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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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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盏和黑粉怼了两个钟头,夜色已深,粉丝们纷纷私信她,让她去睡觉。她非但没理会,还愈发和黑粉们杠上了,索性发条微博——
    “反正我睡眠少,看看谁能熬倒谁。”
    如此高调的反黑行为,卡在她伤人事件的敏感时期,注定再一次要被送上风口浪尖。果然,她的名字重新冲上热搜第一,作家时盏与黑粉高调互撕,附图为她的微博内容以及回复黑粉的数张截图,大部分人的评论都在哈哈哈,纯当看个娱乐。
    时间已是深夜两点多,闻靳深翻完一本厚书,揉着眉心起身,将书重新放回书墙里。
    他斜斜倚在两个书格间,静静地看坐在电脑前的时盏,她的坐姿很正,一直挺着背,前身离桌面两拳远,目光专注。这样看着,倒也有几分乖巧感。
    注意到男人的视线,时盏看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才发觉已经很晚。她退出微博,关掉电脑,悻悻然地起身,“......居然这么久了。”
    他问:“如何,谁赢得了战争?”
    时盏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和黑粉撕逼。”
    闻靳深笑笑:“看你打字时的表情和速度,不像是个作家在创作时应该有的。”
    时盏:“我什么表情?”
    闻靳深:“不好形容。”
    时盏:“你形容一下呀,我想知道。”
    闻靳深:“你的表情像要钻进屏幕里,和对面的人同归于尽一样。”
    ......
    不是什么表扬的话,但确实十分贴切。
    闻靳深走到床边,说:“用完了回房间睡觉吧。”
    “喔。”
    她应一声,脚步往外。
    路过他时,又停下。
    闻靳深单膝已跪上床沿,他昨晚缺乏睡眠,现在又已夜深,实在是疲倦得很,见她还没出去,“还要做什么?”
    时盏目光落在男人自带禁欲感的薄唇上。她靠近几分,轻轻说:“想要一个晚安吻。”
    闻靳深:“......”
    他拒绝得果断,“不行。”
    时盏仰着脸,眼底烟雨溟溟落,“今天别人挑衅我,我忍了。你还没鼓励我,我就想要个你的晚安吻,很难吗?”
    难是不难,但闻靳深做不到。
    “时盏,我和你不是那种亲密关系,也自然不该有逾越以及过分的举动。我承认你很美,和你睡也不过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但我的职业道德和底线不允许我这么做,你的情况也非常严重。......精神科医生不和患者谈恋爱,你知道的,毕竟你也看过很多精神科医生了。”
    “......”
    时盏浑身开始发冷。她花了好几分钟来消化他的这段话,信息量倒不是很多,但却是字字如针,直扎进她的心脏深处,引发阵阵细细密密的痛感。
    喉间发紧,难以呼吸。
    “所以,你的意思是——”时盏咽住,缓了两秒,“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病得不轻,所以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对上她爬满悲伤的眼,“我的意思是,你和我的话,没可能,你可以和别人——”
    “我不要和别人。”时盏生生打断他,“我非你不可。”
    闻靳深长吁一口气,放缓语气劝道:“别沉迷我,你会受伤的。”
    闻靳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夜晚的时盏,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目光热烈赤直,神色冷静倔强。她说——
    “倘若因为会怕受伤就放弃的话,算什么非你不可?”
    第19章 九万18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chapter18
    那晚, 时盏没有得到晚安吻,他说的每一个字连带着标点符号都不委婉,直决又伤人。她怆然低头, 避开他深沉的视线, 什么也没说,脚尖一转往门外去。
    人在下一瞬重重跌到。
    明明没有任何绊脚的东西, 可偏偏就那么无端地摔倒了。就如这场无妄的爱意,她行走在望不到尽头的长路上, 路上没有指示牌, 也没有赖以存活的物资。
    闻靳深第一时间上前去扶, 刚弯下腰, 目光就被她左边大腿内侧里狰狞的疤痕吸引。
    那是条陈年旧疤。疤痕如诅咒的藤蔓,生长在整个内侧肌肤上, 表面凹凸不平,潮红充血色,边缘部分有扩张的毛细血管。
    很难去想象疤痕的来历。
    烫伤。
    不太像。
    烧伤。
    也不太像。
    更不像被利器所伤。
    他的手在半道上改变路线, 转而抚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上,手指以缓慢的速度寸寸抚过。要不是时盏知道自己那里有疤, 她都要以为这男人在揩油。
    不, 他绝不会是会揩她油的人, 毕竟她将自己送到他眼前, 他都不要, 怎么会占她便宜呢?
