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千金(十一)
先不说这种方法能不能行得通, 就算能行得通,有人肯娶她, 她不想也不可能像自己这样匆忙的就嫁出去了。
何况她主要觉得应该先把太子为什么娶她的目的给搞清楚,才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显然淮安王是知道的,所以凝霜决定去见司徒聿一面。
凝霜很少主动去前院见司徒聿。
凝霜过来求见司徒聿的时候,他正在跟府上的幕僚说话。
他让小厮先将凝霜带到偏院去等候,凝霜等了没多久,司徒聿就独自过来了。
“爹。”凝霜恭敬地叫了一声。
司徒上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怎么过来了?”
凝霜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爹,您肯定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 我想这件事毕竟是关乎于我的终身大事, 所以我想明白一些。如果一定要我嫁的话, 我希望我能得到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司徒聿显然没有料到, 她竟然会直截了当的这样说出来,因为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至于她同不同意其实并不重要。
司徒聿这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在乡野长大,只怕以后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就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想要用娶她来结盟,这也算是一个为家族的奉献。
“凝霜啊,你刚回来不久对府上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今天我就跟你说一下。我们淮安王府之前在盛京的时候是世家大族, 就算是在盛京,我们王府在宫里也是很有分量的。我们淮安王府曾经出过一个皇贵妃, 也就是你的姑姑, 但是她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从此淮安王府就开始衰落。”
凝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没有说话。
司徒聿继续道:“你大哥如今也...本来王府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你大哥身上,但是没想到天妒英才,你二哥这辈子大概就是那个性格,他爱玩乐,但绝对不是合适的继承人选,至于你那几个庶出的兄弟,他们就更不能指望。如今王府想要保住爵位,只能开始站位,而太子站嫡,他母亲是皇后,他登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凝霜突然开口道:“既然他是嫡出,他不担心自己登基的事情,又为什么会如此远来拉拢于你呢?”
凝霜的问题显然将淮安王给问住了,其实他这么久以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太子是在图什么?
凝霜见他一时间不说话,就知道淮安王其实也不太清楚太子的目的。
凝霜决定还是亲自去问一下太子。
但是她在派人将请帖送到太子现在暂住的别院去之后,回到的回复是太子已经回了盛京。但是沈笑书还在。
凝霜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因为这样可能会让沈笑书为难,如果沈笑书可以说的话,凝霜相信他早就说了。
既然这件事一时半会无法解决,那凝霜就干脆先将之抛开一边,先去处理李盼月的事情。
凝霜找到了司徒楠,询问他李盼月的事情。
司徒楠非常警惕的看着她,问道:“你想做什么?”
凝霜将那些证据摆在了司徒楠面前,说道:“这些就是李盼月谋害大哥的证据,你还打算包庇她吗?”
但是司徒楠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他觉得这些一切都是巧合,因为他和李盼月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他觉得自己很了解李盼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绝对不可能谋害大哥,也根本没有理由。
虽然凝霜也不太清楚李盼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还是坚信李盼月跟这件事情脱离不了关系。
“既然你坚信李盼月跟大哥的事情没有关系,那就让李盼月说清楚为什么这些证据都显示跟她有关系?你把李盼月藏起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心里亲大哥还比不上一个表妹吗?”
司徒楠觉得他她简直在胡搅蛮缠,“凌霜,如果你非要说这件事跟李盼月有关的话,那你给我一个理由,李盼月为什么要谋害大哥?而且,既然你认为她没有嫌疑,为什么不是让她站出来说明真相,而是将她藏起来,那她这样算什么,畏罪潜逃吗?”
司徒楠倒是没有想过这个,一时间竟然有些有口难言,他道:“这不是因为你和母亲都走火入魔了,想对盼月动用私刑吗?”
