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他乡逢故人
庞会受赵昊指派,正在西县挨家挨户抄家吃大户,为马均去凉州筹措军需,
他把赵昊在交州的那一套学了个通透,在西县放手发动群众,把那些世家豪族之前不愿合作的世家豪族全部堵在城中绞杀,手段之狠辣比赵昊有过之无不及,很快就给他唤来了活阎王的名号。
那些西县的百姓本来还畏惧人高马大长相凶悍的庞会,可渐渐的发现庞会只针对那些世家豪门,却对寒门子弟和黔首百姓特别仁慈,甚至在大街上主动摆摊让大家诉苦,顺便以此为名顺藤摸瓜,把那些和世家豪族交好的商户也给抄了。
他今天正抄的飞起,路过驿馆,听说有人在驿馆闹事,诋毁冠军侯,还敢公然拔刀耀武扬威,庞会跟随赵昊已久,对赵昊早就奉若神明,他当下也抽出腰刀,杀气腾腾地步入驿馆,果然见马岱正持刀立在那里,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马岱见门外进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顿时心中一凛,他这才想起这是人家地盘,自己还是要拘着点,
可他刀都拔出来了,又不好这么怂了,索性梗着脖子道:“兀那小子,你是什么人。”
庞会冷笑一声,道:“这位敢在西县闹事,想来名声显赫,不如先报上自己名号,让本将开开眼界。”
陈祗慌忙拦在二人中间,朝庞会一拱手,道:“都是误会,我等从成都来,奉天子圣谕,特来拜见冠军侯。”
成都来的?
庞会山头主义很重,一直也没觉得成都那边有什么了不起,听说是成都来的,他晃了晃手中的刀,怪笑道:“原来是朝廷的使者,怪不得如此嚣张猖狂,我等浴血奋战,是让你们在背后嚼舌头的吗?”
马岱的火气腾地一下上升起来,他推开陈祗,大步向前朗声道:“我等皆为大汉臣子,难道便只有冠军侯说不得?
若是哪里说的不对,请冠军侯申斥便是,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发癫?”
庞会大怒,挥刀直取马岱。
他的刀法尽得庞德真传,这些年跟随赵昊走南闯北,又得到虞翻详细指点,一把钢刀展开,马岱顿时感觉眼前起了一片雪花,亮的他睁不开眼睛。
“狗东西,看小爷剁了你!”
马岱的刀法很是不错,但两刀交错,他立刻感觉到一股沛然大力从刀刃上传来,震得他几乎拿捏不住刀柄,
见庞会如此嚣张,马岱心一横,也施展平生所学,猛烈的长刀卷起一团电光,硬是和庞会刀对刀恶斗在一起。
两人斗得猛烈,庞会手下的狗腿也没有闲着,西县出身的张龙赵虎被坑进军中之后一直寸功未建,这次终于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都叫嚣着杀过来——一把把陈祗按在地上!
“喂喂喂,不管我的事情啊!”
“嘿,还不管你的事,你们两个明明就是一伙的,一会儿就让你们一起伏法!”
陈祗哭笑不得,心道自己今天真是捅了个大篓子,马岱是个暴脾气,看来对面这小子脾气也不是多好,而且这小子的武功似乎还在马岱之上,搞不好今天要丢大脸了。
果然斗了一阵,马岱已经渐渐脱力,他的脚步越来越虚浮,庞会见状,更是索性撇开了花巧,抡棍子一样抡起大刀,冲着马岱狠狠砸过去。
咚!
马岱终于忍不住瘫在地上,他虎口已经被碰撞的巨大冲击力撞得一片鲜血,全然无力再斗,庞会哈哈大笑,道:“能在我庞会手下坚持一阵,你也有点本事,
来来来,报上姓名,让我听听成都哪里还有这样的好手。”
马岱心中屈辱,可听见庞会这个名字,他却微微一愣,仔细看看庞会的脸庞,依稀有些眼熟,他长叹一声,道:“你可是令明的儿子?”
“哦,认识我爹?”
听马岱说的熟络,庞会也倒是微微有点诧异。
马岱又是一声幽幽的长叹,他用手撑着地坐起来,咳嗽几声,道:“我叫马岱,你还记得我吗?”
马超马岱这对堂兄弟和庞德相识几十年,几乎如家人一般,庞德爱敬君子,对钟繇尤其佩服,屡屡透露出想追随壮节侯傅燮、钟繇这样真正君子的念头,
可他一生不得其主,在归顺曹操之后,很快又被赵昊俘获,之后又去了交州,从此再无音信,
现在马超病故,马岱在益州也没什么故人,乍见故人之子,他激动地全然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屈辱,用力抓住庞会的肩膀捏了捏。
“好小子,居然长这么大了,比你爹还高,比你爹还像个勇士!”
