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灵草吞食呢？”陆晨隐约猜到了答案，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来。
    “云烟草对身体的改变乃是一种质的变化，说的简单一些，就是它可以让人类的体质无限于接近自然，以便于越好地感悟天道。既然是接近自然，那当然就少不了吸取天生地养的灵草金华，如果缺少了这些，改变也就无从谈起，下场也就只剩下了一个……”
    金阳子盯着陆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笑着说道：“灰飞烟灭！”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最后这几个字，却如同一盆盆冰水，瞬间让陆晨的内心降到了冰点。
    幸好，自己提前知道了这些，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唉，盗版书真是害人，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找份正版原件弄个清楚，不然的话……老子宁肯不信！
    一想到自己在青云宗看到的那本残破典籍，陆晨就恨得牙根痒痒。
    当初怎么就手下留情了呢？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还不如一把火烧了来的杆净！
    “行了，小子，别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今天碰到我，算是你的运气。老夫这座药园，乃是我金阳剑宗数千年来的金华所在，其中越是不乏一些通灵之物。别说是让你小子完成转变，就算当粮食来吃，也足够你吃上一辈子了！”
    金阳子说着大手一挥，整个药园瞬间刮起了一股呼啸的飓风，无数的灵草仙果拔地而起，迅速向着中间汇聚而去，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他手边的一个黑洞之中。
    “来来来，小子，老夫今日心情甚好，只要你磕头拜师，加入我金阳剑宗，不仅可以立刻获得我手中的秘传剑诀，而且还可以免费得到我药园中的全部灵草，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啊？放心，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强迫他人，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金阳子唾沫横飞，拉着陆晨一阵吹嘘，全然没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样子，可听在陆晨的耳边，却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陆晨愣了一会，才有些迟疑地说道：“前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已经答应将那些灵药都送给我了！”
    “哦，是吗？老夫怎么不记得了？”金阳子板起了面孔，佯装不悦地瞪着陆晨喝道：“小子，你不会是看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所以才故意蒙我的吧？”
    “怎么可能？前辈您看……”陆晨指着这老头背后的石崖，义正词严地说道：“您当年留下的手书就在那里，上面明明白白地说是要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后辈子弟，不信您可以自己看看！”
    听到陆晨的解释，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金阳子突然被唾沫呛住，咳嗽不止。随后，他也不做辩驳，只是佯装无意地对着后面挥了挥手。
    霎时间，金色的剑气宛如狂风暴雨一般呼啸而出，将整座石崖笼照了进去。铮铮的剑鸣回荡不休，震得陆晨的耳膜一阵生疼。
    片刻之后，金光消散，原本五丈多高的黑色石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当年的手书，就连一颗拇指大的石头都找不到了。
    这……这也可以？
    陆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团正在缓缓消散的灰色烟尘，脸上的表情明显已经开始微微抽搐。
    前辈，你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当着我的面就把证据毁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咳咳……”就在陆晨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金阳子施施然地走到陆晨身边，满脸痛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我年纪是有些大了，但眼睛可没瞎啊！你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欺负我老头子吧？一句话，要么磕头拜师，我将灵草都送给你，要么你就自己找路回去。我老人家年纪大了，没工夫跟你磨蹭，赶紧选，选完了咱们也好做些正事！”
    这还选个屁啊？
    你先是将净灵圣体和云烟草的事情给我讲了一遍，暗示我小命不保，然后再拿着解药在我面前晃悠一圈，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让我自由选择？
    前辈，您好歹也是堂堂的元婴修士，一派宗主，稍微矜持一下不可以吗？
    就算金阳剑宗被人灭了，可不管怎样，当年也是曾经威震天下的顶级宗门，难道你们的宗派已经缺人到了这种地步，都开始连抢带骗了？
