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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香混合着酒香钻进了年柏彦的呼吸中,黏成了胸口阵阵的酸痛。
    他微微侧头,沉寂薄凉的眼落在了嫩模的脸上,可又像是透过了她的脸在沉思什么。
    她抬眼与他的目光相对,手微微一颤,脸一红,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触电的感觉似的,心脏在这一刻也狂跳不止。
    他的眸光很深邃,近乎要将她吞并似的,又带着朦胧的醉意,却不同于其他男人那般耍酒疯、烂醉如泥,醉酒后的他更令女人心悸不已。
    她在暗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男人,令女人只消一眼就会念念不忘呢。
    包厢里的光明暗恍惚,如暗游的水流,于周围晃动着如涟漪般的波动。年柏彦醉眼凝着依偎在怀的女人脸,她的长发如滕曼似的依附他结实的臂弯之上。
    他却像是看到了素叶。
    又似乎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
    也是这样的灯红酒绿。
    他跟着一些朋友喝得有些微醉,推杯换盏间,有一抹妖娆的女人身影倒影在酒光之中。
    那晚的夜出了奇的暧昧,就好像冥冥之中会有事情发生似的。
    当那抹身影出现的瞬间,年柏彦只觉得胸口的烦躁奇迹般地消失,他放下酒杯,目光便迅速准确地找到了晃映在酒杯上的身影。
    很漂亮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成是很能轻易勾起男人上前搭讪的妖娆漂亮的女人,贴身的小黑裙简约大方,许是喝得有些多了,坐在高脚椅上的她脚上的高跟鞋散落在地也不管,小巧的足就那么凌空着,干净光洁的脚踝骨与她的肌肤一样透白光泽。
    她离得他不算太远,斜对面的位置。
    年柏彦没有上前搭讪,目光却在她身上落了很久。
    于是借着摇摆不定的灯光,他看到了她精描细绘的小脸,那光洁的额头、弯弯的黛眉、精致的翘鼻及嫣红的小嘴儿,瓷白的肤色像是刚刚浸泡过牛奶似的干净,即使远远地看着她,也似乎能嗅得到牛奶香。
    她是跟同性朋友来的,看样子两人的感情不错,她笑得很开心,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肩头,乌黑柔顺,不像时下很多女人染着奇怪的五颜六色。
    酒杯抵在唇畔,他轻轻抿着酒,看着不远处的女人仰面轻笑时她的眼如星子般迷人,有那么一瞬,他竟有了上前的冲动,他想触碰她的眉眼,想去感受手指轻轻穿过长发的感觉……
    男人都会对女人干净柔顺的乌黑长发情有独钟,年柏彦亦不例外,看惯了投怀送抱的红毛绿发们,他很想拥有这般干净却又妖娆的快乐。
    果然有男人上前搭讪,不止一个。
    他看到那些搭讪的男人眼中流露的是显而易见的欲望,对她的欲望,毫不遮掩的。
    而她,喝得很醉了。
    年柏彦竟破天荒地担心了。
    他竟为一个陌生女人担心。
    可很快,顺着人声,她的声音也吹进了他的耳朵里,她问上前搭讪的男人有多少钱。
    他皱了眉。
    搭讪的男人不知在她耳畔说什么,她笑得近乎岔气,冲着男人竖起了一根手指,隐约中年柏彦听到她说,一百万陪你喝一杯酒。
    男人被她气跑了。
    她笑得更开怀,又嚷着要酒保给她开酒。
    很快又有男人上前搭讪,是个中年男人,一脸的色迷。看得出她醉得厉害,纤纤手指滑过那人秃顶的脑门,啧啧说,你肾亏得厉害,在床上你可搞不定我。
    那男人恼羞成怒离开了。
    年柏彦不知道她是纯心故意还是真的如此风尘。
    直到他准备离开。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低垂着脸,整个人都近乎埋在酒光里。
    他竟迟疑了脚步。
    而她突然抬眸 ,与他目光相对时她的脸突然绽放出了惊喜,紧跟着便见她跌跌撞撞地从高脚椅上滑下来,冲着他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晃晃悠悠的身子,下一秒,她绕上了他的脖子,像是无骨的小猫儿似的腻在他怀里。
    这么多年,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故意的、装作不经意的、妖娆的、又或者是清纯的大有人在,各式各样的投怀送抱形式都有。
    但不知怎的,当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主动撞进他的怀里,手臂勾着他时,他没有像推开其他女人似的将她推开,只觉得怀中女人柔软得令人心疼,怀中清雅干净的气息令他一时迟疑,没有放手。
    可她一改与其他男人的风尘妖娆,抬起小脸看着他,醉眼中竟有微微的湿,唇微微颤抖,声音那么小那么小地问他,“你怎么才出现?你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吗……”
    她的声音似清晰又似模糊,像是认真在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他的胸口却硬生生地被撞了一下,许是受了她这句话的影响,竟下一秒觉得,他对她是熟悉的。
    “不要离开我,带我走……”她靠着他的胸口,全身的力气都近乎放在他身上,柔软无力地对他恳求着。
    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搂住她醉酒无力的身子。
    她的朋友也踉踉跄跄走上前来拉她,她却紧紧搂着他不放,拼命摇头,她的朋友傻住了,看向他问,你们认识吗?
