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清晨, 太阳尚未升起,问天门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今日是天宫飞舟抵达的日子,也是钟山一百名弟子出征的日子。
天光朦胧, 风吹在人身上还带着些寒意。洛晗随着其他要出征的人, 一同列阵站在广场上, 他们身后,是全体钟山弟子。
偌大的广场上寂静无声。出征的队伍是按名次排的,洛晗名次在八十多, 列阵时站在倒数第二排。好在她并不是一个人惨,在她后面,还站着云梦菡和宿饮月。
相比之下, 洛晗竟然还是最靠前的了。
云梦菡名次比洛晗还要落后五六位,她站在最后一排在情理之中。稀奇的是宿饮月,她分明不在出征名单里, 可还是硬生生插到今日的队伍中。
宿饮月最终也没有说动自己的姑姑,她并没有被录入名单。不过没关系,宿饮月同时还是临山的大小姐。宿饮月眼看和宿仪芳撒娇卖痴都没用, 凌重煜也一反常态地不再顺着她, 宿饮月慌了, 立刻发传讯符回家,死磨硬泡, 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 终于从父母手里拿到临山的一个名额。
临山同样要出一百人, 宿饮月占了临山的名额, 但是两天之内来不及往返, 她就索性留在钟山, 随着钟山的队伍一起出发。
反正到最后, 所有人都要在西洱弥海外汇合,坐哪条飞舟走都没有区别。这正合宿饮月的心意,她巴不得跟着凌重煜呢。
洛晗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气氛明显不太对。两个情敌站在一起,想也能知道气氛不会太好。这两天已经传遍了,凌重煜在天照城一掷千金,为自己表妹买下了鹤灵兰,还亲自护法帮助宿饮月炼化。
这是多么感人的表哥表妹故事,不过在另一个当事人云梦菡的耳朵里,这种消息就极其刺耳了。
洛晗心里不由感叹,她最近到底走了什么运,为什么总在吃瓜第一线。不过云梦菡和宿饮月好歹知道场合,并没有在广场上闹起来,而是相互撇开脸,脸色一个赛一个臭,谁都不想看谁。
洛晗偷瞄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她抬头,隔着一排排人影,费力看向最前方。
最前方有两个位置是空的。此次行动的领头,凌清宵和凌重煜,此刻并不在队列中。
承天殿中,凌清宵和凌重煜并列站在大堂上,正听凌显鸿说话。
凌显鸿看着下面凌清宵、凌重煜二人,感慨万千。他的两个儿子长相、性情完全不同,长子桀骜,次子孤冷,如果不是同样的姓氏,其实很难让人把他们两人联系起来。而此刻,两人站在他面前,都面无表情,锐气逼人。
他们即将奔赴战场。外面,已有上万人等待着。
凌显鸿心里十分感慨,他低声叹了口气,说道:“我今日叫你们来,一来是为了出战,二来,是有些家事想告诉你们。”
家事?这话十分值得琢磨,天宫的飞舟抵达在即,在这种要紧时刻,有什么家事值得凌显鸿不惜延误战机,特意叫他们进来说?
凌清宵依然静默着,没有表露出任何好奇或关切。凌重煜惊讶地看了看,问:“父亲,是什么事?”
凌显鸿语塞,但是他知道这件事终究要面对,迟不如早,早点将此事说开,才能最大可能地保住他们这个家。
凌显鸿最终逼着自己,说:“是关于凌清宵龙丹的事。”
话一出口,凌重煜沉默了。凌显鸿没有再兜圈子,直接说道:“你们母亲她当时魔怔,做下这等错事,说起来也是为父疏忽,没有及时阻止她。事已至此,再追究过去的事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将龙丹归位。”
“龙丹是龙一身修为的根基,容不得丝毫差错。凌清宵虽然用修炼弥补了龙丹的差距,但是龙丹离体太久终究不是事。等你们回来后,就将龙丹换回去吧。”
哪里是换,分明是还。
然而此刻,根本没有人注意语言上的细微漏洞。凌清宵站立很久,没有应话。
他没有想到,竟然是凌显鸿最先说出这件事。而且听凌显鸿的意思,凌显鸿打算亲自主持此事。
凌清宵觉得恍惚,这实在是,他想都不会想的事情。他的计划里有强夺有巧取,唯独没有父母。他根本不指望,他的父母会出面为他主持公道。
凌清宵有些些微的恍神,这应当是,那天洛晗和宿仪芳说的吧。洛晗说服了宿仪芳,最终,由宿仪芳传达到凌显鸿这里。
凌显鸿继续往下说:“我派人去打听可以帮助剥丹的灵药,如今已经有了眉目。南岭有一种丹药,可以让龙丹暂时离体,不会感到痛也不会有副作用。重煜体内有两颗龙丹,服用丹药后可以将两颗龙丹一起剥离出来,到时候凌清宵取走自己的龙丹,这桩误会就解决了。”
“丹药我已托人去买了,钟山离南岭有些距离,算上买丹的时间,往返大概要半年。等你们从西洱弥海回来,若你们两人都没有受伤,就能准备换丹了。”