    时盏双手撑在暗色的樱桃木地板上, 半起半匐的姿态令她看上去有点狼狈。她扭过头, 看一眼男人清冷的脸,又看一眼他落上来的指。
    指尖丝丝凉意,强势地侵略她的肌肤。
    她腾地收回双腿, 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气得不轻,垂着眼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单膝蹲在原地的闻靳深。
    他仰头看她,也是第一次仰头看她,眼里有夜里的海洋。
    “怎么弄的?”他轻声问。
    ——与你无关。
    在被拒绝后的关心多少有点令她膈应,她冷冷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他的房间。
    闻靳深静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从他蹲着的角度看去,那疤随着她脚步若隐若现,在视线里跳跃,然后远去,直到完全消失。
    任何事物都有迹可循,那疤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回到隔壁次卧的时盏,刚进门就发足狂奔进厕所,她几乎是以扑的姿势冲向马桶,狼狈地跌坐在地,手忙脚乱地掀开马桶盖,开始一阵猛过一阵的剧烈呕吐。
    汹涌呕意像要将她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才肯罢休,白影重重叠叠,由远及近地围拢过来,明明没有人脸,白色还是出现了。
    她深知,这一晚的焦虑与他挂钩。当听到拒绝的话那一刻起,身体就开始酝酿这场要将她搅碎般的发作。终于,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便一触即发。
    等从马桶前站起时,时盏已吐得头昏眼花,脚步虚浮。
    今夜注定无眠。
    闻靳深被闹铃唤醒,他洗漱换过衣服后,正在思量要不要叫她起床时,却发现隔壁门是开着的。他走进去,床上空空如也,上面放着那件她昨晚穿过的白色衬衫。
    他上前捻起那件衬衫,看得出来她用心叠过,却因生疏叠得边角不齐,也毫无美观而言。
    还说自己不是小姑娘。
    被拒绝后怕难堪,所以趁他没醒时遁走。
    出门时,闻靳深注意到那些斑驳的红色油漆还在,门也没有被打开过。
    看样子她并没有回家,也不知大清早的跑哪里去了。
    到了晚上,等结束一天工作的闻靳深回来再看那门时,上面的油漆已经被处理干净,智能锁也换了个新的。他看了眼,收回视线推开了门。
    也没消停会,陈嘉树就拎着两袋啤酒来敲门。
    陈嘉树情场失意,颇受困扰,对门里的闻靳深哭丧着脸:“靳深,她又跟我提分手了,我真服了。”
    “又。”闻靳深挑拣了个字眼重复。
    “是阿。”陈嘉树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回 了!”
    陈嘉树女朋友是个正儿八经娇小姐,作天作地,三言两语不合就将分手挂在嘴上。没办法,再作陈嘉树也喜欢,每次都是巴巴地上赶着求和好,生怕飞了。
    陈嘉树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你不懂我心里的苦。像你,你这样的高岭花永远也不会吃爱情的苦。”
    闻靳深挑眉:“怎么就不会?”
    陈嘉树觉得他有点反常,干笑两声:“反正我是不信,哪天你真栽哪个女人手里的话,我花钱买头条送你上热搜,标题就叫‘港圈第一贵公子为情所困’,怎么样?”
    “扯淡。”闻靳深弯唇一笑。
    陈嘉树背后的电梯门在此时打开,走出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这一层只有两户。
    很显然,闻靳深不认识这两人。
    陈嘉树拎高手里的袋子,说:“陪我整两瓶。我还叫了烧烤,估计还得一会儿,我真是太他妈伤心了,垃圾感情毁我青春。”
    旁边的门被那两个男人拍得震天响,嘭嘭嘭的。
    闻靳深目光落过去。
    陈嘉树往他身上推一把,“走走,先进去,吵死了。”
    陈嘉树起开一瓶啤酒,放桌上推到他手边,“对了,江鹤钦他就这两天回国。啧,等他回来,估计成天拉着你纸醉金迷。”
    “得了吧。”闻靳深摆摆手,“顶多陪他打打高尔夫,其他的免谈,我可不想成天带着一身酒气给病人做咨询,那多寒碜。”
    三人关系打小就好。
    长大后,两人从医,一人从商。
    陈嘉树灌下两大口啤酒,喉咙里冒着气儿,咕噜一声说道:“他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时候比女人还缠人,更何况他还住你隔壁,不得烦死你阿?”
    “隔壁房子他卖了。”
    “?”
    陈嘉树:“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闻靳深:“就前一阵子。”
    门铃在此时响起,想来是烧烤到了。陈嘉树搁下啤酒正要去拿,闻靳深却先他一步起身,“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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