庞会也万万没想到和自己大打出手的居然是小时候曾经对自己颇为关照的马岱叔父,一时间也有点慌张。
他瞪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报警风霜的汉子终于跟记忆里的马岱叔父合在一起,庞会慌忙拜倒在地,
张龙赵虎两大狗腿之前见老大打翻那个中年人的时候激动地一起嗷嗷乱叫,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这会见那中年人一席话便让老大恭敬下拜,顿时都瞪大眼睛陷入了石化状态。
“呃,这是怎么回事啊……”
“哇哈哈哈,不愧是我侄子,奉宗(陈祗的字)你看到了没有,这是我马岱的侄子啊!呃,奉宗你去哪了?”
陈祗有气无力的道:“我……老子在这呢……”
原来是故人,肯定就不适合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了,庞会见了故人也很激动,把马岱和陈祗请到自己的府邸,给足了面子,不要钱一般上来海量的肉食美酒,和马岱陈祗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陈祗本来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可架不住马岱和庞会都是酒量恢弘的凉州人士,分分钟就被高度白酒灌得眼冒金星,吐得昏天黑地找不到自己在哪里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陈祗这才爬起来,他头疼地厉害,一下床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巧马岱推门进来,见陈祗居然跪在他跟前,赶紧伸手扶住,道:“奉宗,你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对劲。”
陈祗刚想说话,又是一阵眼冒金星,他摆摆手,道:“今天是不是赶路要紧,不能再睡了,我们抓紧上路吧!”
马岱粗豪的一笑,全然看不出昨天被揍得落花流水的苦瓜脸。
“放心吧,我大侄子在这边说的算,我已经把符节交给他,让他去冀县传诏了!”
“我靠!”陈祗一下酒劲全消,记得舌头都快打结了,“你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冠军侯要是知道我们随便找个人去送信,定会以为朝廷轻视于他,
你这是陷朝廷于不义之中啊。”
马岱哈哈大笑,道:“这你放心吧,我大侄子说了,冠军侯此人最不重虚礼,他知道我们走出蜀道太过艰苦,肯定不会过多为难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等人都到齐了,在一起去冀县拜见冠军侯才是。”
“啊……”陈祗无语。
他是大族出身,又是太傅许靖的外孙,急切想更加了解赵昊一番。
毕竟在传说中,赵昊可是一个粗鄙不文的军汉,对那些世家豪族毫不留情,而庞会昨天在酒席上甚至透露,赵昊现在在天水就是靠没收那些世家豪族的财产和土地来争取足够的钱粮和民心,
不管在哪,豪族总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寒门和吃不上饭的黔首,赵昊用豪族的财产和土地拉拢他们,他们自然愿意为赵昊死战,谁敢说赵昊的坏话简直犹如侮辱他们的父母,这也是为了区区一个驿卒听到有人非议赵昊都立刻跳脚出去叫人的缘故。
这个赵昊……
现在他已经成了气候,蜀中豪族在这过程中非但没有支持她,反而还成了他的绊脚石,等日后天下归一,他会不会立刻举起屠刀,让庞会像围捕天水豪族一样围捕他们。
粗神经的马岱完全没看出同僚心中的波澜,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道:“西县这边能有什么豪族?我那大侄子说上邽的豪族郭程已经被擒获,等待公审之后就要抄他的家,
嘿,那老小子的家里存货可当真不少,怪不得冠军侯一直没有向朝廷要钱,那老小子树大根深,天知道他家里有多少积蓄。”
陈祗的眼皮跳了几下,强笑道:“冠军侯智谋甚远,只是如此,难免让人非议,以后我们经略中原,那些人还不竭力抵抗,恐怕也对朝廷不利。”
“嗨,”马岱一挥手,兴奋地道:“怕什么,那些人若是不迎我们也好,我们便抄了他的土地,抢了他的钱粮,要是这些人拱手请降,那不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抢的了?”
陈祗一时语塞,心道这样下去可万万不行,自己一定要想想办法,
他非常欣赏赵昊的军事才能,也认定要是匡扶汉室非他不可,可要是汉室光复了自己家完蛋,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现在蜀中的许多世家正在串联等着一起给赵昊使绊子,陈祗真不想看到双方大打出手的模样。
“伯瞻兄,我必须要抓紧见到冠军侯,麻烦您让您……您那个大侄子安排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