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一)
终南派掌门杨鹤死了。
被人发现他被人用他自己的裤腰带捆住脖子, 吊在了房梁上,死状凄惨,浑身赤.裸, 下.体被切, 听去过现场的人说, 被人发现的时候, 他身体都还没有凉透, 血顺着他大腿往下滴。
杀人者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杀了杨鹤, 或者说, 是哪个门派杀了杨鹤。
终南派的叫得上名字的长老全员下山,前往各个门派, 想要劝动各大门派一起讨伐风陵宫。
风陵宫就是杀人者。
说起风陵宫, 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
这是个江湖公认的邪教。教主名应无情。二十年前, 应无情曾经是名门正派名剑山庄前庄主的独生女儿。名剑山庄前庄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所以亲自为自己的女儿挑选了自己的得意弟子, 李剑作为应无情的未婚夫。
应无情当年还不叫应无情, 叫什么现在江湖上的晚辈很少有人知道, 但是应无情却大名鼎鼎, 无人不晓。
据说当年李剑和应无情在前庄主病逝的那晚上成了亲,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应无情莫名失踪,再出现的时候, 她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一连杀了十几个有名望的各门派高手。
名剑山庄有一套镇庄剑法, 名无情剑法。此剑法在江湖所有的功法中能排名前三, 名剑山庄也因此跻身为了正派魁首。
但是奇怪的是当年应无情杀人的时候, 并不是使用无情剑法。
她整整消失了三年才再次出现,功法诡谲,掀起腥风血雨之后就创立了风陵宫。有人怀疑她的功法是失传多年的邪教功法吸阴功。
这个风陵宫在江湖的门派上也独具一格,只收女弟子。
她们练的功法十分邪门,就算是毫无武学根基的女子进宫,也能在三年之内学有所成,若是碰到资历好的,时间就更短。
没有人确切知道她们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只知道正道曾经因为应无情大开杀戒而集结起来讨伐风陵宫,但是数次均已失败告终,而风陵宫反而迅速壮大,二十年后,已经成为占据江湖一大块角落的巨无霸。
风陵宫行事越发残酷骇人了。
她们行事诡谲,性情无常,这二十年来,死在风陵宫门人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据说她们杀的都是负心汉。她们杀人之后从来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表明这是她们杀的,只是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被杀死的男子的下.体会被割掉。
但是终南派的掌门杨鹤是个公认的正人君子,一直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任何私生活混乱的消息,甚至连夫人都只有一个,没有侍妾。
风陵宫乱开杀戒!
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现在如日中天的风陵宫会杀到自己头上来。
风陵宫不除,江湖永无安宁之日。
和终南派交好的几个门派挺身而出,全力联络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以及游侠,要一举歼灭风陵宫,为武林除害。
姑苏城内,某家茶楼。客人不多,稀稀疏疏地坐着几桌。
几人围着一张八仙桌而坐,头凑在一起嘀咕。
“这杨大侠可死得真惨。”
“惨什么啊?你们没听说他死时候的样子吗?要不是做了亏心事,风陵宫的人怎么会找上门?”