    他和她当然不认识。
    可脱口而出的话是:认识。
    他破天荒地觉得怀中是温暖的。
    她的朋友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照顾她,他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而后,他的朋友也走了,各个神情暧昧。
    最后,他将她带到了朋友订好的酒店房间,整个过程她都紧紧地腻着他,像是菟丝草似的,生怕他会走掉一样,令他心生怜惜。
    她醉得厉害,他不得不凌空将她抱进酒店。
    对她一点非分之想没有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她软绵绵地趴躺在大床上,长发凌乱时。
    年柏彦不是个随便的人,但也承认自己不是柳下惠,不可能面对这么一具活色生香的女人无动于衷。当她再次腻在他怀中时,他只觉得气血上冲,下一刻将她压倒在床。
    他在说服自己,她敢跟他回酒店,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她竟然哭了。
    很伤心。
    他愕然,看着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眼眶,那双大眼如同浸泡在冰泉中的水晶,纯净透明。
    女人的哭泣令他停了动作。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就那么一直地哭,一直哭,哭得他的心口都跟着疼。
    然后,他做了件自己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情。
    竟然让如此的绝色美女睡在他身旁,他,没碰她。
    看着她最后哭着睡觉,累得依偎在他的手臂上,像个哭闹完毕的孩子似的贪睡,他竟觉得,就这样搂着她也挺好的。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嫩模主动搂上他脖子的行为,将曾经的回忆打断。
    年柏彦眉头皱了皱,刚要开口,嫩模却低低恳求,“今晚让我伺候您吧。”她伸手,覆上他紧皱的眉心。
    嫩模的行径与素叶曾经的相贴合。
    却令他心中生了厌,伸手将她推开,喝了口酒,不悦命令,“穿上衣服,拿上钱,走。”
    小嫩模使劲咬咬唇,见他面露不悦便不敢再继续造次,默默拿起衣服穿好,又重新坐回他身边,但这次没敢再去碰他,虽然她很想靠在他那样宽阔的怀中。
    见他伸手拿酒,她便赶忙上前帮忙倒酒,轻声道,“您放心,我不会缠着您的,我收了您的钱,伺候您喝完酒总可以吧?”
    话说间,酒杯斟满。
    年柏彦没说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整个人靠在沙发上,醉意间,满脑子都是素叶,她的笑她的生气,她娇滴滴的样子、她胡搅蛮缠的样子、她嘟嘴、她撒娇、她甜腻腻地在他耳边说她爱他,她面带微笑对着他轻轻撒谎……
    年柏彦紧攥着酒杯,他,好想她。
    醉醺醺地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影影绰绰,他想去按键,却因为醉酒缘故,手指也不听使唤。干脆抄起外套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他要回家,他要见她。
    他出了奇地想她。
    小嫩模赶紧上前使劲扶住了他醉酒的高大身子,见他步履不稳便急急道,“还是我送您回去吧。”
    年柏彦一把推开了她。
    她一下子没站稳倒地,刚起身,却见地毯上散落了一只手机,是他刚刚拿在手里的,推她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在地。
    想都没想赶紧拿过手机,还是开锁的状态,她便直接调出了通讯录,看了一眼后却愕然,上面只有一个联系人,署名是:宝贝。
    下意识看向走到门口的高大男人,他叫这人为宝贝,这个人是女的吗?能被他如此珍惜着,被他如此重视着,甚至私人电话里只放有一人的名字,这人一定是他深爱的吧?
