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如所有关心自己女人的男人一样,江沐尘在听说她所做之事后便有些坐不住,强装镇定做好手中公务,到了晚上终于忍不住赶了过来,来的路上他还想着要劝她以后莫要冲动,可真等见到了她,对着她这张傲然不逊的俏脸,聪明如他,立刻改口。
关欣怡秀眉轻挑惊讶地道:“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看出她态度上的软化,江沐尘庆幸自己刚刚没犯糊涂,唇边荡起笑意,俊脸在夜幕下显得格外迷人,偏他此时还微微低头挨近她的脸,用低沉好听的声音问:“小生请问正义迷人的关大小姐,你感动到了吗?”
关欣怡被他突来的**手段惊到了,瞪大眼问:“没想到你也会有如此登徒子的时候!”
江沐尘没有羞愧,脸上笑意更大,双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是吗?这鲜为人知的一面也只有你能看到,敢问关大小姐可感到荣幸?”
关欣怡无语了,男人在女人面前都这样吗?她想起娘亲曾不小心说过当年父亲追求她时各种不要脸的哄人话都说过,可是父亲原本就是会说好听话的性子,江沐尘则不是啊!
眼见她表情越来越不可思议,江沐尘不再逗她,收起笑意正经地道:“以前不时听说关家大小姐乃性情中人,喜好路见不平惩恶扬善,只可惜不曾亲眼见过,谁想今日你便大展身手,可惜当时我不在场,否则亲眼看你教训欺压百姓的歹人,那感觉相必很好。”
看着某人一脸遗憾的样子,关欣怡眼角微微抽搐,以前不知听谁说过,千万不能让男人看到自己暴力泼辣的一面,否则就等着被甩吧!
“你们男人喜欢的不都是三从四德的女人吗?”
这个问题令江沐尘精神一震,知道若是回答不好可就前功尽弃了!
“不认识你时我也以为自己理想中的妻子是这样的,可遇见了你后我发现性情鲜活的女子更为适合我!就如你为了弱势老幼教训恶人,这个行为与我作为一名县令守护青山县子民的心意是一样的!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和使命,就是希望善良的百姓越过越好,而坏人得到他们应得的教训!”
江沐尘刚开始说时还有些讨她欢心的意思,可说到后面却成了他真心实意的想法,有什么比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对付坏人守护一方百姓更让人感觉到美好的?
关欣怡眼睛在这一刻出奇亮,她定定地看着他:“你真是这么想的?”今晚她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每得到一个答案心跳便加速一分。
“我何时骗过你?男人欣赏女人的地方有千百种,你的性情举止等等恰好就是我欣赏的那一个。”
关欣怡笑了,大大的笑意先自眼中荡开,然后涌到脸上,宛如娇艳的花朵在夜间瞬间开放,耀眼无比。
江沐尘被她的笑晃得心跳都加速了几分,怪不得在京城时那些纨绔子弟都说有一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不愁讨不到女子欢心,以前他心净如水时对此嗤之以鼻,而此时见她因他的话而欢心一笑的样子,突然觉得以往他嫌弃无比的肉麻无聊情话其实很重要。
趁着此时气氛好,江沐尘觉得有必要对她说下自己家里的情况。
“我江家算的上是百年望族,祖上出过帮朝廷立过汗马功劳的祖辈,也有作过皇妃的姑祖辈,江家有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如今我爹是荣国公,现任内阁首辅,作世子的是我的同胞大哥,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我是长房嫡出,排行第二,有一个胞妹已经嫁人,爹娘恩爱家中没有妾侍,是以我们长房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
猜到他出身会很好,但没有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
国公、内阁首辅,即便她再不通政务,也知道国公爷有多高贵,何况内阁是权利中央,江父作首辅说明江家是有实权的国公府,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怪不得黄兴身为宠妃的亲侄子,面对官位低他几等的江沐尘时都没敢太过分。
“没想到你居然身世显赫至此。”关欣怡前一刻还喜悦的心情此时就如泡在冰水般,感到透心的凉。
她的表情转变令他痛惜,江沐尘加大了握住她手的力道,很认真地道:“我家里虽是高门大族,但在妻子人选上有高要求的那是国公世子,也就是未来的国公!若我哥想娶普通家世的女子那是根本不可能,但我没有这种约束。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家中长辈其实很希望我娶个门第低些的女子进门,免得两位媳妇门第相当容易引起冲突。”
关欣怡理智再次回笼,她没有被轻易说服,而是很冷静地道:“你家人理想中的门户低些的女子最差也得是书香世家吧?虽然我爹是秀才,但只是个名声称不上好的状师,门第对你们江家来说怕是差得难以想象,我觉得我们……”
江沐尘及时打断了她想要退缩的话:“你怎么就对我没有信心呢?我已经给京中某位重要长辈写了信,只要他答应认你作义女,你嫁入江家就不是问题!外人在意的不过是一个形式,你有了新的身份就不用担心门第的事,你若是见到我爹娘,就会明白他们是开明的长辈,注重儿媳的品德性情胜于家世出身。”
关欣怡沉默不语,江沐尘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是担心以后的事?其实不用,家族的重担有我大哥顶着,因为一些原因及我个人的喜好,我不会回京城任职,会一直赴外任,到时你继续过你自在的日子,身为官夫人,你可以更大条件地帮助百姓,可以随意地教训歹人,除了我没有人敢对你说一个不字!而我根本就不会对你说不,日子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如此不是比嫁给其他男人过相夫教子的无聊日子强?”