“什么叫我和母亲想对她动用私刑?你看见我们是怎么对她的吗?就算是李盼月想死,都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松的死。他欠下的债还没有偿清,而她这样轻松死是不足以偿清的,所以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司徒楠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凝霜,说她是你的表妹,这也是一条人命。你如何能在没有查清事实真相之前,就草率的这样草菅人命呢。”
凝霜冷笑道:“草菅人命的人一定不是我。”
她看着司徒楠,失望道:“我现在甚至怀疑你和李盼月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大哥死了,你才能坐上世子之位。”
司徒楠的眼睛猛地变得通红,他死死地瞪着凝霜,“司徒凝霜,你竟然能说这样的话来?”
凝霜冷哼道,“我有理由这样相信。你也知道大哥的死有很多的疑点,但是你却包庇凶手,你这样做和加害大哥的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司徒楠深深看了她一眼,显然再跟她多说,转身拂袖离去。
凝霜知道司徒楠不是一个会觊觎世子之位的人,她也是因为司徒楠执意要将李盼月藏起来而感到失望。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话有些伤兄妹感情,但是司徒楠这样包庇李盼月让她太过失望。老实说,凝霜依旧没有完全将自己当成司徒家的人,所以她对司徒家的事情并没有那么上心。就像司徒聿想为了家族的权势而将她送给太子,她内心是拒绝的,她不可能为了王府的荣誉而牺牲自己。
而追查司徒青云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件事跟李盼月有关。
她不想让李盼月就这样逍遥法外。
她想了想,还是去了丁氏的院子。
丁氏以前没事的时候是很喜欢来找她说话的,但是当时凝霜太忙了,所以两姑嫂很少能有机会坐在一起说话。而现在,因为司徒青云的死,丁氏好像从此被抽取了一半的灵魂,深居简出,就算是在孟氏那里,也很少能看到丁氏的身影。
凝霜前些天在司徒青云刚过世的时候,因为孟氏的交代,也因为自己和丁氏交好,所以经常过丁氏这里来陪伴安慰她。
但是对司徒青云死亡的疑虑,她和孟氏都一致认为不能在事实真相查明之前告诉丁氏,免得她情绪崩溃。
但是现在,显然到了不得不告诉丁氏的时候了。
她去的时候,丁氏在带孩子。
她养了两个孩子,大的才六岁,小的才三岁。
三岁的孩子正是喜欢闹腾的时候。他满院子撒欢,丁氏坐在一旁的方凳上,目光却没有看向孩子,而是不知道放在了哪里,显然在出神。
丁氏现在的样子和以前有如天壤之别,看着老了十岁不止,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很多。
凝霜看着这样的丁氏,心里对不分黑白蠢笨如猪的司徒楠更加的讨厌。
守在丁氏身边的丫鬟很快就发现了凝霜的身影。
“少夫人,姑娘来了。”丫鬟走进一步,俯下身,凑在丁氏耳边轻轻的说道。
丁氏这台猛地抬起头,注意到了凝霜。
她站了起来,看着凝霜勉强的笑道:“凝霜,你来了。”
凝霜看着这样苦闷的丁氏,心中有些担忧,她笑了笑,走了过去。
“嫂子,方哥在玩呢。”
方哥看到凝霜,跑了过来,抱住凝霜的腿,“姑姑,姑姑,陪我玩儿。”
三岁的小孩子话已经能说的很清楚了,方哥长得壮实,看着像四五岁的孩子。
凝霜笑道:“方哥,我回头跟你玩儿,你先跟丫鬟们去玩儿去,我跟你娘说说悄悄话。”
丁氏见她这个时候来,也猜想她应该是有事情就将她请去里屋说话。
“嫂子怎么也不去我那坐一坐?”进了屋凝霜拉着丁氏的手坐下,笑道。
丁氏也微笑,但笑容看着有些苦涩,“我这茶叶是去年的,今年的在库里面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妹妹将就着喝。”
“是不是嫂子这边的丫鬟伺候的怠慢,怎么都没有将新的茶叶拿出来?”
