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生一窝娃娃先
“你骗了我?”何当归疑惑地问。
“没啊没啊!”青儿摆摆手分辩,“是孟瑄孟瑄骗了你啊,跟俺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在信里说,‘小逸,作为一个成日与武为友的男人,我从未想过,男女之爱,跟我有关系几何。小时候,我哥爱看连续戏剧,并读戏剧的剧本儿给我听,因此我就被迫听了不少神话一般的爱情故事,心中很不以为然,觉得那些只是无知妇人解闷消遣的幻想之物,全部都是假的,是这真实世上从古至今,都从未有过的虚幻之物——那种名为爱情的东西,我不能相信,不曾相信,也从未试图去相信过的。’卧槽!他是个不相信爱情的男人,女性公敌!”
“孟瑄怎么骗我了……”何当归低声自语着。
青儿没听到她的话,只咬牙切齿地说:“瞧吧,小逸,孟瑄那小子多欠揍,他竟然不信我写出的那些剧本,全是来源于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故事!如果没有扎根于现实的土壤,又怎么能开出又大又红又可口的山丹丹!孟瑄那小子,唉,让我怎么说他好呢?一封道歉信,一封情书,不敢亲口跟你说,不敢直接交给三年后的爱人,只敢跑来递给三年前的你,这还不算,他还鬼头鬼脑地加上时间限制,只允许你过上三年,先跟他生下一窝娃娃,确定你被完全绑到他身边了之后,再叫你看所谓的真相,真是又阴险又无赖的图谋呀,孟瑄那小子,鄙视他。”
“是什么,所谓真相?”何当归蹙眉,“他三年之后才准许我知道的事,那是什么?莫非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太心虚才不敢让我知道?”她一下子就想到他和萧素心生儿子的事,到现在还没当面锣对面鼓地跟自己明言过一回。除此之外,他还骗了自己什么呢?
“啊,小逸!”青儿继续饱含感情地朗诵道,“遇上你之前,我从未想到过,我会碰到什么与浪漫有关的事,更休提,那种浪漫还会让我心甘情愿地托付一切。直到你最初出现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你是我两世为人的旅程中,见过的最纯净无暇的冰雪仙子,你有水的眼睛,冰的嘴唇,火的呼吸,诗词的幽情,棋局的神秘。小逸,你一定想象不到,你的出现,对我而言有怎样的意义,当我突然意识到,世间女子还有似你这种人……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间屋子里住了许多年,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墙上钉死的一扇窗子其实是可以打开的,于是我就一手推开,满室皆被阳光穿透,我闭目避光,然后再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瞧见的人就是你,何当归。”
何当归垂眸体味着孟瑄的肺腑之言,不再对“一时的欺骗”那五个字耿耿于怀,就算他真的骗了她,她也不能够对他……呼,孟瑄真是看穿了她,她果然是个常常心软的人。
青儿从袖子里摸啊摸,摸出一块手帕,擦泪道:“小逸,当我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你的存在,对我而言,那是一种怎样的震撼与惊喜?我浑浑噩噩了几十年,像山谷中的一丛孤独兰,与清风明月山风为伴。却直到那一刻才终于明白,造物主为何要造出一个我,因为,他先造出了一个你,一个与我匹配的你,你让我找到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意义和最深乐趣——那就是爱!从前我信佛信道信玄教信师父信父帅,如今我信奉爱情信奉你信奉一切让我们相遇并相知的神灵,小逸,你就是我的全部信仰,我——爱——”
“啪!”
门外一声爆响,引得青儿和何当归双双回头去看,并双双满脸黑线,见那拎着个开水壶来续水的柳穗,一满壶热水贡献给地毯,整个人皱眉缩脖子地说:“对不起,我又听到不该听的东西了,我我真的开始有点儿理解你们这种情况了,我接受能力很强……你们继续,我我睡觉去了。”说完掩面就跑,不知是哭了笑了还是害羞了。
何当归和青儿双双严肃地沉默了一会儿,青儿跳过孟瑄的所有情话,沉声说:“刚刚你告诉我,见到未来的孟瑄,心脉间的性命攸关的经脉全都断裂,血流如注,生还的希望只有不到三成,对吧?信的最后,说那个其实是假的,是他师父施的一场幻象。”
“?”何当归露出一个痴傻的表情,仿佛暂时都听不懂人话了。
“他没受伤,也不会死。”青儿叹气说,“这就是他欺骗了你三年,又谋划着骗你因为感动而嫁给他的谎言。他前面九点五页纸,写的全是绵绵情话,感动的我稀里哗啦的,直到最后,才说出了这个预备要隐藏上三年之久的秘密。”
“为什么……”何当归句不成句。
青儿想了想,分析说:“之所以他自己揭露出来,大概是怕你一直为未来的那个他担心,现在就担心三年后的他,三年后又担心六年后的他,一直为一个根本没受伤的他悬着心,他大概觉得,再过三年,你们的关系就确定了,他就能跟你坦白了。真相就是,让你因为心软而嫁给他,因为他受伤而带着愧疚献身给他,是他在穿越时空之前就定好的计策,小姨啊,你中计了。”
“孟瑄没受伤……”何当归不知是该生气好,还是松一口气的好。