“嘭!”茶楼靠窗侧,一个年轻人拍桌而起,愤怒地指着那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本来因为年轻人指着他有些不高兴,随即看到他身上终南派的派服,这终南派虽然不是第一大派,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也惹不起,只好悻悻地撇了撇嘴,不敢吭声。
“算了,罗师弟,正事要紧。”年轻人同桌的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拉住他。
两人都穿着一样的门派衣裳,显然都是终南派的人。
姓罗的年轻人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将眼刀子尽数射在那人身上,这才负气坐下。
因为杨鹤死状不雅,加上风陵宫一向只杀负心男人,杨鹤的死就惹人玩味了。很多人表面上同情杨鹤死得冤枉,但是私底下都忍不住议论不休。
终南派的弟子出门难免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让人心情憋屈。
罗素是终南派这一代年纪最小的弟子,气性也大。出门这一趟因为总碰到别人议论他最尊敬的掌门,和人打了几架。
“大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罗素恨恨地喝了口茶,将心里暴躁的怒火稍微压下去了一些,朝门口张望了一番,才问道。
“谢师兄去了佛宗,路途遥远,没那么快的。”
“风陵宫的人要是得知了消息,提前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刘师兄安慰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风陵宫行事嚣张了二十年,老巢就在风陵顶,正派攻了这么多次都铩羽而归,她们又怎么会逃跑呢。
提到风陵宫,罗素再次恨恨地一拳捶在桌上,惹来二楼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没人注意到二楼的一处角落坐着两个着黑裙的姑娘。
她没理会身遭的纷争,兀自悠然喝茶。
坐了小半个时辰,她们起身离去。
“堂主,我们要不要将消息传回主宫?”佩容跟在堂主木檀身后,声音略有些担忧。
木檀低声冷笑,“就这几个乌合之众,去也是送死罢了。”
“可是,奴婢听说佛宗出了一个天赋极高的弟子,佛宗的功法本来就对我们的功法有克制之效,若是让他们真的联合了佛宗,是个不小的麻烦。”
佛宗。
这两个字仿佛化身为一只鹰爪,将尘封的记忆毫不留情地撕开。
“奴婢听说那个弟子法号觉远,佛性极高,已经练成了佛门绝学天佛功法。这部武林绝学一百年来无人能参透,修得大成,这个觉远却修炼成了,若是终南派请得他相助…”
“住口!”
木檀胸口剧烈地起伏,蒙在黑纱后的脸色陡然惊变。
胸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佛子觉远。
木檀是风陵宫公认的会继承应无情衣钵的下任宫主。她生性聪慧,天资卓绝。宫中秘法别人至少要花三年才能有所小成,她只用了一年就练到了大成,成为了风陵宫应无情之下第一人。
她是天地玄黄四堂中天字堂的堂主。
木檀是三年前被应无情捡回来的,那时候她奄奄一息,差点死掉。是应无情将她救了回来。
木檀和应无情一样,原本也不叫木檀,叫什么别人并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这其实是木檀的第二世。
她重生了。就在几天前。
重生后,她有两个目标,一是再杀一次差点将自己害死的前未婚夫,二是杀掉杀死自己的佛子觉远。
这次出风陵宫赶往姑苏,就是来执行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佩容并不知道木檀的目的,她是木檀的贴身婢女。
和木檀不一样,她是从小就被养在风陵宫的。
一个月前。
姑苏某处富贵宅院,安家家主安忞喜得麟儿。他的夫人,姑苏最富庶人家的嫡次女李蓁为他生下了他第一个儿子。
接生婆将他的儿子从产房抱了出来,安忞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接过自己的儿子。
小小的一团,皮肤紧紧地皱在一起,那样小,是他的儿子。
他紧紧地盯着儿子,眼泪差点都要落下来。他想要抱着儿子去产房给李蓁看,他娘连忙拦住他,“忞儿,男人可不能进产房!”
安忞顿住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笑容,吩咐丫鬟尚雪,“你去里面陪着夫人,传一句我的话,就说辛苦夫人了。”
尚雪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子,心中闪过酸楚。老爷早就答应过要将她纳为姨娘,却因为夫人有孕一拖再拖。
尚雪不敢违令,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一股血腥味在门帘掀开的一瞬间飘逸了出来,安忞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真是怎么看怎么爱。
“好了,你也守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安老夫人发话。
安忞抱着儿子舍不得撒手。
几个婆子鱼贯进了产房,帮忙收拾了起来。
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一个月后满月酒上,他已经长得白白胖胖,一双黑眼睛咕噜噜地转,很讨人喜欢。
四月初十,已经褪去了早春的寒意,安家广开宴席,大肆举办满月酒。
酒席摆了十几桌,宴请姑苏城内有头有脸的客人。
一轮上玄月爬上了中宵,安家花厅内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安忞的儿子被抱出来给客人瞧。
安忞和李蓁坐在一起,李蓁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儿子,生怕奴婢一个伺候不好将她儿子摔了。
欢声笑语响彻花厅。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诡谲地吹起,花厅外面走廊的灯笼剧烈地晃动。
花厅里十分喧闹,没有人注意到外面的异象。
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两道门扇猛烈地撞向两边门柱,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一阵阴风霎时间吹进花厅,半数蜡烛熄灭,厅内光线倏然变暗。
这样的变故,让花厅内的欢笑戛然而止,所有人齐齐看向门口。
但是门口处空空荡荡,没有人。
众人惊住,诡谲的氛围在花厅中逸散开来,一股不详的感觉攀爬上众人的心头,后背开始发凉。
安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吃了一惊,但不会因此被吓住,他不悦地站起身,朝外面喝道:“外面的下人呢?都去哪了?还不快将门关上?”