    她很羡慕这个名为宝贝的人,能被这样优秀的男人深爱着……
    素叶接到电话后就急匆匆往pub赶,她没开车,下了楼后找急忙慌地拦了辆计程车。
    夜中的街道畅通无阻,司机也时不时瞄向她搭讪聊天,她没心思,总觉得车行速度缓慢。手机在她手中快被攥坏了,眉头紧皱,耳畔一直回荡着刚刚电话里的声音。
    是很温柔的女人声,跟她说,年总喝醉了,请她来接一下。
    许桐的声音素叶能听出来,不是她。
    那能是谁?
    谁能在年柏彦身边那么轻易地拿过他的私人电话?
    想到这儿,素叶的呼吸略微急促了,纤细的手指深陷在掌心之中,借此来提醒着自己马上要恍惚的理智。
    她知道像年柏彦那样的男人,年轻小姑娘都是成群成群往上扑,她不是没想过这点,却始终不敢去想。天底下漂亮的女孩儿那么多,年柏彦要面临的诱惑远远胜过普通男人,她其实怕极了他会经不住诱惑,怕及了他会迷恋上另一个女人。
    可心中还隐隐地愿意去相信,他的心中就只有她,即使真的跟其他女人有什么,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是这么去想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到了pub门口,当她下了车,双腿还是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按照包厢号找了上去。
    推开包厢门的一刹,只觉得酒气扑鼻。
    房间里没有音乐,只有闪耀不定的灯光,晃动着奢贵的情调。
    紧跟着,借着灯光素叶看到了醉倒在沙发上的年柏彦,高大熟悉的身影倚靠在那儿,长桌上全都是东倒西歪的酒瓶。
    令她心口扯痛的是,他身边坐了个女人,正拿着毛巾轻轻为他擦脸。
    素叶眯眼,打量着腻坐在年柏彦怀旁的女人,看样子年龄不大,身上那条紧身裙略有凌乱,裙摆短得近乎都能见底了。
    她凝着年柏彦的眼是显而易见的迷恋,而他,闭着眼头枕着她的一条手臂,整个人一动不动,任由她为他擦拭着脸颊。
    年柏彦的外套搭放在一旁,他衬衫领口上的扣子敞开了两颗,露出些许的健硕胸膛来,衬衫也略显得有些凌乱,显眼的是,衬衫领口上沾染了女人的口红。
    素叶僵直在原地。
    她知道爱上年柏彦这样的男人,这种场面迟早会遇上那么几次,她有想过撞见这种情景的场面,也觉得只要不是年柏彦主动的,她都会心平气和地接受,谁让她爱上了年柏彦?谁让她爱上了众多女人都会心心念念的男人?
    可当这么一幕真实地发生在她眼前时,胸口中像是炸开了似的难受,一股无名之火冲了上来,这股火冲破了她以往想象时的理智,下一秒大步上前,一把将年柏彦身边的女人给扯了起来,不悦厉喝,“你在干什么?”
    嫩模没看见有人走进来,所以突如其来被一股力量扯起来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眼前的女人,见她怒气十足,手一松,毛巾掉在了地上。
    “我、我……”
    素叶没搭理她,狠狠剜了她一眼后在沙发旁坐了下来,轻覆年柏彦的脸,温柔低唤,“柏彦……”
    靠在沙发上的年柏彦没有动静,眼皮微微波动,眉头轻轻蹙起,微抿的薄唇,看上去是挺难受的。站在一旁的嫩模怯生生开了口,“年总他喝得很醉,走路都走不了了。”
    素叶蓦地将头转向她,阴森森说了句,“我长着眼睛呢!”
    嫩模吓得一缩头,趁着她回头后又悄悄打量着她。
    她很美,同样作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赞叹,又看向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心中窒闷扬了起来,也难怪他会叫她宝贝了,这么艳美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啊。
    素叶没理会嫩模的眼睛乱瞄,见年柏彦着实醉得厉害先暂时作罢,转头,冲着嫩模一伸手,“手机。”
    嫩模一愣。
    “你不会想拿着柏彦的手机留作纪念吧?不好意思,里面就只有我的号码一个。”素叶毫不客气。
    嫩模脸一红,赶忙将手机交到了素叶手中。
    素叶收好了手机,目光不经意扫到桌上的大钞上。
    女人原本就有嫉妒心理,嫩模也同是如此,见状后赶忙上前,将钞票当着她的面儿收好,唇角微扬,“是年总给的钱,让我伺候他。”
    “伺候”两个字,素叶听在耳朵里刺痛了一下,尤其是见两人衣衫都略有凌乱,“伺候”这两个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伺候他?”素叶竟笑了,凝着她的眼冷了很多,然后一字一句落下,“你,够资格吗?”
