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蕊瞪大眼睛，看着沈碎，她笑了：“就算你现在西装革履，就先现在富贵荣华，可你的出身，你就是最低贱的。”
    “闭嘴。”
    沈碎冷声道，内心波动很大，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江肆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碎这辈子最不幸的就是有你这么个母亲，不过你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的沈碎，不是紫蕊能够控制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挫败的。
    紫蕊笑着笑着，晕了过去。
    江肆往台阶上走去，神色淡然：“既然都问清楚了，你跟安歌之间？”
    “不急。”沈碎抿唇，“我那么对她，她肯定不会轻易原谅，而且最要紧的是，这件事情已经散播出去了。”
    沈碎说背后肯定有人想要借着这个事情大做文章。
    他不能保证这件事情的伤害很低，也不敢保证不会影响安歌。
    那么便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绝对不允许别人借着他的身世，伤害他的女孩。
    江肆仰头，无奈的很：“明明是个误会，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切未曾尘埃落定，也不便将她卷入其中，不是吗？”沈碎慢慢收拢了神色，眼神之中越发的冷。
    江肆点头，他从来没有在这个男人眼中见过一丝丝的温柔，只有在面对安歌的时候，沈碎会卸下那冰冷的伪装，将内心最深处的情感表露出来。
    江肆打了个哈欠：“现在你能放下内心的罪孽了吧？这大晚上的，来这种鬼地方，啊哈，还真冷啊。”
    雪从台阶外飘落下来，落在沈碎的头发上，就仅仅存在了那么一瞬，便化了。
    沈碎伸手，掌心间握不住的雪花，全部都成了水渍。
    医院。
    秦山河最近学校课程繁忙，也不能亲自陪床，肖瑾无聊，才让安歌过来。
    可这女人一来，就在忙手里的事情。
    肖瑾百无聊吧，又翻了几本小说看，秦山河这人也是诡异，在网上写什么赘婿文，看着挺有个性的一个小年轻，怎么总想着入赘。
    “你说秦山河该不会真的看上白橙，想入赘白家了吧？”肖瑾觉得那男人的思想很危险，得找个机会矫正一下。
    安歌眉头微微蹙着，懒得抬头：“听说白老大想见秦山河。”
    “什么？”肖瑾一下子坐了起来，无语的很，“白老大这人怎么回事，看不上我们肖家，却能看得上秦山河那个畜生。”
    “……”
    安歌不理他，快速敲打着键盘，很快，一些图片出现在界面上。
    肖瑾一个人在说话：“不行啊，我不能看着白橙嫁给那样的人，要不你动用你的美色，勾引一下秦山河，这样的话……白橙就安全了。”
    “滚。”安歌真是服了肖瑾这脑回路，“你断的是腿，不是你的脖子好吗？是脑子不够用了，想找死？”
    “开个玩笑嘛，活跃一下气氛，话说你在干什么？”肖瑾好奇的很，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显得孤独。
    前几天想找几个狐朋狗友来医院，可那些人嫌晦气，不然他真打算把医院的屋顶炸了。
    “查一件事情，当年的旧事。”安歌抿唇，事情已经初具眉头了，只是有些时间线，她还不敢去串联。
    安歌的手指微微抖动，她把电脑关了。
    肖瑾好不容易挪过来，却没有看到电脑上的东西，他蹙着眉头：“你……这手速，真快。”
    安歌抬头，看了他一眼。
    肖瑾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背着自己做了很多的事情，她最近很忙，却没有透露给自己任何一点的风。
    “其实你可以试着告诉我，不用担心连累我，就跟以前那样，你也不用害怕我会出事。”肖瑾正色道，“你大概忘记，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把我好一阵揍。”
    那时候的安歌很小，可是狠劲却不输给任何人，她是硬打，把高她半个头的肖瑾打的服服帖帖。
    肖瑾后来做了她的跟班，一直到现在，可最近肖瑾发现安歌在疏离自己。
    “是我自己心太乱了。”安歌抿唇，无奈的很，“我又想查出爷爷死亡的真相，又想替白洛报仇，现在……还带查沈碎的身世，这些事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越是调查下去，我发现越危险。”
    安歌抬头，她只是不想把肖瑾陷入危险之中。
    他都这样了。
    断了一条腿，接下来或许会丢了这条命。
    安歌承受不起。
    “沈碎的身世？”肖瑾僵了一下，“什么身世，他都跟你分手了，管他那点破事。”
    “他就是因为这所谓的身世跟我分手的。”安歌觉得很荒唐，虽然她不信，但他们两个人都不敢冒险。
    肖瑾坐在那边，听安歌说起沈碎的事情。
    简直快炸毛了。
    “怎么可能呢，他要真是楚家人，按照辈分，你真的要喊他一声叔叔，我靠！”肖瑾破口大骂，忍不住的没素质，“这是你爷爷造的孽啊。”
    安歌抬头，瞪了肖瑾一眼：“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呢，你住嘴吧。”
    安歌内心烦乱的很。
    窗外的雪花落下，她走到窗前，伸手接了片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里化为水。