丁氏道:“我平时也不喝,也没个客人来,茶叶拿出来也可惜了,就放在库里吧,但是下回让丫鬟们拿点出来,妹妹过来也能喝。”
凝霜拉住丁氏的手道:“嫂子这样可不行,大哥虽然没了,可是日子总是要往后过的。大嫂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两个孩子着想,两个侄子还小,大嫂可要振作起来才好。”
丁氏点了点头,问道:“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凝霜道:“不瞒嫂子说,确实是有事情来跟嫂子商量一下。”
“上次大哥出事,我们一直都觉得不太正常,后面有一天准备让下人们将后院那个走廊给拆了。那时候湖面上的冰还没有融化,下人们在冰上看见了一条蓝色的手帕,上面绣着李盼月的月字,这手帕是李盼月的,嫂子也知道,那走廊平时也没什么人去,更别提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更不可能走到那个地方去。但是大哥偏生就在那里出了事,那天晚上大哥虽然喝多了,可是人并没有醉,而后面我们发现了那条手帕之后,我就拿着手帕去问李盼月,那手帕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李盼月却说不出个一二三出来。”
丁氏听到这里,慢慢的也就明白了,她脸色变得凝重。
“如果光是李盼月的手帕掉在那里也就算了,伺候她的婢女们交代她那天晚上回到房间时脸色特别的惊慌难看,从大年初一的那天她就病了,一直病到了大哥出殡都没有好,而且那些下人们还说那天晚上李盼月回到房间之后,房间里的灯一晚上都没有吹。”
丁氏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凝霜的意思就是李盼月跟司徒青云的死有关系。
“好妹妹,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凝霜道:“这些证据串联到一起其实都已经说明了,就算大哥不是李盼月害死的,她也一定脱不了干系。可是这些证据都是间接的,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这些事情是李盼月做的,所以我们也就一直不敢告诉你。”
“但是现在出了一个意外。”
说着凝霜将司徒楠把李盼月给藏了起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现在大嫂都知道了,都看大嫂的意思。”
丁氏有一颗玲珑心,他几乎很快就明白过来凝霜的意思,现在司徒楠不肯将李盼月给交出来,而不管是凝霜还是孟氏都无法逼司徒楠将人给交出来,所以凝霜现在要将事情告诉她,想让她出面逼着司徒楠江人给弄出来,因为丁氏的身份不一样,她是未亡人。司徒楠一定会给她这个面子。
果然不出凝霜所料,当丁氏出面要求司徒楠将李盼月给交出来的时候,司徒楠果然很为难。
他不想将李盼月送出来,可是他。若是执意不将人交出来的话,会让丁氏很寒心,觉得他不顾家人,而去顾及一个表妹。
对于司徒凌霜这样的要求,他可以说凝霜是无理取闹,但丁氏提出这样的要求就很合情合理。
而且丁氏也说的很客气了,她只是要求李盼月站出来,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清楚,假如李盼月是无辜的,她保证不会让李盼月受到伤害。
司徒楠只好命人去将李盼月接回来。
人很快就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将李盼月带回来,丁氏一直在前院等消息,见此脸色顿时变得特别难看。
司徒楠问道:“怎么回事?”
下人道:“奴才过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李姑娘。一问伺候的人才知道李姑娘前两天就不知去向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禀报二爷,所以只能只能等着我们过去,才将这个消息告诉奴才。”
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司徒楠气得上去就踹了那个奴才一脚,骂道:“废物!连爷交代你们这点事情都完成不了!”
那下人心里也很觉得委屈,这事情根本就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个跑腿的,又不是负责看管的。
而司徒楠压根就没有想过李盼月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所以他也没有太多关注那边的事情,导致李盼月都走了两天,这边才发现。这让他如何和丁氏交代?
丁氏冷冷的看着他,目光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显然在彰显一个事实,丁氏在责怪他。
司徒楠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可是他等静下来慢慢地想,也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自己应该要负一些责任。
当时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他站出来维护李盼月确实没有错,因为他毕竟和李盼月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盼月受苦。但是他不应该带着李盼月离开,而是应该要让她勇敢地站出来将真相说出来。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李盼月已经消失不见了,司徒楠又踹了那个下人一脚,怒道:“还不快带人去找!”