关欣怡觉得江沐尘也是个很有口才的人,不但如此还很会抓事情的重点,每次她对两人的感情不抱希望之时他都能仅凭几句话便能令她心态发生改变,不得不说,他描绘的那些场景确实很令人向往。
“你说那么多,难道就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你?”他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建立在她嫁给她的基础上,这是有多大的信心?还是说他脸皮够厚?
江沐尘俊美的脸上涌现诧异:“在你所在意的一切都不成问题后,不嫁我那要嫁给谁?有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男人?”
这也是个自恋的人,怪不得与杨少白走得近!区别只是杨少白承认自己很自恋,而眼前这位则是说着自恋话的时候,表情偏偏正经得一塌糊涂,你说他自恋,他还不承认,坚定地认为自己在说实话。
关欣怡瞪了他一眼,问起她一直好奇的事:“你为何放弃京中贵公子的生活跑来我们的偏远小县作县令?”
“京中生活虽富贵,但束缚多,我更喜欢天高皇帝远的自在生活。还有,受幼时听到无数祖辈及各种先烈们英勇事迹的影响,我很向往能为百姓做实事的生活,目前国泰民安,学祖上上战场杀敌不可能,想来想去作一名能为民申冤、为百姓谋福祉保护其安危的县令最为合适。”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此时不便讲。
关欣怡眼睛再次亮了起来,眼前的男人虽出身名门,但却并没有如黄兴那般被富贵迷了眼黑了心肠,反倒一心为百姓着想,这是多么难得!县令官职虽小,但对于一县的百姓们来说却是他们的天!
江沐尘自小便被教育得很正义,因着祖上出过数个英雄的原因,他也有个英雄梦,以他的身份去闯荡江湖会将父母气死,但作县令却没有这个烦恼,父母同意,他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去圆他的英雄梦。
关欣怡回家时,看到了站在院中仰头看天的关佑恒,惊讶地问:“你还没睡?”
“你终于回来啦,如意姐姐说你去会美男,花前月下不会太早回来。”关佑恒见到姐姐脸上立刻浮现笑意,但很快笑意便慢慢地转为带有几分嫉妒的委屈。
“别听那死丫头胡说!”关欣怡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嗔怪地看着他,“论样貌,谁能及得上我家佑恒?”
被夸了的关佑恒漂亮的凤眼立刻亮了起来,抿了抿嘴略带羞涩地问:“姐姐觉得佑恒与县太爷谁更好看些?”
“当然是佑恒!”关欣怡张钉截铁地道。
关佑恒脸上笑意更浓,脚尖有些紧张地碾了碾地下的土问:“那佑恒与县太爷,姐姐更喜欢谁?”
一直站在院子里就是为了问她这些问题?她这宝贝弟弟是吃醋了呢!想明白他反常行为的关欣怡差点笑出声:“这还用问?我才认识他多久?而你我又认识多久了?”
“这么说姐姐最喜欢的还是佑恒喽?”
“对!”
