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来历
以谷主的品性,和刚才谷主他们的神情,这女娃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有因缘的,断断不会害了女娃。墨问仰望了摘星楼一眼,隐隐觉得,谷里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当天夜里,有一个男子匆匆来到万花禁地,寄忧谷。黑灰色的衣裳似乎要融进漆黑的夜色里。
东方棋一袭青衣委地,坐在石凳上悠悠品着茶。看清来人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谷主进了禁地,被人发现可不好交代。”
北堂书站在他的身后,晚风拂过东方棋的衣衫,扬起的袖子像夏日里的荷叶倨傲的立着。看着那消瘦的身影,这还是那个当年叱咤风云,潇洒倜傥的“墨意丹心”东方棋吗?
梳理好了心情,北堂书尽量用最平缓柔和的语气慢慢说道:“大哥,碧玲姐来信了。”
“啪”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寂寥。东方棋猛得转过身,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大哥你冷静点,这是碧玲姐给你的信。”看着东方棋攥紧的拳头,北堂书的心都提起来了,从前可没少挨他的打,至今还记得那痛楚。
东方棋死死盯着发在桌上的信封,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去看。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碧玲你终于回来了。
北堂书看他那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说起今天万花谷的发生的事情来,“万花谷今日下雪了,我已经派星辰出谷去查了。”
东方棋听了稍稍有些诧异,难道是碧玲看到了这场雪回心转意了,或是老天终于怜悯他东方棋的一片痴心,才下了这场雪。
当时的东方棋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万花谷的谷主。可抛进世间一切荣华名誉,都挽留不住执意要走的朱碧玲。碧玲只说了一句,“如果万花谷下雪,我就留下来。”东方棋在谷中等了八年,终于相信了那个令人痛恨的传说,万花谷从来不下雪。
松开拳头看了信,东方棋一向沉着有力的手还是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方棋是他的本名,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以后,碧玲再没有叫过他“方棋哥哥”。
东方棋的拇指摩挲着锦颜两个字,当年他们五个人一块儿游走天涯的时候,碧玲就指着满地美丽的锦葵花对他们说:“以后生了女儿,我定要唤她锦颜。”画儿和琴儿就扮个鬼脸捉狭道:“对啊,东方锦颜,方锦颜,哈哈哈。”然后三个人就扭成一团,留他和北堂书在旁边无奈地笑。
碧玲她,已经有了女儿呢,该是幸福的吧。待看到那处天水碧,东方棋转脸问北堂书:“孩子可有不好?”万花谷又名药师谷,碧玲把孩子送到这里莫不是来治病的?
北堂书摇摇头,“孩子很好,只是体内好像被种了一种蛊,所以我才来找你。”
当年东方棋的一家是被五毒教所伤,所以他自小就到处学医立志要克制五毒教的阴毒蛊术,那解蛊的功夫可是天下一绝。
济世救人本是医者之德,更何况是碧玲的孩子。东方棋敛了敛衣衫就出了他锁足十三年的寄忧谷,毫无留恋。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东方棋锁着眉头“嗯?”了一声。北堂夫妇紧张地问:“可有什么问题?”
东方棋摆了摆手,“这蛊我从没见过,怕是我不在的这些年新创的,待我打听些五毒的消息再做打算。”
彼时天色已晚,北堂夫妇就留了东方棋在西室歇下,将金迷也放在那边。虽然东方棋表面没露出什么,但北堂夫妇知道他必是想和孩子多处一会儿的。
夜已经沉沉落下幕来,东方棋却半点睡意也无,坐在床边守着小锦颜出神。小小的身量,软软的一团,眉眼像极了她的娘亲,口鼻应是像那一位吧。碧玲啊碧玲,你为何要把你与他的孩子交付与我,你可知我看到你们俩的孩子会有多痛心。东方棋的双手握紧成拳。
一夜无眠。
吃饱喝足的金迷睡的那叫一个香,第二天一早就蹦跶起来了,不是她勤劳早起,而是她想尿哇。故技重施又哼哼唧唧起来。
坐在窗边的东方棋听得哭声手足无措,忙跑去东室寻了南宫画来,却看见北堂两口子在抹眼泪。看东方棋进来,两人不自然地四十五度角望天,南宫画偷偷擦了擦眼角去抱了小锦颜来,哄个不停。
东方棋僵硬地看着北堂书,“淳于恕,你老实跟我说,碧玲她出了什么事情。”
淳于恕是北堂的原名,后来他们四人结拜之后为了行走江湖的方便才改了四方化名。东方棋如此唤他,必定是严肃至极,也只有当年碧玲的事情发生时他才这么叫过自己。
朱碧玲,你终究是他东方棋的劫数。
北堂书叹了口气,揽住东方棋的肩,怕他撑不住,缓缓说道:“碧玲姐,殁了。”
东方棋的身子不禁一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的他的脸色不甚清明。短短五个字碾在东方棋心上,如房中墙上挂着的字画一般,在皑皑白纸上生生烙上无法磨灭的印记。
“殁了?洛长风是怎么照顾她的,怎么会让她死?”过了许久,东方棋口中幽幽漂出了一句。
北堂夫妇一惊,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东方棋就没有提过这个名字。这次,东方棋怕是要去找洛长风决一生死了。
“据星辰打探到的消息,碧玲姐是在生产之后自尽的。洛长风当时为了保碧玲姐生产安全,引了众多仇家往南山去了。”北堂书又忧心忡忡说道,怕东方棋冲动起来。
看他没什么反应,还是呆呆站着,北堂书又补充一句,“碧玲死后,洛长风杀尽黎竹镇上三千余人。说是祭奠亡妻。”
东方棋冷哼一声,“祭奠她?当初要不是他,碧玲会落得如此下场?洛长风,我定要亲手诛你。”一掌拍在青玉案上。
一句话掷地有声,青玉案也碎成一堆玉砾儿,小锦颜又哭起来。南宫画一边哄着她,一边喃喃:“娘亲惨死,爹爹遭各方追杀,自此孤苦无依,是该好好哭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