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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陆江北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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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王陈友谅?”何当归低低嘀咕了一声,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陈友谅是朱元璋的死对头,是“反贼头子”,怎能在锦衣卫面前呼他作“汉王”呢。
    不过陆江北倒也不大在意,百姓之中,的确有不少人沿用旧时称呼,叫陈友谅一声汉王。他只是沉声解释说:“你大概不知道,这座宝库在前朝末年时开启过一次,后陈友谅事败,再没有回天之力,遂将他的甲帐辎重财宝兵器与一个据说跟大明兴衰有关的龙璧,全都收入一地下宝库内。圣上听说后,心中大不喜悦,虽不知龙璧之事是真是假——当然多半都是假的——可圣上一想到,自己一手创立的万世基业,竟被传说成和件儿不能动的死物有关,他就非常不开心。”陆江北难得地幽默道,“他一不开心,我们跑腿的时候就到了,跑到他开心为止啰。”
    锦衣卫要找的是财宝和龙璧?不是那本被柏炀柏觊觎着的《长生录》吗?那么燕王宁王等人,想要的东西,大约也是汉王遗物了?那聂淳他们呢?江湖草莽之辈,连朝里是谁当皇帝,他们都不大理会,又怎么会关怀起一块无用的玉璧来,还流血牺牲地去找它?
    何当归敛眸默思,知道陆江北跟她说的一定不是事实的全部,他八成隐瞒了许多重要关节没讲出来。原本在武林大会前,见锦衣卫的损失惨重,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受诱骗而来的受害者,可现在怎么忽然又觉得,整件事的阴谋策划者,就像是朱元璋本人呢……想当年未创大明之时,朱元璋好像也做过类似的事……
    “当归,闭上眼睛,放松身子。”陆江北吩咐道,“我用轻功带你进去,再往里面去,只怕地上还埋着不少机关,用走的太冒险了。”
    何当归依从地照做了,然后感觉双脚离地,被竖着抱起来,下一刻,整个人有翱翔的速度感,阴潮的风在耳际呼啸着滑过去。约莫过了盏茶工夫,陆江北带着她停了下来,睁开眼睛时,只见陆江北正用一颗极夜明珠的光照着一尊五寸高的麒麟兽石像,道,“这是机关,可以开始了。”
    何当归记得柏炀柏曾说过,机关石像是只狮子,而不是眼前的麒麟,看样子,他那次找到的不过是个假宝库。当下凝意敛息,缓缓取出银针,照着在心头反复熟记过的机关图,“啪嗒”“啪嗒”“刷刷”!只是一个瞬息,她双手指间的银针就运作了几十上百次,而她和陆江北面前的石壁,也骤然打开了一面墙。一个裹挟着新鲜空气的石室现在眼前,让他们二人都是长舒一气,同时微笑道:“成了。”
    石室入口处架着一面巨大的石屏,遮挡住了视线,里面隐隐透出宝物才有的氤氲灵气。当大量的财宝聚集在一处时,那种特殊的气息,是可以用鼻子闻见的。
    何当归心中雀跃,刚要举步进去,陆江北却是横臂一拦说:“陈贼是个阴险的人,他藏宝的地方,连宝库里面可能也有机关,你别进去了。”他抬手捏一捏何当归失望的小脸,安抚一声,“你得听话。”然后他自己进宝库里去了,让何当归莫乱走,也别摸墙壁,别原地跳动,以免触动暗处的机括。
    听着陆江北走进石室去,里面就没再发出声响,一片寂然,根本不像触动了什么机关,说不定里面本就没什么机关。在原地站的像一个木偶人的何当归生出怨念,心中暗道,自己就是个活钥匙,用完就被扔在这里了,陆江北单独去给朝廷收缴国库了,而自己过宝库不入,日后讲给青儿听时,青儿一定会一把抓死她抓死她的。
    就算不让人拿,瞧两眼开开眼界总可以吧,陆江北太太小气了,根本没拿她当自己人。听说陈友谅当年富可敌国,比朱元璋的义军有钱多了,陈遗留下的宝藏,大约跟现今的国库也没差别了。好想看看呀,不看会三个月睡不着觉……于是她迈步入石室,但只走了两小步,一支锋锐的小飞刀就迎面刮过来。
    “玉则!”陆江北暴喝一声,飞身扑过来救。
    眼见小刀离她只三丈远,何当归向后紧急倒卧下去,可行动终究不及机关快速。陆江北打过来一道掌风帮她避开,同时挥掌阻碍那柄寒光闪闪的飞刀。
    “蓬!”
    何当归重重倒在地上,总算有惊无险地避过了飞刀,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小命。她惊魂甫定,作揖告罪道:“呃……对不起,我听见里面没有动静,还以为没什么机关呢,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你别气我,这一次我真的听话了,我出去等你。”不过,那个“玉则”是什么东西呀,刚刚千钧一发之时,陆江北喊了声“玉则”,是一个招式的名称吗?