他喝声过后,外面没有动静。只有阴风呼啸,气氛越发诡谲了。
安忞这才觉察出不对,外面至少守着四五个下人。
人都去哪了?
就在安忞走了两步,准备自己去查看的时候,一枚黑色衣角出现在门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样的变故拉了过来,呆愣地盯着门口。
一道人影随即出现。
就着花厅里的烛光,众人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黑裙,头上也带着一顶黑色的帷幕,黑纱将脸遮住,灯光昏暗,看不清此人的脸。但是她身形高挑而且纤细,可以判断出这是个女子。
她脚步徐缓,一步一步,明明没有声音,但是兴许是因为她出场实在太过诡谲,众人仿佛听到了带着回响的脚步,重重踏在心脏上。
安忞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
即使两年未见,他还是眼熟到能认出来。可是他不敢认,因为这道身影已经死了。
冷汗像毒蛇一样爬上后背。
安忞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壮了壮胆,喝问道:“来者何人?”
一道女子的娇笑在花厅中响起,带着回音。笑音中透着一股彻骨的冰寒,即使花厅中人数极众,但不少人还是吓得打了个寒颤。
安忞在听到这道笑声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死死地瞪着门口那个女人,仿佛想要透过她的帷幕看清下面的脸。
“安忞,得了新人忘旧人,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安忞双眼暴突,仿佛要瞪脱眼眶。
“这女人是谁?似乎认得安老爷,难不成是来道贺的?可是看着这阵仗也不像啊,倒像是…”
倒像是被男人辜负的女子找上门来一样。
李蓁脸色也陡然大变,显然她也听出了这道声音属于谁。
门口的女子伸出纤手,缓缓地将头顶的幕离取了下来,姣好的面容暴露在众人面前。
安忞看清这张脸,整个人不觉后退两步。
“嫣然…”
木檀缓缓地走过来,她头都没回地反手一扬,门就凭空砰地一声被关上。
李蓁吓得惨叫一声。
李嫣然分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难不成是鬼魂?
“我听说你儿子今日百日宴,特意过来看看,我这做姨的,也来跟你道声恭喜啊!”木檀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眼神却冰冷刺骨。
李蓁听她提到自己的儿子,想起了什么,慌忙去找自己儿子的身影。
李嫣然回来绝对不是为了要来道贺,她和安忞对李嫣然做了什么,她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迅速就找到了自己儿子的位置,慌乱扑过去想要将儿子抱在自己怀里。
可是她动作对于木檀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她甚至没有看清木檀是怎么移动的,仿佛只在一眨眼间,木檀就移到了安忞儿子处,将她儿子从婢女手中劈手夺了过去。
“麟儿!”
李蓁惊呼一声,想要扑上去将儿子抢过来,被回过神来的安忞死死地拉住了。
木檀抱着安忞的儿子,她低头看了一眼。
白白胖胖,眼睛像黑葡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也不怕生,甚至还冲她笑了笑。
“你想做什么?李嫣然,把我儿子还给我!”李蓁剧烈地挣扎,却还是不能挣脱安忞的钳制。
“李嫣然?哈哈哈!李嫣然,既然李蓁这个名字你喜欢,你就拿去好了,不过不要将李嫣然这个恶心人的名字冠在我身上,我会很不高兴。这个抢来的男人你用过了,感觉滋味怎么样?”木檀单手抱着孩子,嘴角微微一扯,笑问李蓁。
今天来的客人都是安家的亲戚或者是在姑苏有头有脸的人家,听到李蓁叫出这个不速之客的名字,不少人突然想起来,以前李家有两个女孩,是双胞胎,李蓁是妹妹,姐姐叫李嫣然。
但是三年前,李嫣然得了暴病死了。
而现在听她们的对话,这个黑裙女子就是早已死去的李嫣然?