    嫩模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先愣了下,紧跟着恼羞成怒,“年总他很——”
    话没说完,眼前多出了几张钞票,嫩模再度愣住。
    钱是素叶给的。
    她拿过的是年柏彦的钱包,将里面的大钞全都掏了出来直接递给嫩模,轻轻含笑,“就当这钱是我给你的。”
    嫩模彻底懵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你伺候了柏彦,那还真是辛苦了,柏彦可是个大胃口,怕是桌上那点钱还不够你买营养品补回体力的。”素叶笑盈盈地扬着手里的钱,“拿上这些钱,以后再敢打柏彦的主意,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十足的威胁口吻,吓了嫩模一跳。
    小心翼翼地接过钱,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年柏彦。
    “还敢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素叶挡在了她的视线。
    嫩模后退了一步,攥紧钱打算离开。
    “提醒你一句,今天从这个门出去就给我忘了所有的事。”素叶在她身后慢悠悠道,“你趁着他醉酒了才敢碰他的手机,我则不同,他不管是醉着的还是醒着的,他的手机钱包等私人物品我都可以碰,这就是你我的不同,明白吗?”
    嫩模使劲咬了下唇,赶紧离开。
    待一切安静了,素叶才转头看向年柏彦,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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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叶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年柏彦弄回了家。
    双双倒在床上时,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边的男人动了动,深喉逸出闷哼声。
    她趴在了他的胸口上,看着他紧闭的眼,再度唤他的名字,想着一会儿给他煮点解酒茶。
    年柏彦微微睁眼,“叶叶……”
    他轻喃她的名字。
    素叶有了委屈,从他身上爬起,下了床。
    他却抓紧她的手,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低低哀求,“叶叶,别离开我……”
    她的心一痛,与他十指相扣,重新趴在他的胸口上,也不管他是否能够听到,细声呢喃着,“柏彦,我疯了是不是?我知道我疯了。”
    他的一句深情就足以抵消她的委屈和质疑,一路上她是很气他,气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招女人相陪?可他的一句“别离开我”是那么让她觉得他深爱着她,那么让她舍不得。
    她知道她是疯了。
    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亲眼看见年柏彦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的,只要他说他还需要她,还离不开她,她就会变得心甘情愿?
    爱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开始变得跟林要要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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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年柏彦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七点,他破天荒地多睡了两个小时。
    睁眼时,蒙亮的光散落卧室。
    他怀里躺着的是素叶,酣睡正甜。
    低头,他穿着跟她一样的情侣睡衣,干净,充满阳光的味道。
    头昏昏沉沉,是昨晚醉酒的缘故,随着清醒,昨晚的记忆也多少回来了些。
    怀中的女人嘀咕了一声,脸在他胸前蹭了蹭,转眼又舒服地沉睡。
    年柏彦不舍得叫醒她,低头凝着她熟睡的俏模样儿,忍不住上挑了唇,低头,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她嘤咛一声。
    像个小动物似的遭人怜惜。
    年柏彦宿醉了一晚,大清晨醒来后正值需求强烈,再加上怀中女人睡态娇憨,他的吻逐渐下移。
    许是因为下巴和上唇间新生的胡茬,素叶被扎醒,朦朦胧胧睁眼,却见他目光灼亮地盯着她瞧时一把将他推开。
    年柏彦从身后将她搂住,含笑,“怎么了?”
    “这话我问你才对。”素叶转头,眉头皱紧,“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年柏彦想了想,干脆坐靠在床头,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里,轻轻笑道,“我充其量就是叶渊的陪酒,倒是把自己给喝醉了。”
    素叶迟疑地盯着他瞧,半晌后说,“瞎说,我没看见叶渊。”
    “他风流快活去了。”年柏彦如实相告。
    素叶想了想,一下子想明白了年柏彦的话,心中无奈,嘴上却任性了,“那你呢?就没风流快活?”
    “我?”他微微挑眉,又恍然,“我没记错的话,是你接我回来的?”
    素叶哼哼笑着,“对啊,我亲自接年总您回的家。”
    年柏彦看着她,见她笑得有点不对劲,又问,“然后呢?”
