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有个法子。可以杜绝此事再有。”陆挽棠冲着萧翀光眨了眨眼睛。
    萧翀光微微一挑眉，显然也是饶有兴味。
    陆挽棠便是要娓娓道来，不过说之前，就先提了一句：“不过不管说了什么，陛下可不许恼。”
    萧翀光觉得自己度量还不至于那么小，当即便是应下来。
    陆挽棠就低声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其实这些将军们的家眷，也是不容易。在家侍奉父母，撑起家业，最可怜的是独守空房，最是寂寞。她们比起那些寻常女眷，要辛苦得多。”
    这一点萧翀光也是赞同：“这倒是。”
    “偏偏他们丈夫多是莽夫，多不知心疼女人。就好比刘将军，倒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没什么不妥得——叫人气恼得很。”陆挽棠想起刘张氏的伤，就气得牙痒痒。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若是性子太柔，也是入不了兵营。”萧翀光无奈叹息，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
    陆挽棠笑笑，“有一个法子。不过就看陛下敢不敢了。”
    “你倒是先说。”萧翀光才不受这个激将法，只含笑催促。
    陆挽棠只能往下说，不过说实话，这个法子是有些异想天开：“若是他们夫人比他们品级高呢？”
    “这以下犯上，是什么罪过？在军营里的人，可比我们更明白。”
    萧翀光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垂眸思量片刻，顿时一笑：“这法子太过儿戏。”
    太过儿戏，所以不妥。
    更是很难实行。
    “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凡军功赫赫的，常年在外的，便将他夫人的诰命提升一级，比他高就是。如此一来，也要那些将军府的女眷们，都更觉荣耀，出门更叫人尊敬。如此一来——他们的夫君在外浴血沙场，也算是值得。”陆挽棠轻声言道，竭力说服萧翀光。
    “自然，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如此。可以改成，将军们可自己请命。然后朝廷核查，但凡的确是符合情况的，就予以册封。”
    陆挽棠说到这里笑了一下，然后说了句：“这些女眷，也算是为朝廷做了大贡献的。没有她们得丈夫儿子浴血奋战，又何来我们大魏的荣耀无双？”
    这一句话，算是真真切切的说到了萧翀光的心上。
    也说到了他最柔软豪情的地方。
    他有一统天下的雄心。
    而为这个雄心，多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
    而这些将军们，这些将军府里的女人们，的确是最辛苦也付出最多的。
    萧翀光沉吟片刻，最后就缓缓言道：“这件事情，朕回头去和大臣们商议商议。看看可行与否。”
    陆挽棠点点头，又叹一口气：“那刘张氏也是可怜。为丈夫付出这么多，却偏因姬妾的缘故，竟是落了个如此下场——”
    萧翀光也是略有些感慨：“可见那些姬妾，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陆挽棠话锋一转：“陛下，妾身却不想做那姬妾。将您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情分都坏了。陛下若是能原谅皇后娘娘，便原谅了罢。”
    萧翀光被陆挽棠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当即就皱了眉：“这是做什么？”
    不过，他也是看得出来，陆挽棠说这话时，是真心实意的。
    萧翀光如此态度，陆挽棠就握住他的手，轻声的劝：“陛下，妾身不想有朝一日，妾身与陛下都坏了名声，叫天下人唾骂。而且，皇后娘娘也的确是如同刘张氏一般，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付出了诸多——”
    萧翀光看着陆挽棠，半晌没吭声。
    良久，他抽出手来：“容朕想想吧。”
    竟是有些抗拒的样子。
    可陆挽棠却心知肚明，萧翀光这是心软了。
    当即陆挽棠笑笑，软声道：“那陛下思量思量，妾身先回后宫去。”
    说完也没多言，就这么告退出来。
    萧翀光则是陷入了沉思。
    陆挽棠走出来之后，上了肩舆，便是揉了揉眉心，轻叹：“也不知那刘将军怎么下得去手。这样的男人，如何敢托付终生哪？”
    碧蓉却说起刚才的事儿：“娘娘何必劝陛下呢？陛下原本对皇后娘娘都那般，您那样说，陛下心软了怎么办？她那般对娘娘，娘娘怎能半点不计较？”
    碧蓉是真不理解这个事儿。
    这陆挽棠是差点命都没了。
    竟还如此大度——碧蓉甚至觉得，陆挽棠好像是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陆挽棠了，没了气性。
    听着碧蓉的抱怨和不理解，陆挽棠忍不住抿唇轻笑，晃着扇子慢慢的扇风，轻声的道：“陛下会心软，说明陛下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这是好事儿，不是坏事儿。”
    “而且，总会有这么一个过程的。今日这个事儿，就算陛下没想起来，那明日不知出个什么事儿，陛下就想起来了。”陆挽棠唇边露出一丝兴味深长的笑容来，目光也是悠远。
    只听她缓缓道：“别忘了，孙家那头，可不会坐视不管。”
    她没说的是，她甚至怀疑，今日这个事儿，就是孙家设下的一个引子，就是为了让萧翀光想到自身，想到孙皇后，再想到孙皇后的付出——
    所以，她就索性顺着他们的势头说几句话。
    “那咱们就白白受委屈了？”碧蓉更加气恼了，只觉得不值得。
    陆挽棠轻笑，嫣红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可眼底却是并无多少笑意：“你错了，碧蓉。这件事情怎么可能算了？当时情景，本宫一辈子都能记得。”
    碧蓉有点儿糊涂，不太明白陆挽棠的心思。
    陆挽棠笑容也不收敛，却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人嘛，失望几次之后，也就彻底的死心了。总归要有个过程的。”
    萧翀光现在，就是在经历这个过程。
    而她，在这个过程里，正要有一个贤惠大度的样子。
    毕竟，贵妃位同副后，既然孙皇后这个皇后已是不堪重用，那她这个贵妃，就不能再不行。那是得做后宫的表率的。
    再有就是，她一次次为了萧翀光，而去选择替孙皇后说情，萧翀光心里又会如何？
    他只会越来越怜惜她的。
    况且，她还想要利用这次的事情，去办成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