司徒兰觉得自己压力很大,一边是失踪的李盼月,一边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司徒凝霜。
他不敢去找丁氏,却找到了凝霜。
“这件事是你弄出来的,你负责去跟大嫂解释。”
凝霜冷笑道:“怎么作为王府继承人的你,竟然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我可以去跟大嫂解释,但是我的解释就是你将人带走了。”
司徒楠又恨又怒,可是又毫无办法。
他有些责怪李盼月就这样消失了,将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他,这不是他最初带李盼月走时想要的后果。他当时只是担心李盼月留下来会被凝霜她们给弄死,所以他要将人给带出去。
现在冷静下来后想想,他觉得凝霜虽然可恨,可是说的话确实在理。
可是李盼月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找不到了踪影。
孟氏知道之后很生气,可是司徒楠是她唯一的儿子了,她不可能再因为李盼月而再失去一个儿子。
于是这件事只能被暂时搁置下来。
凝霜没有去找沈笑书,沈笑书却主动找上了门来。
他告诉了凝霜为什么太子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因为凝霜那一舞艳动京城。
太子想要用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凝霜有些不明白,问道:“就算是皇上很喜欢那个舞蹈,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皇上还会因为太子的一个妾室会跳舞而将他立为皇帝吗?”
沈笑书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你不明白,太子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你。太子想要通过你来让皇上不得不为立他为帝。”
“大概就算是淮安王也想不通太子此举真正的目的。”沈笑书盯着她,“太子想让你在皇上跟前献舞。”
“若是皇上看中了你,太子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凝霜摇头,“我还是不明白。”
“你想象一下,假如你成为了太子的妾室,而你在皇上面前献舞又被皇上所看重,那么后果会是什么呢?”
“我想像不到。”
沈笑书感觉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够明白了,可是凝霜还是想不通。其实这也不怪她,毕竟她也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女子。
没有见识过权谋,自然也就不知道有些人为了得到权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只好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皇上若是看上了一个女子,就算是太子的妾室,依照皇上的性格,他也一定会想要将这个女子收入囊中。这件事情早有先例。可是假如你成为了太子的妾室,那你在名义上就是他的儿媳。老子抢儿子的女人,传出去总不太好听,所以皇上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肯定就不会再动太子。这就是太子的目的。”
凝霜确实感到震惊。可是她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可是你说的这一切都是非常理想化的,就算我成了太子的妾室,我也在皇上面前跳了舞,可是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呢,假如皇上没有看中,我太子岂不就是平白算计了一场,算盘落了空?”
“可是这样的话,太子又有什么损失呢?”沈笑书道,“淮安王在盛京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了,可是他到底是个王爷,多少还是会有一些人脉,这对太子来说,不管成与不成都不是一件坏事。”
凝霜顿时无言以对。
“说到底最吃亏的还是你,虽然太子看起来好像很风光,可是假如太子夺嫡失败,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凝霜看着他,“你不是太子嫡系的人吗?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沈笑书约凝霜见面的地方是一间不怎么起眼的茶楼。两人坐在不靠窗的位置,没有订包房,好像两人只是普通朋友,见个面一样。
沈笑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凝霜看着他良久才摇了摇头,“不是。”
沈笑书的表情未变,甚至目光都没有波动一下,他喝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放下,道:“这里的茶,确实味道不怎么样。难怪生意不怎么样。”
凝霜道:“你只给三文钱,他自然就只给你三文钱的货品。你若是肯出你想要喝的茶的价钱,他也一定能给你找来。”
沈笑书摇了摇头:“茶嘛,喝什么不是喝,白水不也一样有人喝。”
凝霜道:“早知如此,就该给你上白水,这样也能省我两文钱。”
沈笑书笑道:“这钱确实该你给。”
凝霜听了,闭口不言。
“你若是想破此局,只能让太子觉得你不可能为他带去助力。或者你会给他带去麻烦。”
“愿闻其详。”凝霜猜到沈笑书不会平白无故请她出来,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喝茶。沈笑书大概是想告诉她该怎么破局。
沈笑书确实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过来的。
“你跟着我上京城去吧。”沈笑书看着她,表情变得很严肃。
“你去了京城,让人都知道你。太子也就不敢动你了。就算是太子到时候还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别的皇子也不可能让太子如意。”
只是沈笑书担心她会自愿为了淮安王府而献身,这样就麻烦了。
“你应该不会无私到愿意将自己奉献出去吧?”
