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恩恩爱爱过一辈子。”
    观雨亭中，轻尘收回神识，心中充满了愧疚。再想起孙寡妇那花白了的头发，心头一阵难过。
    虽然知道凡人间的生老病死是道的体现，谁也无法避免。可看着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渐渐老去，而自己又无法在她跟前尽孝，将来更不可能为她养老送终，心中不禁百味杂陈。
    “公子此时，是不是需要一壶酒？”
    轻尘正依靠着亭柱惆怅，突然依依那莺啼般清脆的声音从前方曲径蜿蜒、假山重叠遮掩处传来。紧接着，眼前一亮：
    一个身穿海棠红轻纱抹胸襦裙，臂挽烟霞紫萝轻绡的清秀女子从花丛小径后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烟霞红轻纱抹胸襦裙，臂挽芙蓉色轻绡的清丽女子。
    许是驻颜丹的缘故，二女此刻体内生机蓬勃，容光焕发。远远看去。玉肌冰骨，恰如红云簇拥的雪莲；秋水黛眉，彷似连山环抱的清潭。青丝长垂，发散如瀑；酥胸微露，一步三颤……
    看着看着。轻尘眼神不由得一缩，脑门突感一热，紧接着鼻孔中热气滚滚，随即似乎有什么流了下来。
    他下意识一舔，咸咸的、腥腥的！流鼻血了！！！
    轻尘心中大囧，双手飞快擦拭，试图毁尸灭迹。看着似笑非笑、风情万种朝他缓步走来的两人，知道躲不过了，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僵硬地咧嘴笑了一下。
    “噗嗤……名动五方世界，为一个女子攻破一座城。以仙王初期修为单挑帝境而不落败的尘公子，竟是这般模样吗？”
    依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微微侧过面去故作不屑，浅笑嫣然。身旁的雨霏则是掩嘴浅笑着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咳咳咳……这个，那个，今天天气特别热，所以一不小心就流鼻血了。很正常，很正常。”轻尘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
    “雨霏，现今个是什么季节来着？”依依故意侧过脸来问道。
    “姐姐，此时乃仲春水暖花开时节。早晚须注意倒春寒，尘公子，你说是不是？”
    “啊？！呵呵……是吗？那真是个好时节！万物沉睡了一个冬季，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渐次醒来，大地又重焕生机，到处嫣红姹紫，正是游湖踏青的好时节。咳咳咳……”
    “那我们一起去坐画船游湖好不好？”
    依依说着脚尖轻点一步滑出，下一刻便出现轻尘面前。她双手紧扣别在背后，上半身微微前倾着压向轻尘。脸色故作欣喜，身姿轻盈翘立，如同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在期待情郎的肯定答复。
    轻尘顿觉香风扑面，眼前一花，差点就被依依撞上，连忙向侧后方微仰，拉开了些距离。
    这姿势，让他想起第一次见青衣的时候。他就这样被她压着，腰往后弯胆战心惊的。不由得暗道：“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这样？！”
    心里想着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入眼处一片白花花的，脑中一声嗡鸣。刚止住的鼻血又悄悄地流了出来，只好认命地继续往后仰着。脑海里不断地闪过那一步三颤的画面和那一片白花花。忍不住想看，可又不敢看。无奈之下，他只好闭上了眼睛坐着不动。
    “好了姐姐，你莫要把尘公子吓坏了，日后凤凰天女知道来找麻烦，我们可吃消不起。”雨霏见状，在一边笑盈盈地劝阻着。
    转而说道：“尘公子，我们姐妹前来，一则是为了驻颜丹向你道谢。二则是多年不见，来找故人畅叙离情，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依依笑嘻嘻站直了身躯，对轻尘的表现大是满意。
    “不怪，不怪！不敢，不敢！”轻尘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离开亭柱，默运功法清心静气。
    “听姐姐说，青玉已经化形了，而且修为比我们都高很多！真的谢谢你！”雨霏大眼睛眨了眨，直愣愣地盯着他。
    “雨霏姑娘客气了。我把青玉当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帮她化形，是做大哥应该做的事。”
    “我们也把青玉当成妹妹。可她跟在我们身边好几年，修为都没怎么提升，化形更是遥遥无期。我们姐妹深知如果一直待在这里，恐怕再过一千年，她也化不了形。也就是姐姐爱你爱得太深，才舍得将青玉送你，也成就了她。”雨霏说着，脸上满是感慨。
    “雨霏，你这小妮子怎么拿我说事？！你那小心思不说出来。人家傻傻的可真是会不知道的哦！”依依闻言，在雨霏的水蛇腰上抓了一下，弄得她浑身一颤慌忙求饶。
    轻尘一听心里咯噔一声，顿生离意。一个依依就够难缠了，再来一个雨霏，如何是好？
    察觉轻尘神色有异，两女顿时停止了打闹，各自心中叹了一声。