    “站着!”陆江北激烈地喘息了两口气,面上阴得没有一丝晴光,冷然道,“别出去了!你如此顽劣,留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跟我一起走吧,不许离开我身后两尺。”说完拂袖就走。
    何当归愣了愣,陆江北他怎么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亮绿官衣的男子身上,正在辐射出大量的怒气,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几乎能将人燃烧殆尽的可怕而惊人的气势。
    她从来没见过陆江北发脾气,这是第一次,不过越是好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却越发让人难以招架,这几乎是必然的定律。可她正巴不得跟着陆江北一起进去参观宝库,一方面寻找柏炀柏说的《长生录》,另一方面饱饱眼福,往后也多一项谈资。忽而她又想到,那回跟杜尧一起在水晶阁看书的时候,除了读到不少厂卫内部的机密,印证了很多她前世里了解的朝事情报之外,她似乎真的读到过,“陈友谅”与“宝藏”之类的字眼,说明陆江北的话很可信。
    跟着他转过石屏,入目的是一长排铆钉铁箱,一字排下去,粗摸估计有五十多个。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陆江北似乎还生着气,她也不好再开口,然后他似乎又消了气,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把藤椅来,将她推进椅子里,说:“你在这里坐着等我,自己警醒一些,守好了你的小命。”
    她乖巧地点点头,在椅子里将自己缩小一些,乖巧地眨巴眼睛说:“光坐着怪无聊的,陆……舅舅你若看见有什么好书,就拿来给我读一读,否则我可不保证能一直这样坐着哟。”
    而陆江北的回答,是弯腰俯身,漆黑的眼瞳锁定住了她,近在咫尺的脸俯下来,慢慢在眼前放大再放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后一避,他的手臂立刻落在她的腰间,阻止她逃离。她本能地觉得危险,讷讷道:“没书就没书,呃,我不看书了。”
    感觉到搂住她的手一紧,然后他就凑近过来,在她的唇角上蜻蜓点水地轻啄了一下!暖融融的气息倏尔降临,又倏尔撤离。
    尽管是“电光火石”的迅速一下,她甚至都不缺定他的唇有没有真正碰到她的,可是“陆江北吻了她”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就像一道暗夜烟火一样在脑中炸开,将她聪明的脑袋炸成了一个白痴……陆江北吻了她?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麻麻的触电感,在吻过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到。
    想将这个事当成一场幻觉来处理,可,他的味道还萦绕在鼻端!这算什么?这太过分了!
    若是只因为她之前擅入石室的事情而生气,他就“借怒行凶”,对她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来,那她往日真的是看错了人了!陆江北这个伪君子真小人,啊啊啊!她的脸蛋忽而被沸腾的血液烫熟了,捂着嘴巴偏过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话已不能再出口,只觉得胸间像在擂鼓,震得她的耳膜都疼了。
    “觉得很惊讶,不能接受是吗?”上方的黑眸温柔地凝望着她,声音也是温柔的,“刚才你一进来踩中机关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感觉。当我意识到你可能会死在这里,从此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也觉得不能接受……”玉则的女儿转世,“又一次”夭亡在他的眼前,眼睁睁地看着一朵水晶般鲜妍易碎的花朵凋逝,在那一刻,他心上的花也枯萎败谢了,连带着玉则经年不改的音容笑貌,也都一并碎成冰渣了。
    何当归捂着嘴巴,咬牙说:“若还有下次,我宁可一头磕死了,也不叫你遂愿。”
    陆江北撑着藤椅扶手站直之后,微笑道:“那么,我去找找这里有什么好书,拿来给你读一读,可你要是不乖乖坐在这里等着,我也不保证能一直这样纵容你放肆哟。”说完这话,其人如一面绿色旗帜一样飘走了,空留下她自己呆愣。
    他的这番话,以及刚刚的无礼冒犯,全是对她那一句“否则我可不保证能一直这样坐着哟”的回敬吗?为什么他说变就变了?人后的陆江北,为何让她产生一种亦正亦邪的错觉,好似他往日的所谓“陆大人陆总管”,也只是他许多面具中的其中一张。陆江北,一个素日看上去基本无害的人,难道他隐藏着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面具……话说回来,他是个什么来历的人呢?京城陆家,应该也是豪门望族吧,为什么很少听到关于这个家族的事迹传闻,陆江北他是嫡子还是……
    “我找过了,这里没有什么书。”陆江北又像一道旗帜一样飘回来,匆匆说,“这里也不是一个安全所在,你看上面,洞顶的土质非常疏松,咱们别留在这儿了。走吧!”
    何当归瞪眼问:“这么艰难危险才进来一回,就这样坐一坐就走了?这可是陈友谅的宝库啊,我什么还没看到呢,惊吓倒受了不少!真的没书吗?”
    陆江北扯她站起来,像方才进甬道时那样抱起她,边考虑边慢慢道:“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也说不清楚,不过这里是不能再久留了……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兔儿镇,再命当地的县衙出府兵,将宝库中所有物品都搬运回县衙库房。等清点之时,假如真有什么书册,我再给你送去就是了。”
    “你说话当不当真,作不作数哪?”何当归在他的怀中找到舒服的姿势,又留恋地望一眼灵气盈室的宝库。
    陆江北的轻笑声震动了胸膛,而后沉声道:“走了,抓紧我!”
    于是,何当归闭目屏息,再次经历滑翔的感觉,这一次飞了很久才停下来,再睁开眼时,他们竟已到了山下了!好快,她的寻宝探险,到此就画上句点了么,过宝山空手而归呀。
    “小逸小逸!”一副鲍先生打扮的青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怀中揣着她从燕王宅里得的那个包袱,青儿的声音也随着身体蹦蹦跳跳的:“小逸!陆大人真的把你安全救回来了,太好太好了!咱们的探险队里除了讨厌的柏炀柏,一个伤亡都没有,简直就是零伤亡率呀,回家吧咱们!”
    “柏炀柏?”何当归从陆江北怀里跳出来,顾不得他也在场,以及他的身份是锦衣卫,她压低些声音问青儿:“柏炀柏还好吧,我有话要找他问问。”
    “嘎嘎嘎!”青儿掩口笑道,“谁知那个老小子怎么样,反正他的屁股如今是没有什么贞操可言了……唉,我都同情起他来了,小逸你找他干什么,我帮你传话!你不方便见他!”
    “嗯?他怎么了?”何当归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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