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没有对死亡的畏惧。我冰冷的看着楚世玄蚕食我的身体。又看着枫和银渺缠斗。
    枫眼看处于下风。却在这时，银渺的攻势一顿，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的瞳色由紫变红，又由红变黑，最后变回紫色。口中“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那血中，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是蛊虫！
    不知为何，他居然自己把魔后给他下的蛊吐了出来。
    “我……干了什么？”银渺茫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看见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的我，看了看正在吃我肉的楚世玄，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迹。
    银渺盯着地上布满蛊虫的黑血呆愣片刻，粗喘几口气，好像意识正在慢慢回笼，他的目光一点点聚焦在我身上：“住手！”他恍然大悟，以风灵幻刃攻击楚世玄，登时见，楚世玄碎成无数块，消失在人世间。
    一边的香芸见势不妙，趁着银渺茫然之际，越窗而逃。徒留两个紧握着符咒不知所措的炼丹师。
    “滚。”银渺朝着两个炼丹师吼。
    他们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没了楚世玄的蚕食，我的身体开始自行拼接。转瞬便好了大半。
    银渺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看着身体逐渐恢复的我，不言不语。
    带到我的身体完全接合，枫走过来扶我起来：“主人，还好你没事。指着一刻，我忽然觉得你堕魔了也挺好的，不死不灭，没人能杀的了你。”枫是真的高兴，为我没死而高兴。
    “怎么，没杀死我，很后悔？”我走过去，看着呆愣的银渺：“你这次阻止了楚世玄，没让他吃了我，估计以后不会再有如此好的机会给你杀我了。”
    “不，不是。”银渺结巴着开口。
    “不是什么？”我看着他。
    “不后悔，还好赶得及。”银渺抬头盯着我的眼睛，眼中有泪。
    “行了，这里的事情完了，我们走吧。”我知道，此刻的银渺已经不受魔蛊的控制了，他恢复了对我的爱。可是，还会有爱吗？在我杀了狐族所有人，杀了魔后之后，即便是原来的银渺，对我也只剩恨了吧。
    更何况，他尚且有办法恢复。我呢？
    “你们？完事了？”陈焕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发现我们已经准备回去了。
    “恩，你要真想帮忙，去城郊找妖月他们，他们应该很乐意你帮他们安置那些妇女和孩子。
    “好，那我马上去找她们。”陈焕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回客栈的路上，我们三人，一路无话。
    大街上依旧静谧。家家安眠。没人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一切。
    回了客栈，我直接把自己关进房里，谁都不让进。
    “咚咚咚。”过了一会儿，银渺过来敲门：“兮儿，开开门吧，我有话跟你说。”
    “兮儿……记忆中熟悉的称呼，又勾起了我的回忆，黑白的回忆……”我看着门，怔怔出神：“有什么不能明天说吗？很晚了，我……很累……”
    “有些事，我想现在跟你说清楚，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等不及到明天了。”银渺平静地说着。
    “那好，你进来吧。”我一挥手，打开门。
    “对不起，之前因为中了蛊，做了那么多糊涂事。”他一脸自责得看着我：“不过你要相信我，真正的我，从来没动摇过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
    “你的感情回来了，但记忆应该没有丢失吧。”我把头偏向一边：“我现在没有感情，你可以不必跟我说这些。”
    “不，我要说，而且我坚信，若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帮你找回人性和情感，那个人就是我。”银渺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抓着我的手：“你一定要认真地听我说。”
    “行，你说吧。”我回看着他：“看到我的眼睛了吗？里面不再是纯净的蓝色，而是血的殷红。看到我身上的印曼陀罗花了吗？每一朵都是你族人鲜血的印证，还记得吗？我亲手将你的母后打的灰飞烟灭，如果你丝毫不在意这些的话，那你就继续说吧。不然，你还是直接出去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我……”银渺顿了顿：“不在意。”