“不过他也不是全部都在骗你。”青儿又挽回式地说,“据他信里讲,那个穿越时空的确非常的危险,也的确有翘辫子的可能性,不过一是因为他请到的帮手实力很牛,二是他师父替他做了个‘界’,将他受到的陨石攻击,转移到他的帮手那儿去,让那些人对付去了。唉,小逸呀,孟瑄为了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你合计着办吧。”
何当归换了几种表情,又张了几次口,最后仍只一句:“他没受伤,原来没受伤。”
青儿胖软的手拉了她坐到床边,一把推倒她,又在她旁边躺下,总结说道:“我冷眼旁观,你桃花朵朵开的花儿里面,孟瑄是最娇艳的一朵,最值得被呵护一朵,你估量着办吧,少男的心计与爱恋。”
两人搭臂拥抱在一起,同时闭上了双眼,青儿打着哈欠说:“乖了,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古代挺不错的,山好水好,空气也好,美男子云集的古代,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
何当归睁开眼睛时,青儿已不在身边了,身上的被子又暖又厚,让她又多赖了一会儿床才起来。只觉得昨晚一会儿工夫里,她被塞了很多乱糟糟的信息进来,搅拌成一锅馄饨,一眠之后,那些东西都统统被清空了,只余下一种强烈的想要见到孟瑄的心情。她想看见他的睡靥,还想听他的声音喊一声“小逸”。除此之外,别无重要事宜。
这样想着,她匆匆理妆奔往茶室,途经耳房时,萧素心的床榻是空着的。这点她倒不感觉意外,论时辰原该醒了,再往厅上去,孟瑄的床榻也空了,她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怎么回事?”她冷冷问一脸讪笑着的熠迢。
熠迢搓搓手掌,紧张地解释说:“萧姑娘说,爷只能呆在那间房里,房里有她从庙里求回来的平安符,搁在屋里,爷恢复得格外快。而且事实证明,爷住在那屋里,吃得多睡得香,比在这茶室里……”
“茶室里怎么了?”何当归笑问,“昨晚孟瑄没睡着吗?晚膳他咽不下去吗?”还是说,这间一物一器透着心思的茶室,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熠迢犹豫了一会儿,忽而就憋出了一句:“车马已经备妥,您是不是,回家看看去?您离家很久了吧。”说完后大松一口气的表情。
“怎么,不欢迎了。”何当归沉默一晌方道,“这就撵人了?”自然了,这里现在还不是她的家。
原以为熠迢至少会再随和两句话,可他竟沉默了,默认了。
何当归打量着他问:“是只有最近不欢迎,还是以后都不欢迎了?我能不能听句实话。”
熠迢吸气壮胆儿,将心中话和盘托出:“公子的情况,何小姐您也见到了,他不能吹风不能劳动,第一要紧的就是将养。三公子曾千叮咛万嘱咐地说,要是这一个月没养好,那以后十年八年的补药,都补不回来这一时。小的是底下人,打小儿跟了我家公子,一心一意盼他好,其他的事都不放到心上,也轮不到小的来操心。眼下,小的除了盼着我主子快快康复的心,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也无意得罪于你。你要觉得受气受委屈了,留着气等日后来教训小的,你是主我是仆,还怕没有出气的机会么。”
听他如此说,何当归倒真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她嗤笑一声道:“你的话,我大致听明白了,就是你既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没有尊重之意,也无意跟我作对。你心里只为孟瑄考虑,对吧?那在你的想法里,我的存在就是对他康复有妨害喽,所以直到他身子转好,我都不再被这座园子和你欢迎了?”
熠迢埋头说:“我一个下人,哪敢下逐客令,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断断不敢的。只是,既然您也心疼公子,就当为他考虑,您……难道不想家吗?”
何当归沉思片刻,大约明白了他的别扭之处是什么,又笑一声:“昨日你和熠彤就一起作怪,非要将我和萧姑娘分开,心中打的算盘就是,一山难容二虎,昨天又出了萧姑娘摔破头的事,合着你们都觉得,两只母老虎比较起来,萧姑娘更适合照顾孟瑄,就立意将我给撵走了?”
熠迢竟坦然不讳地承认了:“没错,之前萧姑娘照料公子非常尽心,我们看着又是放心,又是感动,一心巴望着公子快快好起来,就这么简单的希望。可昨日您一到,园子里乱腾了一阵子不说,今晨我一摸公子的头,竟烧起来了,人也糊糊涂涂醒不过来了,我当时就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将他迁出那间屋,明明将养了几天都是好的。见公子那副情状,我更坚定了一山难容二虎的想法,目前最适合照顾他的是一直都在悉心照顾他的萧姑娘,而不是,公子口中一直念叨的何小姐你。”
“他发烧了?”何当归沉默一下说,“让我去看看。”
熠迢侧步一个阻拦,连过都不让她过去,用石头一样生硬的口吻说:“不劳费心了,车轿都已经备妥,您是喜欢乘轿坐车或骑马,都可自行其便,就请您……暂时给公子点儿休养的时间罢。”
何当归平静道:“我是一名大夫,会治病,医术也过得去,若非我昨日里治好萧姑娘,她今天也不能再继续照顾孟瑄。让我再帮孟瑄看一回病,看好了我立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