凌显鸿说完后,没有人应声。凌清宵避开眼睛,看不清想什么。而凌重煜的心情更加糟糕。
说心里话,凌重煜是不太愿意归还龙丹的。凌显鸿说那种丹药没有副作用,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多了一份龙丹,对修为的助力实在太大了。
以前凌重煜不觉得自己和凌清宵的天赋有差别,他觉得只是凌清宵修炼时间长,一心修炼,不理外事,所以修为才比凌重煜高罢了。如果凌重煜也全力以赴,并不会比凌清宵差。
直到凌重煜拿到了凌清宵的龙丹。
宿仪芳刚拿着龙丹回来时,当日凌重煜的修为直接被带着冲破一个大阶级。凌清宵修习的法术和凌重煜的相悖,凌清宵的龙丹在凌重煜体内仅能发挥十分之一的作用。然而仅仅是十分之一,就足以让凌重煜修为暴涨。
这种体验是前所未有的,凌重煜才知道,原来修炼可以这样快,原来他随手打出来的法术,灵力可以这样磅礴。
这还仅是,十分之一的效果罢了。如果这颗龙丹在凌清宵体内,又该有何等的威力?
凌重煜对这件事的心情非常复杂,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借助别人的力量,但是强大的滋味,一旦尝试过就没法放下。
没有感受过之前他还不会失落,如今凌重煜亲身体会到纯种龙族的天赋有多惊人,又怎么会愿意将龙丹交出去呢?但是形势比人强,凌显鸿说出来的话,便是凌重煜也不能不听。
凌重煜应了一声。他不至于当面说不愿意,可是听那干巴巴的语调,真实的态度一目了然。
但好歹还是应了,凌显鸿心生满意,凌重煜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对他这个父亲十分敬服,不枉凌显鸿费心栽培这么多年。凌显鸿看向凌清宵,他本来预料凌清宵会说些感激、孝顺之类的话,然而没有。
凌清宵依然平静冷淡,波澜不惊。仿佛他们谈论的,并不是凌清宵的事。
凌显鸿有点失望,但是凌清宵本就是这般孤僻的人,凌显鸿也不指望他什么。龙族追求实力,但是实力不完全等于战力,凌清宵这样的性情是无法胜任家主之位的,钟山的未来,显然要落到凌重煜身上。
既然不继承家业,那次子想做什么就随他吧。少言寡语,孤僻冷淡,都无所谓了。
凌显鸿细微地停了停,站起身,长久地注视着两个儿子:“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无论什么事总能商量出解决的法子。你们两人,都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凌显鸿不再以家主的口吻,而是单纯以父亲的身份对他们两人说话。凌重煜激动地和凌显鸿说着辞别的话,凌清宵没有言语,只是抬手,执剑对凌显鸿轻轻抱拳。
凌清宵想,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父母虽然偏心,但是只要争取,尚有一线公正可言。
未必所有时候都那么糟糕。
时间已经不早了,凌显鸿说完了龙丹的事情,就带着他们俩人往外走。此刻问天门前万人寂静,看到凌显鸿和两位公子出来,所有人的精神顿时一振。
万众的视线都跟着这三人,凌显鸿目光缓缓从人群之上扫过,说道:“今日是应天宫之征,前去西洱弥海镇压凶兽的日子。出战之人在何处?”
凌显鸿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其中蕴含着法力,高深玄妙,暗含威压,清晰地落在每一人耳中。上万钟山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此刻脸上都露出敬畏之色,站在最前方的队列齐齐应声:“弟子在。”
凌清宵和凌重煜也执剑抱拳,道:“谨遵天宫之令,臣愿请战。”
“好。”凌显鸿说,“为天界分忧,护六界康泰,尔等盖是钟山的功臣。此去风险重重,今日送君别,来日,本座亦在此处,等你们平安归来。”
“诸位,保重。”
广场上数万弟子爆发出整齐铿锵的声音:“待君归来,诸位保重。”
最前方的百人队列回身,握着剑对同门抱拳。阵前送别,千言万语都在不言说。这时候天边云层涌动,阵阵金光刺破晨霭而来,天宫的人到了。
飞舟上突然传来几道明亮的遁光,转眼间,天宫特使队伍就落在问天门前。凌显鸿站在最前方迎上去,对着来人拱手:“谷行星君,天羽星君。”
“凌家主。”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同样对凌显鸿拱手回礼。他们几人寒暄了片刻,谷行星君含着笑,道:“家主,我等有军务在身,不方便和家主多寒暄。不知钟山的出战队伍可准备好了?”