    肖瑾似乎想起什么一样，他说了一句：“不对啊，我家老爷子说过，紫蕊还活着呢，而且她是沈家三爷爷的情人，沈碎是那人的私生子，不会是楚爷爷的。”
    肖瑾拿出电话，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就给老爷子打过去。
    这种事情，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很清楚，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暴怒的声音，肖老爷子被自己的孙子瞒了那么久。
    断腿这么大的事情，都敢隐瞒。
    为此，老爷子生了很久的闷气。
    “这么晚是不想我休息是吧，你这个不肖子孙。”
    “好了，爷爷，你别骂人了，再那么大声当心猝死。”肖瑾无奈的很，对话那头又是一阵谩骂。
    安歌扶额，哪有这样跟自己爷爷说话的，不过她已经看习惯了，也就没觉得什么。
    肖家老爷子恶狠狠的道：“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沈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沈碎是谁的儿子跟你更没有关系。”
    “但是跟小安子有关啊，老头，你要是知道，就说吧，紫蕊现在在哪里，你不是她的红颜知己吗？要不是人家看不上你，你不也上赶着去送温暖。”
    “……”
    肖瑾是真的一点面子不给自家老爷子，安歌都快听不下去了，还真是典型的不孝子。
    对话那头又是一阵怒骂。
    不过肖家奶奶的确闹了很多次，但是肖老爷子跟紫蕊根本没有那层关系。
    顶多算是影迷和影星的关系。
    肖老爷子把肖瑾劈头盖脸一阵骂，说他多管闲事，要是紫蕊能那么轻易生下楚沐的孩子，也不会抱恨终身。
    “她要真的能从楚沐身上获得一丝慰藉，也不会最后去做沈长庚的小老婆。”肖老爷子骂骂咧咧的，气死了。
    一个楚沐，一个沈长庚，都是渣男本渣。
    肖老爷子替紫蕊抱不平，肖瑾觉得耳朵都要炸了，但为了让安歌听清楚，他还是开了免提。
    “那万一紫蕊用了什么手段，比如什么药啊，为了怀上孩子不择手段。”
    电话那头传来许久的沉默，肖老爷子叹息一声，像是在感慨什么一样：“你懂个屁，要真是楚沐的儿子，那小孩会被那么虐待么，紫蕊宝贝还来不及呢。”
    “！”
    安歌蓦地抬头，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更难受，那个小孩就是沈碎。
    但是肖老爷子不知道，还说了很多紫蕊折磨那小孩的事情。
    “冰天雪地里，连双鞋子都不给他穿，我看着心疼，给小孩买了双棉鞋，结果紫蕊用尺子硬是把他的双脚打的出血。”
    “别……别说了。”肖瑾赶忙制止，疼得不行，他瞥了安歌一眼，发现后者的情绪很低沉。
    肖老爷子嘟囔一句，也不知道那小孩现在还活着没有。
    世人不知道沈碎的身份，只知道那是沈家的私生子，却是连沈家哪一个的私生子都不知道。
    安歌深呼吸一口气，肖瑾怕老爷子口无遮拦，再说出什么让人心疼的事情，他赶忙挂了电话。
    “我觉得老爷子分析的很对，要真是楚爷爷的孩子，紫蕊肯定不会那么对待了。”
    安歌点点头，内心沉重的很，她不知道是谁传出这样的事情，但她很聪明。
    “你说要是有人利用这个事情，把沈碎从沈氏踢出去，你说……”安歌看着肖瑾，对于那些人而言，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肖瑾抬头，眸色深沉。
    “你说沈家那群草包？”
    “嗯，毕竟沈碎之前是沈家的私生子，已经被很多人诟病，要是这次连私生子都不是，一个外人怎么执掌沈氏？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别有用心？”
    安歌连着问了好几句，不用回答都知道。
    有人想要对沈碎动手，但她不认为沈家那几个草包能策划这么大的事情，要是真能成事。
    早就做了。
    何必等到现在。
    那么背后之人，一定在布局什么。
    “你就这么原谅那个渣男了？”肖瑾关注点不一样，他看了过去，“就因为这个理由，这事儿就翻篇了？”
    “滚。”安歌呵斥一声，“少在这里挑拨了，知道你怕沈碎跟你翻旧账，我跟他的事情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肖瑾这下知道自己吃力不讨好了，他靠在那儿，自在的很：“你先去把那个医生找到，掌握相关证据才好，不然的话，这种事情光是靠一张嘴，说不清楚的。”
    “我还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安歌锐利的眼神杀了过去，肖瑾瑟缩了一下，他淡淡的笑了一声：“不，也不是这样，就是咱们不能便宜了沈碎，就算要复合也不能……”
    安歌没有考虑这些，眼下的事情，就足够她头大了。
    还想着什么复合不复合的事情。
    肖瑾乖巧的坐在一旁，他绝对属于煽风点火的一把好手。
    ……
    安歌调查这件事情，并且成功约到了卖消息的徐况。
    一个大律师，用得着为了一百万，把自己的名声损坏么？
    “我知道你是从你师父的手里拿到这份报告，可你并不能确定这份报告就是关于沈碎的。”安歌抬头，一句话就把他戳穿了。
    徐况本不打算见安歌，但是这个女人，侵入他们公司的系统，并且跟他成功的对话。
    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安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墨镜都没有摘下来：“你身为律师，也很清楚这些作为证据是不够的，骗骗沈家那几个草包也就罢了。”