    “不在意？”我好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还不清醒，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吗？那些是你的亲人，朋友啊，甚至是你的母后，难道他们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是我杀了他们，你却告诉我你不在意？”
    “因为那些，都是我逼的。”银渺垂了眼：“若不是我那样对你，你就不会堕魔，更不会杀死他们，若真的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而不是你。”他平静地将罪名一口揽下：“没错，他们是我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是跟你相比，一文不值。”
    “听这话，若是以前的我，是不是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可是现在的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仍然爱？”我不知自己正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我的脸庞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脸上的泪珠。
    “怎么会？”我迟钝的附上自己的脸：“我明明……已经没有泪了啊。”那眼泪，放在嘴边尝，是咸的。
    “唔……”银渺在我盯着手上的泪珠愣神之际，不由分说附上了我的唇。
    一吻作罢。我的脑袋蒙蒙的，那些片段不断充斥着，全是温暖幸福的记忆，只有我和银渺的记忆。
    “恭喜你，瑶兮公主。”老君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我实在太高兴了，你不但成功从堕神变了回来，还炼就了一颗炽情之心。你和银渺的爱，太让我感动了，即便堕魔，爱却溶于血液中，无心，可是爱深埋于身体血脉的每个角落。”
    老君举着一个铜镜到我面前：“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镜中的我，白发，蓝眸，是我堕魔之前的样子。只有身上的衣服，曼陀罗花依旧在。
    “可是……我身上的血债，依然在。”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衣服上的鲜红那么刺眼。
    “这个，也有办法可以消除。”老君收起镜子，你只需去忘川，曼陀罗花，是开在通往忘川的山路上的花朵，忘川有涤魂之力，可以洗去一切污秽罪孽。只是……只怕你要经受一番痛苦。”老君心疼的看着我。
    “这没什么，我不怕痛。”我干脆地回答。
    老君补充道：“还有一点，忘川涤魂，会丧失魂魄中的记忆，不过也有意志坚定着，经过忘川涤魂转世而不忘前世记忆，你不须转世，只需以真神之身在里面浸泡三日便可，你对银渺的爱如此坚定，一定不会忘得。”
    “会失忆？”我看着老君：“有别的方法吗？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不想冒险。”
    “没有。”老君摇头。
    “……其实兮儿，没关系的，只是一些花纹。”银渺抚着我身上的曼陀罗花纹：“不要让这些无所谓的动西，成为我们在一起的阻碍。”
    “不，我要去试试。”我坚定的看着他：“我无法忍受背负着这些跟你在一起，天天看着它们，我会经常想起自己对你族人做的事。”
    “想就想呗，如果你觉得亏欠，那就加倍对我好。”银渺笑着说。
    “其实你们太多虑了。”老君摇头：“我不是早说了，瑶兮对银渺的爱已经融于血脉了吗？涤魂又不换血，不会忘的，放心去吧。”
    “嗯，我一定要去。”
    “好把……那我陪你一起，我在忘川岸边守着你。等你出来。”渺拉着我的手，跟我一起来到忘川。
    他微笑着，看着我跳入忘川。
    数日后，魔王寝宫。
    “你真可恶，刚上来的时候，居然装作不认识我，吓死我了。”银渺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现在要好好惩罚你。”
    “好啊，那你说，要怎么惩罚。”他的九条尾巴将我包裹住，我微微挣扎着，与他调笑：“只要你舍得，怎么罚都行。”
    “那，就罚你，嫁给我。”银渺用笔尖蹭着我的鼻子：“三日后，在魔界成婚，怎么样？”
    “我是没意见啊，可是天帝说，我的婚礼必须在天庭上办，怎么办？”我无奈的看着他。
    “那就办两次。”银渺蛮横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在魔界办一次，向我所有的子民宣布，你，冰瑶兮，是他们的魔后，是我银渺的女人。”
    “好吧，随你，也就是我受点累了。”我瘪瘪嘴：“还是那么任性。”
    “知道魔后你受累了，等婚礼办完，本网给你按摩啊，包你满意。”银渺一边说着，挥手放下深紫色的纱帐，满室璇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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