这句肯定的回答差点令关佑恒高兴地蹦起来,想到先生教的要稳重的话,立刻摆出一副高雅的姿态道:“今晚月亮很圆,佑恒无事便出来赏赏月,此时赏完了这便回去睡觉,姐姐也回去休息吧。”
看着弟弟背着手迈着稳健的脚步回房的背影,关欣怡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后也回房了。
可怜的因舍不得佳人离去悄悄跟至关家隐在暗处的江沐尘全程听到了姐弟两人的对话,“不如关佑恒俊美”且“不如关佑恒讨佳人喜爱”的江沐尘怀着一颗难以言喻的心回了县衙……
次日上午,办完李潜丧事的李家大郎李子澈递了状纸状告关二河杀害其父亲!
第46章 陷入爱河
还是被告了,对此关二河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以前都是他作状师替人打官司, 谁想这次他却要以被告的身份上堂,心情颇为复杂。
关二河被告全家都担心,长房中自私如关大夫人母女都打心里不希望关二河出事, 家中的好日子都靠他撑着呢!
“二河,听说你当年与李潜争执是为了慕容莲那个女人?都和离了还害我关家不得安宁, 那女人真是好本事啊!”关老太太铁青着脸愤恨地抱怨。
关二河一直不想让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都嘱咐下去了,本来瞒的好好的, 谁告诉她的?
看出儿子脸色不好,关老太太哼了声:“要不是大河媳妇儿说, 你老娘还蒙在鼓里呢!你瞧瞧你, 就跟被她勾了魂似的, 和离这么多年不续娶就算了,还为了她被人告杀人!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好, 就是这个媳妇没娶好!”
“娘,这不关阿莲的事, 本来就是儿子对不起她在先, 您别生气了,真气坏了身子儿子担心您,上堂都没心情为自己辩白。”
关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着慌:“哎哟,那娘先不说你,好好打官司,赶紧洗脱罪名,你侄子眼看要成亲了,可别为了咱家的官司让亲家对咱们不满。”
老太太走后,关二河冷着脸让随从去找关大河,让他管好自己的妻女!
关大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知道弟弟因何生气时羞愧万分,回到家面对厉害的妻子,到嘴边的指责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你嘟哝什么呢?”关大夫人皱眉。
“没、没事。”关大河佝偻着背愁眉不展地出了房间,想去给弟弟赔礼道歉却又感觉没脸,自己连指责妻子的勇气都没有……
有关这个案子的堂审定在了两日后,时间紧急,人又是死了两年多,加大难度查案,是以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想办法洗清关二河的嫌疑,怎么能洗清?这是关欣怡最为关心的。
“爹,开堂当日女儿替你辩诉去。”关欣怡道。
关二河是很厉害,但身为被告在为自己辩诉时会受到束缚,李家这般咄咄逼人,她不放心父亲一个人上堂。
这话以前女儿也对他说过,当时是为了她娘,这一次是为了他。
叹了口气,经历过被女儿说服一次的关二河疲倦地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爹不会阻止你这份孝心,你娘那里……”
关欣怡没想到爹这次这么快便答应,诧异了下道:“我娘不会阻止我的。”
她骗过娘亲上堂其中一个原因是江沐尘喜欢她上堂,他们二人两情相悦,谁想当时随口说的谎话如今却成真。
关二河见女儿好端端的突然脸红起来,因着说的是慕容莲的话题,是以没多想。
关欣怡迅速调整好情绪,正色道:“先前问您当年的事,爹总不说,这一次要上堂了,爹就不要再瞒我了!”
关二河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在女儿执着的注视下才开口:“爹当年选择帮程家打官司并非是为了钱,论钱财当时李潜也出的起委托费,爹选择帮程家对付李潜,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娘。”
“我娘?”关欣怡一脸惊讶。
关二河面色不虞:“李潜很多年前来到青山县,无意间见到你娘后便一直惦记,可是他有妻子,就想让你娘作外室,你娘是什么性子?再是和离女也不可能委屈自己给人当妾,何况她根本就对他无意,当时李潜还顾着脸面没多做纠缠,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可你爹一直挂心你娘,哪个男人在她身边多转悠了几下我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爹恼恨他不尊重你娘,于是便帮了程家打官司,那程家不知我打官司的真正原因,怕我反悔再为李潜辩诉,死缠烂打要结亲家,他家是什么东西爹了解,哪里舍得将你许配他家?最终被烦得不行就将你堂妹定给他们了。”
怪不得,关欣怡恍然过后问:“既然有这层原因,那爹说的这几年对李潜愧疚是做戏吗?”