    “姑娘，你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徐况这么说道，被戳穿之后还很从容，“沈家应该没有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既然你不是为了对付沈碎来的，那应该是为了帮他？”
    安歌很不喜欢别人猜测自己的意图，她勾唇：“我做什么，那也是我的事情，眼下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你要是跟我合作，那一百万倒是可以落入你的口袋，要是不合作的话，你不止会面临控诉，我还会送你进监狱。”
    安歌一笑，打开手机递了过去，上面很清晰的监控了徐况很多违法的举动。
    男人这一下，也不能保持之前的淡定，包括很多宗他接手的案子，都存在擦边球的行为。
    “你调查我？”
    “不用费什么心思，动动手指，你还想看的话，还有很多呢。”安歌轻松的语气，说着让徐况浑身战栗的话。
    男人僵住了。
    “这一百万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安歌蓦地看向这个男人，神色很冷，“我要你去见一趟你师父。”
    徐况愣了一下，有些为难：“不可能的，我根本找不到他在什么地方。”
    “我有地址，你照着去就行，我要当年所有的细节，这份报告是假的，那沈碎那一份在哪里？”安歌勾唇，将东西递了过去。
    徐况大概没想到，安歌连他师父的住所都能找到。
    还得多谢楚二爷，才有了这个便利。
    “当初有没有鉴定，当时的场景如何，都给我调查清楚，不然的话……”
    徐况慌了，他赶紧否认：“我会办到的，只要这个地址能找到师父，我就可以帮你的忙，不用每时每刻威胁我。”
    安歌坐在对面，神色淡然，由徐况出马最是安全，起码不会惊动一些人。
    至于徐况这个油头滑脑的人，避开沈碎，避开沈家，找上沈建，也算是有点小聪明。
    不怕他会把事情搞砸，除非不能活着回来。
    徐况小心翼翼，就怕万一做错了什么，惹得安歌不舒服。
    “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对了，我该怎么联系你。”徐况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留个什么联系方式。”
    “不用了，到时候我肯定会找你的。”
    安歌轻声道。
    她起身直接就离开了，没有再给他机会说什么。
    徐况看着这远去的背影，神色凝重，对方连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他根本连人都不确定，但是徐况知道，得罪安歌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个险，他不能冒。
    徐况看着纸上的地址，眼神慢慢变了，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鱼已经上钩，您的饵很好用。”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一切依照计划行事。”
    “是。”
    ……
    沈老爷子又请安歌过来吃饭，说是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川菜大师，安歌喜欢吃辣口，老爷子也配合的很，多吃了几口，不嫌那菜辣。
    “您身体还没恢复呢，就少吃辣的。”
    今天家里没有其他的人，就他们爷孙两个，吃着开心。
    老爷子笑着说道：“难得的放肆，反正我一只脚也踏进棺材了，有这种机会，也很难得。”
    安歌多吃了几口甜皮鸭，很舒服，她一贯都是肉食动物。
    安歌吃着的时候。
    沈老爷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三跟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就是个混蛋。”
    安歌一愣，知道老爷子肯定有什么事情。
    “感情这种事情，适合就在一起，不适合就分开，希望三爷早日遇见那个真正属于他的人。”安歌异常大度。
    这大度落在暗中某人的眼中，却是格外的讽刺，不过是他先放手的，不管其中是什么原因。
    他都不可原谅。
    老爷子淡淡的接了一句：“是他没有福分。”
    “沈爷爷也不用这么贬低他，他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安歌勾唇，“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心生怨恨的，都是成年人，我会对自己负责。”
    老爷子感慨了一句，摇摇头：“我会好好教训他，帮你出气，你释怀就好，我还害怕你难受呢。”
    有些难受，是不会写在脸上的，不过安歌并不难过，她现在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并非想象之中那样。
    既然是沈碎主动提出分手的，那些残忍的话也出自他的嘴巴，那么这段时间的分开，就当是给男人一个惩罚吧。
    安歌还不想这么快告诉沈碎真相。
    “对了，你二叔这几天没找你吧？”沈老爷子岔开话题，不再讨论沈碎。
    安歌摇头：“没，我跟他之间没那么多话说，而且他的嫌疑很大，我没必要给他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