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许愿一个人精神恍惚，他在急救室的门口朝里面张望。
    肖亚平匆匆而来，顾不上多想，看到许愿，他脱口而出：“怎么了！付林怎么了！”
    许愿的脸上挂着深深的歉疚和悔恨，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肖亚平的脑子里回忆涌上来。
    这个场景，他见过。
    那是他第一次见许愿，也是一样的医院，肖亚平因为车祸躺在病床上。
    时隔没多久。
    他怎么又……
    “说话啊！又怎么了！”肖亚平忍不住吼道。
    许愿：“我……是我的错，我把酒吧砸了，吊顶上掉下来一根钢柱，把他砸倒了，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
    “胡闹！许愿，你简直是疯了！你是个疯子，滚开！”肖亚平在许愿身上积攒的怒火，为付林的不值，在这一刻全部都倾泻了出来。
    “我……”许愿手里还捏着一个佛牌。
    肖亚平看到这玩意，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夺了过来。
    “啪！”
    丢在地上，其碎成了无数。
    许愿低着头。
    “你给我滚！”
    肖亚平指着门外。
    许愿踉跄着离开，在下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被肖亚平瞪了一眼。
    “谁是付林的家属？”急症里，护士出来问道。
    “我！”肖亚平立刻站了起来，“我就是，他怎么样？”
    护士摇摇头：“不太乐观，颅脑外伤比较严重，而且有缺氧性的脑补损伤，要办理住院手续。”
    “这？什么意思，他……他……”肖亚平觉得自己身子在颤抖。
    护士看了他一眼：“也许会伴有永久性的神经损伤，或者……或者会成为植物人。”
    肖亚平崩溃了。
    他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眼泪打湿了手背。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眼泪在不断的滑落。
    他抹干净。
    然后过一会再流下来。
    他抽噎着，唾骂着。
    像个神经病一样呓语。
    很快，徐璐就赶来了，她什么都没有说，抱着肖亚平，给他最大的支持。
    “钱交了吗？住院费还差多少？”徐璐问。
    “交过了，许愿都交了。”肖亚平低声说着。
    “哦，我在楼下碰到许愿了，她情绪不太乐观，要不要我叫她上来……”徐璐试探性的问道。
    “她不配！”肖亚平狠狠的说道。
    “要是付林醒不过来，她许愿就是杀人凶手！”肖亚平对许愿已经失望透顶。
    如果他之前还和许愿有所沟通，那是因为他对许愿还有所期待，期待她能够回归正常，期待她能够对付林多一些体谅，希望她能够现实一点，和付林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付林太卑微了，他在许愿面前，因为愧疚，以为悔恨，他难以原谅自己，他才是被困的最深的那个人，他想尽一切办法，要让许愿接受现实，却一次次被她耻笑。
    现在……
    更是亲手被他所爱的人，送进了医院。
    也许，还是送进了深渊，送进了地狱！
    在门外，他等了很久。
    这一场手术，经过了十多个小时。
    “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这是故意杀人！这特么是犯罪！”肖亚平在徐璐怀里咒骂着。
    路过人侧目看着他，眼中满是同情。
    此刻的肖亚平，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肺癌的时候，付林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会付林怀着巨大的悲伤。
    面对着挚友的慢慢逝去。
    他坚强着，努力着，把情绪压抑在心里，和肖亚平共渡难关。
    可肖亚平，那会全然没放在心上，甚至和付林在生和死上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不咸不淡的冷笑话。
    现在看来，付林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难过。
    肖亚平觉得比起付林，自己就是个懦夫。
    现在付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就觉得已经坚持不住了。
    半夜的时候，付林被推了出来，许愿在角落里看着，医生和肖亚平说了几句，然后肖亚平又走到付林的旁边，低下了头。
    付林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肖亚平看了一眼远处的许愿，没有表态。
    直到付林被推进电梯间，徐璐先跟了过去，肖亚平走到许愿面前。
    “他……是不是醒了？”许愿声音颤抖着。
    “醒了，他说让我不要怪你。”肖亚平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一连两周，肖亚平每隔一天，晚上就来看一次付林。
    “按医生的话说，也就是你头骨比较硬，再加上送医送的及时，要不然，这么严重的脑损伤，大概率就成植物人了。”肖亚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换句话说，稍有不慎，哪怕那么一点点变数，付林，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付林喝着橘子水，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都是危言耸听，医生啊，他们总是给你一个最坏的结果，能理解，毕竟不能盲目乐观嘛！”他并不在意。
    肖亚平不说话，他不赞同付林的说法。
    突然，付林就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尊敬的战友，伟大的肖亚平同志，我付林，要为你送上迟来的祝福，恭喜你！摆脱了穷人阶级，演变成了新的身份！”
    “得了哈，你可别酸我！”肖亚平被逗乐了。
    “我可没酸你，那可是大公司啊，多少人这辈子削尖了头都进不去，可你呢，成了管理人员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现在身份不一般了，和普通民众拉开了差距，这就是演变，这就是进化，这就是你的脱变重生！”付林夸张激昂的说道。
    肖亚平笑的不行：“这都是哪跟哪啊，你把这半辈子学的词都用上了吧。”
    “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表达的深切的祝贺！”付林诚心道。
    肖亚平点头：“祝贺我接受，溜须拍马就算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付林笑了笑。
    “对了，你还记得蒋涛吗？”付林突然问道。
    “蒋涛？他怎么了？”肖亚平疑惑道。
    “嘿，这老小子，非法集资，现在暴雷，成通缉犯了，欠了好几个亿呢！”付林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