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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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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
    邢苑还没坐定,就有人敲门。
    她想着,往后要给青灵一把钥匙,否则她实在懒得起身。
    懒散散地将门打开,段磬正儿八经地站在外头。
    邢苑一怔,反而没有对付沈拓那样的干脆利落。
    看到段磬的脸,她觉得有股子委屈劲直往上冒酸水。
    “生我的气?”
    段磬一步踏进来。
    “以为我不辞而别,将你扔在华无双哪里?”
    已经登堂入室。
    “所以,听了华无双的那些鬼话,跑得比只兔子还快,然后躲在家里生闷气。”
    他人高腿长,已经笃定站到邢苑面前,低下头,很是温和地看着她的发顶。
    这么爱美的性子,却连头发都是随手挽起,连根簪子都没有,怕是真的伤了心的。
    “华无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怎肯轻易听信他的话。”
    邢苑根本不曾抬头看他:“是你将我独自留在那里。”
    “早知道,你会被他骗,应该给你留张纸条,小心此人,令其闭嘴。”
    邢苑又想生气,又忍不住想笑。
    “我是不知道什么江湖事,不知道什么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是我的授业恩师,他老人家飘无定所,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做活神仙。”
    “还有你的身份当真是扬州州衙的都头?”
    “有名碟在州衙之中的,下次请楚知州取出来给你看看?”
    “才不要。”邢苑撇撇嘴角。
    他倒是实在,问一句答一句。
    反过来想想,怎么话到他的嘴里就顺其自然,毫不刺耳。
    倒是显得她小心眼了。
    “当日,若非姚仵作在狱中自尽,我如何会急急忙忙赶回去。”
    “什么!姚鲁明自杀了?”
    “可不是,天亮时分才将人救回来,而且与你同救回的那名女子,情况也委实不好,最重要的人证,怎么能够放开手。”
    段磬的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很轻。
    笑得很让人舒服。
    “该交代的都说了,要是你心里头还是不痛快,不如再踹我几脚。”
    邢苑一咬嘴唇,真的抬脚欲踢,才发现自己脚头发软,哪里来的气力。
    段磬显然也看出来,手指一滑,已经落在她的鬓角:“经过这一场,人都憔悴了。”
    他心里想的却是华无双的话。
    这个寡妇,容貌是格外的出挑。
    如此尤物,必然身后是有些故事,有些人物的。
    你可曾调查地明明白白,别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先惹了一身的腥气。
    段磬不爱听这些话,他自己的过去,人家都不来问,他就去忌讳人家的。
    要是摊开来说,还不知道是谁先把谁吓跑了。
    虽然没有明示,他料定华无双那张嘴,当着邢苑的面就没说上好话。
    难怪能把巧舌如簧的邢苑都给气走了。
    华无双还在嘴硬,非说是客客气气送了好行头,将人送走的。
    段磬双指一并,对准他的双目插过去。
    华无双大惊失色,差些往后倒栽葱。
    段磬才心满意足地笑着告辞。
    华无双一路骂着在后面追,白住白吃白治病,还要被欺负上脸,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段磬猛地转过身,再认真不过地说道:“你说我无妨,却不要说她。”
    “你个见色忘友的。”
    “因为她不同。”
    段磬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心口有疤痕,他最怕有心人去揭开,露出里头鲜血淋漓的过往。
    华无双听得这句,才是哑口无言,反驳不过来。
    段磬轻叹,其实也并非如华无双所想。
    他与邢苑,还远远没有走到那一步。
    否则,那一晚,他就不会这样对她,软玉温香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也有羞怯的时候,是,当时,他是怯了。
    绝非担心事后,她赖上身,而是怕在她面前落下个乘人之危的恶名。
    邢苑分明有些不舍离开他的碰触,两个人相望而立,听到青灵拍门的声音,才彼此一笑。
    不过是寥寥数语就能解释清楚的话。
    何苦相互忍着憋屈着,段磬不是这样的性子。
    青灵得意地提着食盒,一见院中多了个人,转过身,冲着身后的沈拓挤眼睛。
    看看,正主一来,立即迎刃而解。
    “青灵过来谢谢段都头的救命之恩。”
    邢苑收回视线,淡淡说道。
    青灵反应过来,赶紧地将食盒放下:“小女子裘青灵承蒙段都头舍身相救,又连夜医治,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这话,是她的真心话,也是替邢苑所说。
    段磬俯身将她搀扶起来:“这本是我职内之事,不用多礼的。”
    “不如段都头也留下来用饭,我采办了好些小菜。”
    邢苑别过脸去笑,青灵这丫头,看着木木呆呆,脑瓜子其实聪明地很,只要有人好好教她,以后能成气候。
    段磬一沉吟:“那也好,只是饭后请邢娘子跟我走一趟。”
    青灵偷偷望一眼邢苑,见她不反对,更加自作主张,将还在门外啃肉包子的沈拓也拉进来。
    萧条了几日的小院子,顿时热闹开了。
    “原先伺候你的老妈子哪里去了?”
