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玄，给这老小子这么大的好处，会不会尾大不掉？”
    士徽走后，刘琰担心的问。
    “我也有这样的担心，但现在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交趾能作为我们的暂时大本营，如果按部就班，徐徐图之，反而会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所以我准备兵行险着。”
    “哎，你小子远比我聪明。
    但光复汉室的大业，可不是光凭你自己便能一肩担下。
    我虽然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我好歹活了半辈子，大事可不糊涂。”
    赵昊心里一热，有点儿感动的拍了拍刘琰的肩膀。
    “老刘，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清清嗓子，缓缓地道：
    “出来吧。”
    一个胡人从屏风后面敏捷地钻出来，冲赵昊和刘琰抚胸行鞠躬礼，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
    “卑职抚夷中郎将、关内侯秃发泉拜见刘刺史、赵太守。”
    世间本没有抚夷中郎将这个官职，但这年代各方势力都拼命发明临时军职，刘琰也不太意外。
    他早就听过秃发泉的名号，知道他是赵昊手下的情报头子，化妆成商人在各地活动，还甘冒奇险，抓回于禁和庞德的一家老小，可谓勇士。
    可是…
    “我听说，秃发将军是个胡人，这身打扮是…”
    秃发泉一身细纹葛布织成的裹裙，腰围宽大的布腰带，
    头上裹着宽大的华丽的锦缎头巾，身上缠满了各种华贵的金银珠宝，手上带着七八个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这还哪有半点胡人的粗豪。
    “这好像是身毒人的打扮啊…”刘琰喃喃地道。
    “刘刺史果然博闻强识。”秃发泉恰到好吃的一记马屁让刘琰很是舒服。
    身毒梵语sindhu，就是现在某擅长骑摩托车的超级大国，
    在这年代已经开始缕缕活动于交州和蜀中，刘琰故此认得。
    赵昊微笑道：“也不瞒着老刘你了，秃子受我指挥，在我们南下之前就化妆成阿三潜入交趾，这些日子已经在交趾扎根了。”
    “原来如此…”刘琰笑的合不拢嘴，“我就说你早有准备。”
    “是啊，我跟士家也没有完全撒谎。
    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他们玩些阴谋算计，我要尽快把交趾攥在自己的手上。
    秃子，你明天就出去，大张旗鼓要求收购烟草，不管谁出价你都一律嫌贵，说去中原买更加合适。
    呃，当然了，要是便宜的堪比白送，也可以大量回收。”
    “是。”秃发泉非常振奋，连带一口熟练的汉话都加上了浓浓的咖喱味，
    “太贵了太贵了，你们的生意谈不得谈不得。”
    刘琰捧腹大笑，道：“没想到秃发将军还有这天赋，可是要是被身毒人识破怎么办？”
    “嘿，身毒人又不讲什么礼仪，他们千里迢迢来只为了钱。
    咱们没钱，可以问士家要，掉过头来再打士家，岂不美哉？”
    嘿嘿嘿…
    秃发泉和刘琰一起发出猥琐的笑声。
    “虞翻何在？”
    幽灵般的虞翻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朝赵昊一拱手。
    “仲翔先生，我要你速速调集背嵬军南下，至于多少人…
    让丁奉自己看着办。”
    “这么快…那我这就去。”
    赵昊能忽悠住士徽，却不认为能让士燮对自己彻底放心。
    这个老狐狸天生就是个制衡的高手，绝不会轻易落子投注。
    如果只有自己一家，士燮别无选择可能还好对付，
    但赵昊清楚的知道，还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这里。
    三国时代顶尖的战术大师陆议也在图谋交州，不知道有什么手段，但要在东吴势力基本退出的荒芜之地下手，肯定需要靠土地主士燮的帮助。
    现在一切布局都已经展开，就看执行的情况…和一些天意了。
    有背嵬军，他便战无不胜。
    ……
    士燮坐在胡床上悠闲地吞云吐雾，听着兴奋的士徽回报的消息，他居然微微有些错愕，更摸不清赵昊此人了。