凌霜低下头想了又想,她觉得沈笑书说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其实也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她自残容貌,这样的话太子就不可能娶她了。
可是她不可能这样做的。
“我跟着你去的话,是不是有点自投罗网?”凝霜看着沈笑书,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沈笑书的表情变得异常的认真,“你可以放心我。”
就算是沈笑书这样说凝霜还是不能完全的放下防备,自从他们站到了对立面,凝霜就再也无法全身心地信任他。
沈笑书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没有勉强,还是继续低头喝茶,两人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来,分别离去。
在离开之前,凝霜还是将自己的去向写成了一封信,交给了身边的婢女,吩咐她在明天交给孟氏。
然后凝霜就略微的收拾了一些随身用品,还有两套衣裳,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想要离开,所以就算是看到她提着东西出了府,也没有人怀疑。
沈笑书早就在约定好的一处地方等她,见凝霜如约前来,坐在马车中的沈笑书,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下了车,亲自将凝霜给扶了上去,然后自己也钻进了马车,随即马车动了起来,朝城门的方向驶去。
这还是凝霜第一次离开这里,她看着车帘外面的风景,心里在想孟氏会不会觉得她离开太自私了一点。
可是她不可能为淮安王府奉献自己。
淮安王府也并没有到那种要靠她的奉献来获取存活的机会的那种境地,说到底,只是因为要满足淮安王对权力的渴望罢了。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匆忙赶路,终于在五天之后到达了皇城脚下。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凝霜第一次来这里,皇城跟淮安府确实天壤之别。
皇城比淮安府繁华好几倍,这里权贵云集,就算是淮安王府在这里,估计也不值一提。
沈笑书给她安排了住处。
但是凝霜并不放心他,所以在仔细思虑了之后,决定还是要自己去拼出一条路来。沈笑书毕竟是太子的人,他若是帮助她被太子发现,可想而知沈笑书的下场。沈笑书确实是想帮她,而凝霜也确实不想连累他。
凝霜的出走,沈笑书是知道的,他为了凝霜的安全,在暗处安插了好几个人手。
但是他也吩咐了手下如果凝霜要离开不许拦她,因为凝霜一旦选择离开就代表着凝霜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他扯上更多的关系。
凝霜理解他,他也同样能理解凝霜。
因此即使那一天凝霜的回答是摇头,他也并不将之放在心上。
两人相识相交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却很契合。
凝霜不知道这些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是她的大脑却在告诉她,她应该要租一间院子,专门教人跳舞。
虽然这样做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很有可能会看低她,连着看低淮安王府,但是这件事本来就是淮安王弄出来的,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再加上她在潜意识里并不觉得这样的事也下贱,她带出来的细软足够在京城住一间还算比较不错的院子。
最重要的是院子租下来之后,要怎么把名气打出去。而且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姑娘过来学习。
她将院子租下来之后,又请了短工打扫修葺。然后去木匠访定制了牌匾。
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沈笑书的指点。
一舞惊鸿,名动京城。
若是她将惊鸿舞的名头打出去的话,一定会有所收获。
凝霜知道沈笑书不会害她,所以她也决定试一下。只不过就算是他相交的惊鸿舞的告示贴在墙壁上,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因为他们可能想象不到民间会有人会跳这个舞蹈。
所以凝霜打算另辟蹊径。她找到了官方教坊。这里是官方培训舞娘的地方。
要是他在这里跳一曲惊鸿,肯定能将名气打出去。
他以应聘舞蹈老师的名义进了教坊,当着教坊姑姑们的面跳了一曲惊鸿。
这惊鸿只在万寿节的那一天,在宫中跳了一次,民间只听闻这个舞的名头,却从来没有见过,但这也并不影响她们的判断,因为从来没有一曲舞蹈会如此惊艳绝伦。
凝霜当然被通过录用,但是她反而提出自己要考虑几天。
她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就是他准备用来教舞蹈的地方。