    “她有更好的去处,我便放了她走。”
    没有多说的意思,否则牵扯出了端木虎,甚至还有七爷。
    便要越说越远了。
    邢苑刻意留心了段磬吃饭的样子,举手投足很是大方。
    果然同旁边那个狼吞虎咽,往嘴里直扒白饭的沈拓截然不同。
    青灵很懂规矩,从头至尾都在旁边添茶添饭。
    段磬关切地又询问了青灵的身体状况。
    青灵笑了笑道:“那一日,大火烧起来,姐儿把我藏在她的身子底下,我早就没事了。”
    “青灵!”邢苑似乎不想多提。
    段磬等吃过饭,收了桌子,拉着邢苑去了一角。
    青灵喊上沈拓去刷碗。
    邢苑不明所以然,抬起头来看着他:“段都头?”
    段磬拉过她的左手,将她的手指很细心地摊开,一根一根摸过来。
    邢苑被他摸得怪不好意思,见他样子很专注,也就没有开口想问。
    “是这根食指,当天浓烟蒙眼,我连着拖出两个人,都不是你,险些要找不到你了,摸索着,碰到的就是你的这根手指,我当时就似抓到了救命稻草。”
    柔软细腻,在他的指尖勾了勾。
    等于勾住了他的魂魄。
    差一些就错过了她,差一些就没有救回她。
    段磬猛地将那根手指紧紧捏住。
    邢苑心底委实感动,脸上却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话说反了。”
    “没有说反,是我将你牵扯进来,那一日若非你听了沈拓的话,担忧我去许家不归,特意过来探我,他也不会在院中见到你。”
    邢苑恍然,她也曾想过,那人到底是在哪里见到她,那时候,听对方的话,很清楚的表示,知道她是与段磬相识的。
    原来,是那时候。
    段磬怜惜她的脚,将她背负在背后。
    一段路走得又平又稳,让她盼着能够走得远些更远些。
    “段都头,事不宜迟,我这就随你去州衙。”
    邢苑叮嘱青灵守家,将院门钥匙给她。
    还是那匹黄骠马。
    邢苑见段磬没有要共乘一骑的意思,先开了口。
    “段都头这几天也劳顿了,不如将力气省下来,将恶徒彻底归案,绳之以法。”
    段磬笑着答应,飞身上马。
    沈拓单骑已经跑在前面,黄骠马不甘示弱,撒腿飞追。
    “无论华无双说了什么,你都别记挂在心。”
    在风里,邢苑听得段磬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嗯一声,也不知他可曾听见。
    又默默补了一句,有些话,虽然伤人,也是真话。
    她确实是守寡之人,名声也不算好。
    才算是住在十五里开外的九华村,小村庄的人比较朴实,好相处,那些人的眼神看着她,都带着各种追根问底。
    要不是人前显示地泼辣,又有端木虎住在她的院中。
    怕是更有难听不堪的话,传进她的耳中。
    她也知道,那些村民都在背后说她与端木虎行的是那名不正言不顺的龌龊之举。
    一个守寡的妇人,成天同个未成亲的健硕小子,牵牵扯扯,不干不净。
    这几年,她也是亏了身边有那两个人照应着。
    所以,他们要走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埋怨,如果能够好聚好散,何乐而不为。
    下马的时候,邢苑才想起来要问。
    “姚鲁明又为何要自尽?”
    他在大牢中明明住得如鱼得水,当初还出言威胁过他们。
    况且他相助破了此案,段磬也应允过他,会减轻他的罪行。
    怎么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真是事出蹊跷。
    “据狱卒回忆,当晚他不停地大喊大叫,却尽是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语,随后,静默片刻,起身发力,对准墙角狠狠地就撞了上去。”
    “当时,那人就关在他的隔间?”
    “我也想过,会不会是顾瑀对他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他。”
    “原来,那凶犯叫作顾瑀。”
    邢苑没由来的,心口一疼,弯下身去。
    段磬见她好生生说着话,骤然面露痛苦之色,一只手正抓住胸口衣襟,赶紧地出手搀扶:“你是不是伤得重,没有痊愈,我只顾着查案,却没考虑周全。”
    邢苑摇摇头:“没事的,这感觉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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