    “聪明啊,知道我没说完话。”素叶贴近他,唇几乎贴上他的,“你身边,还有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年柏彦微微一愣。
    “如果不是她拿着你的私人电话打给我,我永远想象不到你枕着其他女人胳膊闭目养神是什么样子。”
    她不想变成一天到晚盯着自己男人的那种女人,不想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多少案例证明男人最讨厌被女人质疑,就算真的心中有鬼,也会厌恶女人如审判官似的询问。
    这事儿真正落到自己头上,她就无法再像旁观者似的冷静,实际上昨晚她想了很久,给他换睡衣的时候也趴在他身上闻了半天,他身上没有女人香,也没有与女人厮磨激情的痕迹,除了那件沾染口红的衬衫。
    她努力劝说自己,年柏彦一定和那个女人没什么的,一定没什么。
    但睁开眼,她是出了奇地想要知道年柏彦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他没有跟那个女人发生关系,那么有没有牵手?有没有暧昧的行为?有没有接吻?
    一连串的想法刺激得素叶脑浆子都颤着疼。
    年柏彦低头看着素叶,她眼里还带着一点点的笑,这句话说得像是随心又像是故意,他原本想要解释,跟她说那个女人不是他叫来的,跟她说他压根就没碰那个女人,跟她说他醉了酒还是很想看见她。
    但话到嘴边,他却迟疑了。
    素叶询问的态度漫不经心,又似笑非笑的,这着实令他不爽。
    他多少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知道是素叶找到的pub,隐约中也听到了她像是在跟什么人争吵,内容记不得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女人给她打的电话。
    由此,不爽也随之而来了。
    他以为她会跟他大发雷霆,他以为她会因为那个女人跟他大哭大闹,甚至会提出些无理的要求,但,她太过平静的态度让他受挫。
    “是吗?”他压住了不悦,淡淡笑着。
    年柏彦没解释太多,只是轻描淡写了这么两个字,令素叶微微征楞,唇角的笑容僵住了不少,垂下眼,良久后低低问了句,“你觉得她很漂亮?”
    年柏彦调整了下坐姿,“不。”
    她眼中染上一丝喜悦,却又听他补上句,“应该说她是年轻漂亮。”
    心像是被人掰开了一个口,疼痛蔓延了开来,素叶愣愣地看了他好半天,直到酸楚腐蚀了疼痛才有了反应,红唇颤了颤。
    她想问他,那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又想问他,你觉得她比我好是吗?
    可话到嘴边儿始终徘徊,又被她囫囵吞枣地咽下。
    她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却下意识地偎紧他,试图通过他的体温来感受他心的存在。她想让他搂紧她,什么都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其实她是个胆小鬼,就算在外人面前如何逞强如何剑拔弩张,实际上的她不过外强中干。有些无理取闹的话她可以在平时对他质问,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不敢去问了,她怕,心痛的感觉。
    她从不怀疑他的感情,可还是容不下一点瑕疵,那么,她不知道总可以吧?
    年柏彦误会了她的沉默。
    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她尖细的下巴。
    “如果我跟你说,昨晚我碰过她呢?”他盯着她,薄唇微启,一字一句问。
    素叶的眼波微微颤抖,呼吸开始急促。
    他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目光严肃认真。
    良久后,她轻轻笑了,有些言不由衷,“柏彦,你别闹了。”话毕下了床。
    年柏彦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一瞬的落寞。
    洗手池的镜子前,是剔透的水晶灯。
    灯光映亮了素叶的脸,亦刺痛了她的眼,眼眶湿润的那一刻她打开水龙头低头洗脸,冰凉的水珠溅在脸上,击退了想哭的欲望。
    她怎么就没了勇气质问?
    哪怕像刚刚那样以笑遮掩内心的惶惶也好,总要知道他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却做了逃兵。
    身后,是男人低沉熟悉的嗓音,“是不是我真的跟其他女人上了床,你也像这样不在乎?”
    素叶一个激灵,弓着腰,睁眼看着不断漩涡的水流,久久的,喉咙像是堵住了似的。
    内心却在呐喊,拼命的。
    她蓦地抬头,镜中的她满脸是水,浸湿了睡衣的衣领和胸前布料,湿哒哒的难受极了。她用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不……”
    可没了男人的应答声。
    她朝洗手间的门口看去,哪还有年柏彦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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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洒被年柏彦开到了最大。
    他站在花洒下,水珠溅到了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又飞溅地四处八方。水流延着他的喉咙不停往下冲。
    只是,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仰着头,任由水珠疯狂地砸在脸颊上。
    那张硬冷英俊的脸因不悦更是线条分明,紧皱的眉头,薄唇近乎抿成了锋利的弧度,还有下巴,倨傲地绷着,大有生人勿近的薄凉威严。
    突然,有双手臂从身后将他搂住。
    他全身一僵,刚要转过身就听到素叶带着哭腔的声音,“年柏彦,你不打算要我了是吗?你为什么说她年轻漂亮?为什么非得要刺激我?为什么要说你碰过她?她有那么好吗?她比我好看吗?比我身材好吗?比我更爱你吗?”