“并非做戏。”关二河双眉紧锁,喝了口茶后道,“虽对他不满,但他在你娘拒绝了后并没有再骚扰她,比起那个姓安的老畜牲他还算有底线了,爹是听说他在败了官司后离开青山县那几年生意做的不好,家里日子过得不如前还遭埋怨,后又听说他遇到劫匪被砍断三指伤了一条腿且差点丧命的事,人就是这样,讨厌的人若过的很好那会一直讨厌他,相反若他过得不好就难免会起些恻隐之心。”
想来李潜还顾及几分娘亲的名声及心情,没有像安大老爷那样大张旗鼓地骚扰,是以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李潜曾心悦娘亲的事。
“那两年多前他来青山县不仅仅是找程家要分红,还有又去骚扰娘亲了吗?”关欣怡立刻提出了事情的关键点。
关二河望着关欣怡的脸,感叹她遗传了自己的聪明口才及她娘的美貌与性情,这般好的姑娘只有瞎眼及自卑的男人才不敢求取!
“那个时候不知怎么的他妻子生了重病,治病需要钱便想去找程家要钱,自然没有要到,他来时路上遭袭失了手指且腿骨受伤,如此遭遇令他性情大变,让爹帮他打官司告劫匪没成便用要去纳你娘为妾为他妻冲喜来威胁!”关二河脸色很不好,咬着牙道,“爹这辈子对不起你娘,最不想的便是她受任何委屈,哪里容得李潜这般羞辱你娘?于是便起了争论,原以为没人在那里,谁想还是被人听到,此时被当作杀人嫌疑之一公布了出来。”
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的都不要脸,有妻子都想招惹她娘,关欣怡一脸愤怒,亏得娘出身镖局学过武,不然自己在外面住都保护不了自己!
当时吵过架后关二河还被打了一拳,他因着同情变成残废的李潜没还手,自那次之后就没再见过李潜,听说他离开了青山县。
原本这两年关二河因着李潜没再出现骚扰慕容莲而松了口气,谁想他却遭了毒手,天意弄人啊。
在父亲这问明了情况后关欣怡便出了门,打算去找母亲。
看到她来,慕容莲了然道:“你是为了你爹的事来的吧?”
关欣怡带着如意来的,闻言无奈地道:“什么都瞒不过娘。”
如意自觉地去忙活沏茶倒水的事,耳朵也不忘支得高高的。
“你是来问李潜的事吧?对他娘也不太熟,来过几次,被娘训斥拒绝后他就不来了,两年多前他又回来了,但没接近,只在街头拐角那边偷看了几次,听说你爹还与他起过冲突,可能他也有些顾虑没敢太接近我。”
“爹很在意娘亲,每个想打扰您安稳生活的人他都不会坐视不理。”关欣怡适时为父亲说话。
慕容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呀,说这么多干什么?有些事已经触及了娘亲的底线,娘就不会回头。”
关欣怡闻言满心无奈,明明爹娘和离这么多年都没再另组家庭,分明是心中有着彼此,偏偏就不会再和好了。
“那李家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将你爹扯下水,若论怨恨,明明程家人最过分,结果他们却将你爹告到了县衙,两年前发生的命案,真凶难查,你爹恐怕不会轻易脱身。”
如意插嘴道:“夫人别担心,有县太爷在,老爷一定不会有事!”
“你家老爷有没有事我不关心,我担心的是你家小姐。”慕容莲纠正道。
“哦,奴婢知道了。”如意眨了眨眼乖巧地点头。
有江沐尘在,关欣怡很莫名地感到心安,父亲被告杀人,她都没有很紧张,这是认定了他会帮她吧?
“真凶是不那么容易找到,但也不能凭着那仅有的一次争执就认定我爹是凶手,证据不足。”关欣怡更多的是觉得此事闹心,谁也不愿意莫名其妙被卷入命案官司,一个两个不想爹有好日子过的都是以前因为爹败诉的人,他们现在想报复爹,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陷阱等着他们关家?
自己前夫及女儿的本事慕容莲很了解,加上县太爷与闺女的关系,她到不觉得关家会吃亏,只是会委屈女儿又要劳神费力了。
这次关欣怡没在母亲这里逗留太久,问完该问的就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如意感慨:“我若有夫人那般的美貌该有多好!”
关欣怡闻言一乐:“你又在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