    “交出了安排官员的权力，又交出烟草茶叶的定价权，也没有在本地培植势力，唯一的要求是调他的本部人马来护卫…”
    士燮喃喃吐着烟，心里念头不停地转来转去。
    “看来赵昊还真的是想跟咱们好好合作…嘿，天下居然有这么好的事吗？”
    士徽兴奋地道：
    “应该如此，这小子贪婪的很，就是想捞一波就走。
    这小子定是知道我等与刘巴、许靖有旧，起了攀附之意。
    嘿，说来这小子出身贫贱，想要往上爬定然阻力重重，哪里敢得罪我们。”
    烟雾中，士燮难得点了点头。
    “应该如此。”
    “父亲，那我？”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通力合作。”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办。”
    看着士徽满脸兴奋的模样，士燮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又用力捏了捏手中的书信。
    赵昊啊赵昊，你开价高，还有人开价比你还高，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
    士徽做生意非常豪放。
    他从赵昊手里拿来烟草茶叶，虽然赵昊说可以等卖出去再分成，
    但士徽还是大度地先给赵昊提供大量的粮食和财物，还规划出一块土地来建房，给赵昊修一座太守府。
    赵昊也投桃报李，约定等太守府修好再调背嵬军来，双方心领神会，笑的很是开心。
    搬来一堆烟草茶叶的士徽肯定也不会摆摊出来卖，他直接把一群商贾叫到府中，按人头随意摊派一番，至于价格嘛…
    赵昊都要一半利润，那自然要订的高一点。
    众商贾虽然平素和士家关系不错，互为犄角，但士家压根只是把他们当狗而已，
    士家有摊派，他们怎敢违抗？
    于是一帮商贾只能抱着必赔的念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有人还琢磨这玩意是不是士家联合赵昊的一种剥削商贾的手段。
    哎，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血特么贵的烟草和茶叶往家里一堆，各商户也如丧考妣的行动起来，看看能不能找个冤大头销售一番，减少一定的损失。
    他们纷纷在龙编摆摊，向城内众人推销新式喝茶法和抽烟之术，但因为这玩意实在是太贵了，也只有很少人愿意稍微尝试一下。
    一整天下来，龙编的民众都对这种新产品报以吃瓜的态度，尽管看看，买是不买。
    特别是烟草点燃后的刺鼻气味呛得几个有钱又闲的难受的人连连咳嗽，更让一群商贾脸都绿了。
    这玩意…
    真的有人要吗？
    “鸭，香补刀这里，也有烟草鸭！”
    一股带着弄弄咖喱味的油腻声音突然在大街上响起，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浓浓香料气息的身毒人轻摇罗扇，忽忽悠悠出现在集市上。
    交趾气温高，一年四季蚊虫不断，这一身的香料不知道引来了多少蚊虫，
    可这身毒人浑然不惧，因为他身后居然跟随了几十个随从，
    有皮肤黝黑的身毒人，有金发碧眼的羯人，还有几个赤着脚的西域胡姬，各个手持点燃的虫药，还打着罗扇，将蚊虫一一驱散。
    这派头这架势，再加上那一身华贵的细纹葛布裹袍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珠宝，一看便知是西域的巨富上门了。
    交趾的大商贾就算摆摊也不能在烈日下亲自喂蚊子，可他们派出的管事已经喂了整整一天，
    见到一个如此装扮的商人顿时如见了亲爹一样，纷纷怪叫着迎了上去。
    “有烟草，有烟草，大大的好。”
    那个身毒人当然是赵昊的忠诚狗腿秃发泉，他装模作样地蹲下闻了闻烟草，不禁眼睛一亮：
    “耗东西耗东西，虽然比不上中原，但是易经恨耗了。”
    我靠，中原还真流行这玩意？我们都这么孤陋寡闻了？
    “多少钱？”
    一个管事随便报了个价格，秃发泉不禁把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胎太贵胎贵了，中原便宜，中原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