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一直没空看群里的消息，和robin用中英韩夹杂的火星语言交流得有来有回的。
    没一会儿徐奕伯就发现自己的双排队伍里少了个人。
    “你平时都玩mid吗？”何柔翻着他的战绩问。
    “嗯。喜欢mid。”robin在语音里讲话还是有点磕巴，打字的手速却是不输徐奕伯或者何柔任何一个人。
    “okok～letsgo！”何柔的蹩脚英文确实拿不太出手。考个试啥的倒还行，也不是听不懂，就是要她自己说出口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
    直播间的观众姥爷们在热烈讨论何刚这相当于小学几年级的水平。
    另一边，被何柔狠心抛弃的徐奕伯去找李京诉苦，却被对方怼了回来。
    “你上一把不还挺开心的吗？和她一起双排？”
    “………………”徐奕伯自知理亏，垂头丧气地去找鹿明音。
    “这时候知道找老子了？妈的。”鹿明音不爽。合着他还成了何柔的备胎了？
    “别这样，你也知道，她玩硬辅不多。”徐奕伯捡着好听的讲。
    鹿明音哼哼唧唧了半天，还是跟着他去了。
    李京和楼晏清也再次进入排位。
    这一次没有那么巧合，即便是同时进入排位，也没有遇到熟人。
    何柔和robin这一把赢得并不轻松。
    robin似乎是在练英雄，这一把却老老实实选择了版本大热也是版本大爹的刀妹。
    何柔索然无味地玩着皎月，刷野效率很快，四级的时候路过中路还捡了个人头。
    “sorry，sorry”她没想到刀妹给对面潘森挂了点燃，人头还是被她拿到了。
    “没事。”
    中野发育一直都很顺利，直到何柔发现对面的上下两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挂着300块的赏金。
    定睛一看，和对面的打野还没什么关系。对面的打野就是个刷子，没出过野区的那种，1-0-0。
    这种上下两路线上都有明显劣势的局，要赢还得要bp允许。
    好在何柔有个团控，能开团，而刀妹属于越战越勇的类型，可以打扫战场。游戏的残局全是靠中野两个人收拾的，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吃到了分。
    一把游戏打下来，何柔发现robin会的中文比她想象得还要多一点。
    “你中文真的不错诶。”
    “还好啦。”robin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何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听见robin等了半天又开口说：“……nuna（韩文的姐姐），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韩国人也用微信？
    何柔思索了一下，应该不是韩国人用微信，而是robin可能有用微信的朋友。
    “好啊。”
    “其实……我现在在中国。”robin的声音有点轻。
    何柔把他的麦拉大，隐隐约约能听到背景音有些嘈杂。
    “你在中国？来试训吗？”何柔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robin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情绪有些崩溃。
    何柔听着他的声音，都忘了点击“进入排队”的按键。
    “nuna……帮帮我……”robin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说到后面已经变成韩文了，何柔也听不懂。
    “你还好吗？areyouokay?”何柔努力地沟通着，“额……你也知道，chinaisbig……你在哪里啊？”
    “上海……”
    “手机有吗？”
    “有……phone……phone……额……”robin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
    ……
    一个小时之后。
    何柔看着这片街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robin认识的汉字有限，但他知道这里是市中心，他知道这个街区的西北角是医院。
    当他说出这两个特征的时候，何柔心头已经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再一问他在什么网吧，网吧是不是在医院旁边，她就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在哪了。
    初中的时候，她逃课来的网吧就在现在新开的网吧的旧址上。
    等到她高中的时候这里就不允许未成年人进了。总有新旧更迭，总有时代变迁。
    她看着门口的车水马龙，深呼吸一口气走进网吧。
    其实她最好奇的是，robin一个外国的未成年，是怎么混进网吧的。
    “我来找一个韩国人。”何柔摘下口罩，对店员说。
    店员小姐姐露出疑惑的表情：“韩国人？”
    她下意识看了眼背后的钟。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店员从里面走出来：“你是来找那个韩国人的？你认识他？你要是认识就快点把他带走。”眼神里都是疲惫。
    “额……”何柔手足无措。
    她只是想看一眼这小孩儿到底什么情况而已，可没说要收留他啊。
    男店员没心思理会她的纠结，叹了口气给她带路。
    七拐八拐走到最边边上的一间，何柔一走进去就知道为啥一个韩国人能在这儿待着了。
    门口没写标牌，里面很杂乱地堆放着各类生活用品和店内的清扫工具等等东西，地上的垃圾桶已经满了，旁边还堆着叁四个扎好口的塑料袋。
    显然是陷入了自闭的robin躺在大概只有80公分宽的折迭床上，见到来人立马来了精神。
    “nuna！”
    何柔拉过一个板凳坐下：“说说呗，怎么到这儿的？”
    这一开口，不像个老鸨也像个警察。
    robin用磕磕巴巴的中文夹杂着英文和一些韩语词汇，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讲清楚了整个故事。
    robin本名李朱勋，和在韩国发展的女主播梅丽莎交往已经有一整年了，今年的圣诞节本来是他们俩的一周年纪念日。
    小男孩辛辛苦苦攒了一整年的钱，就为了陪女朋友回一次老家。
    梅丽莎不是上海人，但是家在上海。
    但是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梅丽莎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开始她还解释说，体外也有几率怀孕的。
    但robin对此无法释怀。因为从小上的学校是教会学校的关系，robin即便会很想和自己爱的人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但一直没有突破自己的底线——也即插入式的性行为。最多就是在其他地方蹭蹭，连性器官的直接接触都很少，更不用说是射精了。
    统共就没射过几次，还都是在非重点部位，这要是也能怀孕，都不知道该说是他的精子质量太好，还是梅丽莎太能扯。
    而梅丽莎似乎并不满意robin没有了往日对她的全盘信任，一直抓着这个点对他pua。
    解释这一段的时候，robin的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何柔则是觉得，这女的未免也太离谱了点。
    谁说边缘性性行为就没有快感了？她被舔到高潮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只能说这个女的自己技术太差，还要搞这种幺蛾子。
    总之，robin傻乎乎地一起跟来了上海。
    结果23号飞机落地，他才意识到梅丽莎为什么那么纠结于行李要分开托运。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李朱勋一起回上海。
    她孩子的父亲要正式搬到中国和她一起住了，她是回来办酒的。
    “今天正好是圣诞节啊……”
    robin显然是在有宗教氛围的家庭中长大的，脖子上还挂着十字架的项链。
    给这样一个孩子这种圣诞礼物……
    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