沈笑书一直让人暗中看着她,倒也不是监视,而是担忧她的安危。
凝霜也知道,但她并没有说。
“这个法子虽然冒险一点,但确实不得不说很有效果。”他在京城就不能出面帮助凝霜了,否则别人一查就会查到他。这不仅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还对凝霜很不利,因为太子现在并不知道凝霜来盛京了。
他若是知道凝霜来京城了,就能很快猜出来凝霜的目的。而凝霜现在显然并没有部署好一切,让太子知道的话,一切就功亏一篑了,太子现在政务繁忙,来不及顾暇凝霜的事情,所以他们还有时间操作。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没几天,这里就被很多人都知道了,一个会跳惊鸿舞的人住在这里。
凝霜趁着这个时候再将教导惊鸿舞的招牌打了出来。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学员,但是渐渐的,就有一个世家小姐偷偷的过来,说想要学习这个舞蹈。
这里显然比淮安城更加开放一些,跳舞在这里虽然也不算很上得台面,可是也并不被视为下等人才会学的东西。
有些世家姑娘还是会学习,有的是因为兴趣,有的是要培养能力。
毕竟这里的权贵都比较喜欢玩乐。
凝霜最开始的定位并不是很明确,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定位,她上课的对上基本上都是一些世家姑娘,因为这些人的影响比普通的人更大一些。
凝霜的目的并不是要传播舞蹈,她只是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在他的名声打出去的时候,太子爷很快就发现了,他来了京城还专门教导舞蹈。她教的不仅仅是惊鸿,她还会编很多各种各样的舞蹈来教给学员。
同时她也并不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很大方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所有来学习舞蹈的人。
这些人也就知道了原来这个人并不是无名小卒,而是淮安府淮安王的嫡女。
除了最开始有一点惊讶之外,后面就被她精湛的舞技给折服。
几乎在太子还没有作出反应之前,她就已经在京城打响了名头。
这样一来,太子就无法强行逼迫她,而凝霜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很明显地表明了,她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太子的妾室。
太子又惊又怒。他最近在朝堂上本来就不太顺当,结果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又超乎了他的计划之外。
他虽然愤怒,一时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
凝霜并不意外会见到太子。
太子的脸色显然没有上次看起来和熙。
“你很可以。”太子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善。
凝霜福了福身,十分周到礼貌地道:“请太子安,太子谬赞了。”
太子看着这样不卑不亢的凝霜,一股邪火反而烧得更旺。
他心想凝霜是不是知道了他最近在朝堂上有些不顺,所以才敢这样大胆和他对抗。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淮安王给弄出来的,如果是淮安王开始不同意的话,他肯定就会提出反对。
凝霜道:“人各有志罢了,我也只是因为对舞蹈比较感兴趣,所以这才出此下策,来京城教舞蹈,毕竟在淮安府那些人的思想不如盛京这样开明。这里的人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并没有嘲笑我,反而很尊重个人选择,我觉得我比较喜欢盛京,这里给每个人无限的可能。”
她这话也在告诉了太子一个信息,就是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太子若是想对她做什么就得掂量掂量了。
太子带着冷冷的看着凝霜,突然走过来两步凑到凝霜的耳边,轻声道:“你放心,假如我想对你做什么,一定不会知道有第二个人知道。”
凝霜脸色未变,她抬起头,直视着太子的眼睛。
“有道是,君子不为人所难,我相信太子爷光明磊落。”
太子冷哼了一声,转身俯首离去。
凝霜看着太子的背影,低下头,脸上划过思忖。
过了两天,让凝霜没有想到的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竟然是消失的李盼月。
她跟着一个夫人过来,这个夫人前两天来过一次,说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报个名,可是现在她却将李盼月给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