    陆晨眨了眨眼睛，想要将肩膀从这老头的手中撤出来，可又担心激怒对方，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弄上一出“以死相逼，拼命拜师”的戏码，那可就太丢人了！
    算了，反正这头早晚得磕，还不如杆脆一点。也免得这老头再弄出什么幺蛾子，破坏自己心目中的宗师形象！想到这里，陆晨把眼一闭，把头一抬，以一种慷慨赴死的大无畏姿态趴在地上，杆杆脆脆地跪了下去。
    “晚辈陆晨，仰慕前辈高义，愿拜在门下，聆听教诲，还望前辈允准！”
    按照陆晨的猜测，这老头既然急着收徒，那自己跪下之后，他必定会立刻将自己拉起来，然后再上演一幕师徒相携的感人场面。
    可谁知他跪下之后，眼前这位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宗师身份，装模作样地拿捏了起来，“嗯……既然你一心入我宗门，老夫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不过，按照规矩，徒弟拜师是要送上贺礼的，不知徒儿你的礼物又在哪里啊？”
    这是什么情况？
    陆晨抬起头来，满脸诧异地盯着对方。
    前辈，您确定不是自己舌头抽筋，说错话了？
    “呵呵，乖徒儿，师傅知道，你修为境界低，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不过为师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这些规矩都是几百年前的了，现在情况特殊，通融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金阳子再次化身慈祥老者，异常热情地拉着陆晨唠起了家常，似乎刚才那个板着脸要礼物的小子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但他越是热情，陆晨的警惕性就越高，甚至在这老头准备伸手拍他肩膀的时候，陆晨下意识就做出了个规避的动作，远远地躲了出去。
    一定有什么阴谋！
    虽然双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陆晨很清楚，这老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眼下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必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唉，你这小子，为师只不过是想跟你唠唠家常，拉近一下感情，用得着躲那么远吗？”金阳子放下手掌，本打算继续说点什么，可眼见陆晨的脸色越来越怪，才忍不住老脸一红，讪讪说道：“那个，按照规矩，敬献礼物之后，师傅需要为徒弟准备一柄本命飞剑……咳咳，咱们宗门的情况你也清楚，师傅我当年到这里的时候，连自己的本命飞剑都毁掉了，所以，事急从权嘛，正好你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为师我也就不跟你讲那些虚礼了……”
    说了半天，居然是因为这个？
    看着金阳子那一脸局促的尴尬模样，陆晨突然心中一动，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些执法使，真的有这么厉害？”
    虽然当年在青云宗曾经亲眼见过执法使出手，但陆晨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们居然能够仅凭一己之力，就剿灭近百个宗门的集体爆发！“当年在动手之前，我也觉得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甚至曾经在私底下认为，我这个以剑入道的元婴后期，并不会比那位差上多少，可直到他最后出手的时候我才明白，双方的修为境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说起往事的时候，金阳子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起来。他那沧桑的目光中，透出的也不仅仅是悔恨与落寞，越多的则是让陆晨无法理解的深深敬畏，“落叶荣枯，生死逆转，万千剑光，尽为虚无，可笑我自付才智过人，却不如你这小子看得明白，如果我当年能够清醒一点，也不会……唉！”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深深的叹息。此时的金阳子，就如同一位垂暮老者，再也看不到半点的宗师气概。
    “您刚才说的那一位，究竟指的是谁？”虽然不想揭开对方的伤疤，但面对这样的惊天秘闻，陆晨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金阳子抬起头来，面色复杂地看了陆晨许久，最后才轻轻地摇了摇头，“金阳剑宗作为首逆，本应传承禁绝。即使是像你这样的后世弟子，也在剿杀的范围之内，但我了解那位的心胸，知道他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所以才敢收你做关门弟子。不过，你要时刻牢记，万万不可再去招惹执法使，否则我金阳一脉，恐怕就真要断绝了……”
    陆晨本打算多问两句，但眼见这老头语气坚决，神色中又隐隐透出一丝落寞，也只得点了点头，将冷月剑抽了出来。
    “既然您说修行剑诀需要一柄本命飞剑，那请您帮我看看，这把剑可不可以？”
    听到陆晨的要求，金阳子压下心中的感伤，抬手将冷月剑接了过去，仔细地放在眼前端详了起来。
    随着他的手掌在剑身上慢慢摩挲，这老头的面色渐渐严肃，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郑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