她没死?又听到黑裙女子称呼李蓁为李嫣然,众人都懵了。
李家的姑娘一直养在闺中,就是再亲近的人家,也从来没有见过两姐妹的真容。
现在看来,两姐妹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丝毫看不出两人是双生姐妹。
李蓁…不,应该说是李嫣然狠狠地瞪着木檀,“你想做什么?把我儿子还给我!稚子何其无辜!有事你尽管冲我来就是了!”
木檀微微一笑,“放心,送你儿子上路之后,你就可以去陪他了。”
李嫣然亲眼看到她伸出手掐向她襁褓中的孩子,眼珠几要瞪出眼眶,她不顾一切地挣脱安忞的钳制,扑了上去,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抢回来。
她扑到了木檀身前,但是随即,众人没有看清木檀是怎么出手的,李嫣然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一口血雾喷了出来。
她重重地撞翻了一桌酒席,摔到地砖上。
“嫣然!”安忞瞪圆了眼睛,扑到了李嫣然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嫣然,嫣然,你怎么样了?”
李嫣然不停地咳血,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瞪着木檀怀中的襁褓。
木檀心中丝毫没有怜悯,她冷冷地看着那一对苦命鸳鸯。
她曾经不叫木檀,她叫李蓁,是姑苏李家双生姐妹中的妹妹。
父母在她小的时候就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就是姑苏安家的嫡长子安忞。
姐姐李嫣然自小多病,父母为了让李嫣然能活得和李蓁一样,禁止李蓁出门,禁止她接触生人,只让她陪着姐姐李嫣然,避免她出门或者见了生人之后和李嫣然说起,对李嫣然的病情不利。
到了她可以成婚的年纪,李嫣然的病开始慢慢地好了起来。
父母很高兴,他们总是对病弱的李嫣然付注了更多的心血,而健康的李蓁从来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即使如此,李蓁也从来没有怪过姐姐。她想要她快点好起来,就可以像城里其他的贵女那样过正常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安家开始催婚,安忞长李蓁几岁,年纪不小了。
李家一拖再拖,拖了两年,李蓁十七岁了,而安忞已经二十二了,再也拖不下去了,再不履行婚约,安家可能要提出退亲。
没办法,李家父母只好安排两个年轻人见了面。
在见安忞之前,李蓁被圈养在后宅,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生人。
安忞容貌英俊,性情多情,待人温和。李蓁纵使不知情为何物,有这人即将是自己的相公的认知先入为主,见了两次之后对安忞情根深种。
她回去之后,没忍住跟姐姐李嫣然描述起了她的未婚夫安忞。
彼时她不知道这是她人生悲剧的开始。
李嫣然的病奇异地开始好转,她对父母说都是因为妹妹李蓁在她面前提到这个未来的妹夫,她开玩笑说,不会是因为这个妹夫的八字和自己相配吧?所以自己才会在听到他的事情之后身体开始好转。
说者好似无心,听者却有意。
这些年,李家父母在李嫣然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李嫣然的身体却一直时好时坏,急坏了李家双亲。如今听李嫣然无心说起,心里就有些重视。
等安忞再次过来拜访的时候,就让李嫣然出来一起陪客。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李嫣然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而就在这时,安家和李家的姻亲日子正式定了下来。
更奇怪的是,自从李蓁和安忞的成亲日子定了之后,李嫣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又开始恶化,病急投医的李家双亲想起了女儿曾经说过安忞的命格旺他,不顾礼法,将安忞请来了李家。
安忞一来,李嫣然的病就开始好转。安忞被留在李家住了一段时间,李嫣然的病就好了很多。
这样一来,安忞才是李嫣然的良药这样的想法就在李家双亲心里种下了。
可是现在和安忞定亲的要嫁给安忞的人是二女儿李蓁。
而且安忞和李蓁早就见过了好几次,两个年轻人说不定早就已经互相有意了。
先是李夫人试探地问了李蓁,得知李蓁对安忞有意,然后她又去试探安忞,安忞的态度就有些模棱两可,话语间对李嫣然甚至更加关心一些。
李夫人心里有谱了。
二女儿虽然对安忞有意,但是健康的人没了感情还能活下去,李嫣然不行,她会死。
个中取舍甚至不需要过多考虑。李夫人询问了李嫣然的意思,要将她和李蓁两人对换身份,让她嫁给安忞,这样的话,她的病就会好起来了。
安忞是李嫣然见过的唯一的外男,又那样英俊儒雅,早在李蓁对他的话语形容中,李嫣然就对安忞心驰神往了,见过一面之后更是芳心暗许,可是想到这是妹妹的未婚夫,她就急得彻夜难眠,茶饭不香,甚至连药都不想喝,病情自然就严重了。而安忞住进李家之后,她时常能看到安忞,心情愉悦,病情自然就开始好转。
她早就在最开始就父母那里做了安忞才是自己最适合的人这样的铺垫。现在就快得偿所愿,哪里会不依?