    “刚才我们姐妹只是在开玩笑，可是吓到公子了？”
    依依见他眼神游离焦虑，脸有惊色。悄悄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凭空生起。
    “没有，没有！只是轻尘何德何能，能得到两位姑娘如此青睐？甚是惶恐！”
    “所以，你刚才就想离去了对不对？”
    依依说着，神色黯然了下去，本来就像一汪清水的眸子，更是升腾起淡淡的雾气来，迷离了双眼。
    “我，我……”
    被点破心事，轻尘心虚得语无伦次，不敢直面伊人。不管是她救过他两次，还是她的那一份痴情，他都没理由再次不辞而别。
    而且这一别。恐怕真的会彻底伤了她的心，将她变成另一个青衣。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处置。
    还有就是，他心底一直不敢猜想降龙城帮他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她。如果是，那这一份情就真的越发沉重。
    “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依依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不许你走！”她突然不管不顾一把将轻尘抱住。紧紧抱住。痴痴地说道：“十二年前我错过了你，我一直都跟自己说，倘若你再出现我面前，我一定不要再错过你！”
    一旁的雨霏看着眼眶微红，强忍着别过头去仰望着天空久久不动。
    轻尘被依依突然起来的举动吓呆了。身体僵硬不敢动，任由佳人紧紧拥抱，泪水打湿肩膀。
    突然地，他特别怀念在村里的那段岁月。那时的他无忧无虑，想干嘛就干嘛。比如捉弄村里的女孩，然后嫁祸给大虎、二嘎子他们。哪怕被发现了，笑过闹过就没事了。偶尔还可以调戏一下村花，调戏完也就忘记了，没有谁会当真。
    “哎……”心里长长叹息一声，他伸出僵硬的双手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香肩，温柔地安慰道：“不哭，我暂时不走就是。”
    “带我们走好不好？我们刚才已经跟师父说了，要跟你走。师父把我们逐出了师门，你不要我们，我们就没地方去了……”感受到轻尘的变化，依依抱得更紧了。
    “啊——！这……”轻尘如闻晴天霹雳，瞬间呆若木鸡，抱着依依的手再次僵硬起来。
    “公子是在担心凤凰天女吗？你放心，我们姐妹不求别的。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就好，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依依不想再待在看不见公子的地方，日夜苦苦思念。就让我们远远看着，那也是好的……”
    轻尘此刻真个是心乱如麻，脑海飞快旋转着，企图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处理方式。可直到头晕目眩，他也没有适合的答案。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一盏茶时间，雨霏也仰着头强忍泪意站了半天。
    “我先给你们提升修为，其他的以后再说。”
    轻轻拍了拍依依的玉背，轻尘扶着她的双肩离开怀抱。看着那梨花带雨的倾城玉容心中一痛。温柔地替她擦拭干净。
    转头看了一下那如同一头骄傲的孔雀般，仰头看着天、一动不动的佳人，感受到她的心情，轻尘心沉沉地里叹了口气，拉着依依一飞而至。抓着她的柔荑，仙王界域张开托着两人瞬间来到厅堂内。
    四处景致依旧，朴素而精致，空旷而不空荡。厅上两个蒲团一个茶几，还有一把古琴。
    意念一动，一股柔和的劲力涌现，轻尘将茶几和古琴移到一边。一手一个，拉着两女的手示意她们坐下。两女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欢喜，眼睛再次湿润起来。
    “怎么都哭了！”
    轻尘一个头两个大，平生最见不得女人泪，偏偏老是遇到。叹息一声，一手一个轻轻替她们擦拭。
    两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胸中堆堵的情绪止住了眼泪，依言坐下，浅笑嫣然地看着他。
    “你们修炼的可是《月神诀》？阴寒属性功法？”
    “正是！”双姝齐声答道。
    轻尘闻言点了点头，手中一闪，一个半边茶几大的、冒着森森寒气的玉盒，和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分别出现在双掌上。
    “这里大的是百万年的成年冰魄，小的是雪精，两者都是冰寒属性大道的具体化形态，不分好坏。炼化后，普通人立地成帝不在话下。你们现在的修为都处于金仙巅峰，离仙王一线之隔。以你们的资质，炼化后修为至少能提升到仙王中期。不过冰魄灵力过于强猛，炼化难度很大，会有一个冰封的过程。雪精是雪山圣药化形而成，药力温和，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炼化。你们各自选择一样，我助你们炼化。”
    两女不约而同伸手选择了冰魄，两只玉手各抓一角，都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