“已整装待发,随时听命。”凌显鸿说着,伸手比向他身后的凌清宵、凌重煜二人,“这是两子,亦在此次队伍中。他们俩尚年轻,没有经历过多少实战,若有冒失之处,请两位星君多担待。”
“哪里,虎父无犬子,两位公子俱是人中龙凤。”谷行星君客套完,视线自然落在凌显鸿身后。谷行星君微微顿了一下,破天荒多问了一句:“这两位,哪位是一千岁得证天仙的奇才?”
谷行星君的话说完后,凌家这边的气氛有片刻的凝固。因为两位都是,只不过凌重煜借助了凌清宵的龙丹,而且当初宿仪芳大肆宣扬,用的是凌重煜的名字。
但是如今当着众多天宫官员、钟山长老和所有弟子的面,凌重煜实在不好意思应声。短暂的凝滞后,凌清宵上前一步,抱拳道:“星君谬赞,是我。”
谷行星君一早就注意到凌清宵了,此刻太阳尚未升起,飞舟上更是云雾缭绕,视线并不好。但饶是如此,他们几人一出船舱,就一齐注意到了凌清宵。
凌清宵实在好看的有点瞩目,晨风阵阵,他的衣袂翻飞,站在庄严古朴的问天门前,竟有一种玄威之感。
凌清宵应话后,谷行星君借机打量了凌清宵好几眼,越看越觉得长得真好。他又和凌显鸿说了些场面话,其中夹杂着对凌清宵的称赞,这次显而易见真心很多。
凌显鸿有些尴尬,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凌显鸿重新介绍了凌重煜,特意点出道:“这位是我的长子重煜。这次钟山出行,由他带队。”
谷行星君淡淡点头,并没有往心里去。到现在场面话说的差不多了,终于回到正题上,凌显鸿对着谷行星君拱手,说:“战机不可延误,我不便远送,就在此和诸位告别。等回来时我为诸位设宴,到时,还请两位星君赏脸,我们不醉不归。”
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都笑着应下:“多谢家主。家主不必远送,我们这就走了。”
谷行星君说完,收敛起神色,望向后面的方队:“我乃谷行,是这次的领将。出了问天门,你们就不再是钟山子弟,而是我手下的兵。你们准备好了吗?”
众人齐声应和,连凌清宵和凌重煜都归队,抱拳道:“谨遵星君之命。”
“好。”谷行星君长袖一挥,顿时一道云桥出现问天门和飞舟之间,“启程。”
“是。”
众人按列依次上船,动作迅速,神色坚定,没有一个人回头望过。
凌显鸿站在问天门前,看着云桥关闭,一百个熟悉的脸庞整整齐齐站在甲板上,心中感慨万千。他抬手,对着甲板上的弟子,他的儿子、亲族,送别道:“保重,祝安。本座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回应他的是一阵整齐有力的金属碰撞声。在场这一百人已经做战时装扮,手里都握着剑,他们执剑回礼,声音铿锵有力。
“弟子领命,必不坠钟山之名。”
谷行星君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时间,很快飞舟升起,渐渐离问天门远去,很快,钟山的轮廓就消失在云雾中。
谷行星君例行对他们训了话,就放他们各自去找自己的住处,回屋休整。
西洱弥海在天界边缘,已经离银河不远,即便是天宫的军用飞舟,路上也要走一个月呢。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现在养精蓄锐才是最重要的。
洛晗拿到自己的房门令牌,然后按照号码去寻找自己的宿舍。接下来这一个月,她就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了。
今天出征,洛晗不方便戴幕篱,只能围了面纱。但是顶着面纱在军舰上晃来晃去不太好,所以洛晗打算这段时间能不出门,还是尽量不出门了。
飞舟上房间的安排也充满了龙族特色,是完全按照名次排布的。洛晗吊车尾,房间在很靠后的地方,和凌清宵的房间大概隔了半条船。
仙界实力至上,倒是不怎么避讳男女。房间并没有分出男宿舍区和女宿舍区,完全按名次顺次排列。洛晗拿着自己的令牌号码,找到对应的房间后,发现竟然是单人的。里面的空间不能和钟山的住所比,可是也并不逼仄,布置雅致,功能齐全。
天宫是真的有钱。洛晗一边感叹,一边情不自禁地躺到床上。
今天要出征,洛晗早早就起床到问天门前等待了。他们在广场上站了那么久,之后又折腾上船,领取飞舟令牌,寻找房间……做了这么多事情,其实现在天还没亮。
真不是人干的事情。洛晗躺在床上,本来想着稍微休息一下,结果很轻松就睡了过去。
飞舟就算飞得再稳,遇到气流也不可避免会颠簸,洛晗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敲门声。
洛晗一下子被吓醒。她赶快坐起来,脑子还跟不上身体的动作。此时屋里安安静静的,洛晗一时恍惚,有些怀疑到底是真的有敲门声,还是她在做梦。
这时,门口又传来均匀地、有节奏的“叩叩”声。洛晗确定了,并不是她做梦,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洛晗整衣下床,试探地打开一条缝。门缝中出现一片洁白的衣角,来人站在门后,轻声说:“是我。”
是凌清宵的声音。洛晗这次放了心,大大方方开了门。凌清宵看到她有些杂乱的头发,立刻避开眼睛:“刚才在睡觉?”
