶手,他们这样的做法,也太……太……”
“太丧尽天良!”陆擎一拍桌子,他这些年在官场中混,不能说自己手脚干净,可仅仅为了一点不确定的可能,为了那一点虚名,就要让自己族中的子弟自尽?他们就不怕寒了族中子弟的心吗?
陆彻摇摇头:“我担心的还不止这些,若只是几位叔公这么想也就罢了,只怕他们也是被人误导了……”
“大哥的意思?”
“只怕陆源是被人给暗算了。”陆彻沉声道,“或许凶手也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其中只怕赵学谦也费了不少心。”
陆徵睁大眼,忽然想起陆源被带走时,赵学谦嘴边那一抹笑容,如今想起来的确是十分可疑。
陆彻听了他的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怕源堂弟一死,这为了官声逼死族中子弟的黑锅就要套在英国公府上了。到时候本家也就不会有如今这般为我们着想了,只怕是恨不得立时与我们划清界限吧!”
“真是狠毒!”
相比起父亲和弟弟的义愤填膺,陆彻倒是显得格外冷静:“我的身体没办法,这件事只能由三弟多费心了。”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破案的!”陆徵握紧拳头晃了晃,不管是抓住凶手,还是戳破赵学谦的阴谋,他都一定会想尽办法破案的。
陆彻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好,但还是要切记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陆擎咳嗽了一声:“若是需要人手,家中还有不少护卫,你说一声。”
感受着父兄的关心,陆徵的心顿时滑过一阵暖流,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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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徵干劲十足,整个竹覃居的氛围都有些不一样了,陆徵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的缘故,给汲香和柳枝都派了任务。
汲香说的,自然就是有关于这位大太太吴氏的事情,英国公府有不少家生子原本就是陆家的,故交自然也不少,汲香就认得好几个,其中一个还是大太太院子里的。
“其实大太太脾气倒算不得差,不过大概是商家女出身,一向很在乎身份,尤其是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闹了好几次笑话,后来就不太爱出门交际了。”
“老爷倒是很宠爱这位太太,婚后大半时间都在太太房中,也没有再纳小妾,早先的几位姨娘儿女都大了,也就没什么心思争宠,倒是难得清静。”
“不过……听说老爷虽然宠爱太太,但私底下却会打太太,听说太太原本还有个孩子的,也是被老爷打的太厉害了结果小产了。不过这些话都没什么人敢说,毕竟太太管家虽然不太行,但万一被人听到嚼舌根,下场可不怎么好。”
陆徵听了半天,并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部分,反倒是坐实了这位大太太浅薄无知的人设。
汲香又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道:“听说太太刚嫁进来那会和七太太关系不错,只是最近几年不知怎么的,竟疏远了。”
“你刚刚说什么?!”
汲香被陆徵吓了一跳,声音就有些抖:“奴婢……奴婢……”
陆徵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汲香自从锦鹿被发卖之后就容易不安,他连忙放缓了声音:“你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汲香小心翼翼地说:“奴婢听说,太太刚嫁进来那会和七太太关系不错,只是最近几年不知怎么的,竟疏远了……”
正在这时,柳枝也打听了消息回来:“那药林堂的郎中说了,那药方并不是他开的,是七太太自己拿的方子去开的药,已经有三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