安忞没见过李嫣然之前对李蓁很满意,毫无疑问,李蓁长得也很漂亮,他也还算喜欢。
但是见过李嫣然之后,这样病娇的妹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比之李蓁,他实在是更喜欢李嫣然。
对于李家长辈提出来的调换姐妹俩身份,将李嫣然嫁给他,他哪里会不许?
他们将事情都商量好了,才告诉李蓁结果。
从小到大,李蓁从来不跟李嫣然计较任何东西,父母的偏爱,好玩的好吃的东西,甚至因为李嫣然失去的自由,她都不在意,都可以给李嫣然。
可是李嫣然仿佛从来都不知道满足也不知道感激,安忞是她唯一喜欢的在乎的东西,李嫣然也要从她手上抢走。
多年累积的怨气在一瞬间磅礴爆发出来,她当着李嫣然的面和父母发脾气。
“我是上辈子欠了李嫣然的,这辈子才会和她做姐妹!什么东西都要让给她,你们从来就不会关心我。好,我都让给她,可是我从小定下的亲事,你们也要我让给她,到底是凭什么?”
回应她的是李夫人的一记耳光。
李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嫣然是你的姐姐,你做妹妹的,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能比你亲姐姐的命重要吗?”
活了这么多年都很温顺的李蓁这次绝不会退让,“好啊,你们仗着外面的人没见过我们,不知道我们谁是谁,所以要李嫣然代替我嫁给安忞,我这就出去告诉所有人,我才是李蓁,看你们要怎么调换我的身份!”
李蓁负气往外冲,但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在李夫人眼皮子底下从李府走出去呢。她被关了起来。
一关就关了好几天。
她渐渐地冷静下来了,觉得一个男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她其实也不是非安忞不可的,只是实在太生气了。
有一天,被锁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一脸苍白的李嫣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嫣然跟她道歉,说抢她的夫婿自己也良心不安,就算自己病死,也不会将她喜欢的安忞抢走。
李蓁听了这些话,感动极了。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自私,她告诉李嫣然,她会将安忞让给她。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没有姐妹重要。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李嫣然眼中看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愧疚,但是一闪而过,她没有看清。
李嫣然带了一些李蓁喜欢吃的糕点过来,她劝几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的李蓁吃一点。
李蓁对自己的亲姐姐哪里会有防备,加上姐妹解开了心结,她也就吃了几块。
她很快就觉察到腹中绞痛,仿佛有人在她腹中用刀刮搅一般。
李蓁吐血不止,剧痛中,她看到李嫣然一脸惊慌地往后退。
她伸出手,想要安慰她不要害怕,没想到李蓁看到她这个样子吓得惊叫了一声。她嘴中念念有词,“蓁蓁,你不要怪姐姐,姐姐没有安忞就活不下去了,是你逼我的…”
李蓁瞪大了眼睛。
她在彻底陷入昏迷前,听到了安忞的声音。
“忞哥,现在要怎么办?”
“你不要怕,你先回去,我来处理…”
后来李蓁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风陵宫了,应无情救了她。
遥远的记忆缓缓褪去,即使前世已经杀了这对狗男女一次,再次看到两人活着站在面前,一股戾气不觉生出,她手心发痒,要用这对狗男女的鲜血再祭奠自己一次。
※※※※※※※※※※※※※※※※※※※※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