“嗯。”
真的能睡,竟然睡到了现在。凌清宵也不知道该无奈还是该尴尬,他轻轻咳了一声,退到走廊上,眼睛虚虚看着门框:“你先整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记得带幕篱。”
洛晗点头,顺着他的话音关门,整理头发。过了一会,洛晗的脑子终于恢复工作,慢慢觉出些不对劲来。
“不对啊,不是说前三天自由活动么,我为什么要出去?”
洛晗戴着面纱,磨磨蹭蹭地走到走廊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愿意。凌清宵等在舷窗前,正背着手看窗外的云雾。此刻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洒在云层之上,出奇的耀眼。
凌清宵一身白衣被照耀的几乎发光,他听到脚步声,无需回头,就知道是洛晗来了。
他回头看到洛晗,眉稍细微地皱了一下。她没有戴幕篱,而是戴了面纱。面纱不像幕篱那样瞩目,行动也方便一些,可是却没法完全遮挡住面容,此刻洛晗的一双眼睛就暴露在外。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这一双眼睛,已经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凌清宵有些不放心,问:“怎么没戴幕篱?”
“在船上不方便,而且太惹人注意了。”洛晗说,“对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凌清宵心想,洛晗露出自己的眼睛,可远比戴幕篱惹人注意多了。但这既然是洛晗的决定,凌清宵没有干涉,而是略过这个话题,问:“西洱弥海的地图,你记住了吗?”
他们还有这个任务吗?洛晗陷入短暂的失忆,她谨慎地、小心翼翼地摇头:“还没。要考吗?”
“这不是谷行星君布置的任务。”凌清宵说完,都不等洛晗松口气,就又接着说道,“但是为了安全,你最好多了解些。”
洛晗点头,知道这样做是为了她好。大家一起出任务,记清楚地图,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队友负责。现在有学霸把现成的考试重点划给她看,洛晗没道理不听。
“好啊。哪里有地图?”
凌清宵后退一步,示意洛晗跟着他来:“去藏书室。”
天宫这艘飞舟是军用的,船舱中的设备明显能看出这一点。飞舟上没有娱乐室、用膳厅等地,反而修炼室、训练室有很多。
飞舟共有三层,洛晗连路都没记住,凌清宵已经能准确地在船舱中穿行。飞舟上也配备了藏书室,但是里面的书籍并不多,大部分都和兵法、地理有关,而且看座椅摆设,恐怕这里的访客并不多。
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凌清宵,凌清宵让洛晗坐下,随后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取出早就标记好的地图,逐条逐项地给洛晗讲各个地方的具体地形,要注意哪些利害之处。洛晗听到赶紧在自己的天道面板中做标记,地图讲了一半,凌清宵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她自己记忆,剩下的明天再来。
洛晗下意识点头。她坐在桌子前看地图,凌清宵就坐在对面,从藏书室拿了本兵书看。洛晗好容易把地名记了个眼熟,一抬头,发现凌清宵书都翻过去大半。
洛晗惊讶:“你看这么快?”
凌清宵手指点了点身旁的书,说:“已经是另一本了。”
啧,变态的世界真的没法理解。洛晗瘫在椅子上休息,她眼睛扫过桌子上的巨幅地图,又扫过桌角整整齐齐一叠书卷名册,莫名觉得不太对劲。
“这些是哪来的?你出门还准备这些?”
“顺便带的,免得你路上没事可干。”
洛晗欲言又止,特别想说她和凌清宵不一样。凌清宵自己变态就算了,麻烦放过身边人好吗。
谁没事可干了?这是污蔑。
洛晗又瘫了一会,忍不住挠头:“我怎么觉得,以前没这么多书呢?”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作业似乎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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