    女人紧搂着他腰的手臂还有明显的颤抖,而她的一番激动的盘问像是棒槌似的狠狠砸在年柏彦的后脑上,他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残忍的事,马上转身。
    “叶叶……”他惊讶于她竟穿着睡衣不管不顾地跑进浴室,就这么抱着他。
    花洒淋湿了她的长发,她的睡衣,她的脸颊,还有她的眼……
    可明明就是水淋湿的,她的眼却红红的,令人怜惜不已。
    素叶仰着面,透过水光看着他,一改刚刚的隐忍和委屈,脸上倔强又愤怒,同时还有显而易见怕失去的紧张,她几乎不给年柏彦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怎么可以让她靠近你?你是我的男人,谁都不能碰你谁都不能摸你!年柏彦,你不能爱上其他女人,连喜欢都不行,连正眼看其他女人都不行!”
    她拼命摇着头,声音有点歇斯底里。
    当年柏彦说完那句话转身进了浴室后,素叶在镜子前站了很久,她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连脑子都转不过来了,那声“不”像是小蚂蚁的声音,一点点挤开。
    而就是这个一个字,终于打开了她的全部情感,那种悲愤的、激动的、嫉妒的等等的情绪全都拧成了酸溜溜的感觉冲击着她,她的脑海又翻腾出昨晚女人说的那句话:是年总给的钱,让我伺候他。
    心中的火苗蹭地一下点燃,成了足可以燎原的大火,促使她水龙头都来不及关就冲进了浴室,她无法再去沉默再去逃避,她就是要告诉他,他的眼睛里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年柏彦见她真急了,心中又内疚又泛着一点暖,他承认自己有点变态,非得像个愣头小子似的刺激得她原形毕露他才满足开心。
    可是,看见她双眼红红的,他简直要咒骂自己,骂自己是个混蛋!
    抬手打算关掉花洒,想搂紧她好好跟她解释,但素叶像是头小狮子似的,情绪失了控,许是他那句“如果我碰了她”惹了祸,重新点燃了她强悍的本质。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素叶推到了墙壁上,花洒下的水珠形成了朦胧的水雾,将整间浴室渲染得云山雾罩。
    她的眼却格外清晰地映在他的眸底深处。
    年柏彦能感觉到素叶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惊讶于他竟会被个女人压在墙上,不过,他倒是挺想看看她想干什么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为什么出轨?为什么背叛我?年柏彦,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她咬牙切齿,像是随时都能扑上前咬断他喉管的小动物。
    年柏彦张了张嘴,刚要发声,素叶却真像个小狮子似的扑上前,直接咬住了他的喉咙。
    他惊了一下,想去推开她,她竟将他两只手腕直接按在了墙壁上。
    如此一来,年柏彦竟哭笑不得了,再度想要开口解释,岂料刚一出声,她就直接仰头吻住了他的唇,死活不让他说话。
    他干脆摆脱她的手腕,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任由她蹂躏着他的唇。
    素叶却一把将他推开,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拿过一把刷子,冲着他再次扑了过来。
    年柏彦心生不安,觉得自己再不躲肯定遭殃,待她扑上来的一刻他快速一闪,避开了她的进攻。她站在花洒下,眼睛里像是噙满了水珠似的,气得直跺脚,“你要是再躲,那你就是不爱我了,年柏彦,我就会离家出走,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这话听得年柏彦心惊胆颤,马上举高双手做投降状,哄劝道,“好好好,小祖宗,我不躲了还不行吗?别哭了好不好?”
    年柏彦是怕及了她这副模样,含泪的,可怜楚楚的,让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恨不得活剥了自己来谢罪。因为她的眼泪极具杀伤力,一见她哭,他连最起码的反抗能力都没有了,不管什么原则不原则的统统都放到一边,只希望搂着她好好安慰,不让她再心生悲凉。
    他发誓自己活这么大都没这么怕过女人流眼泪,这个女人,活脱脱就是他这辈子的克星!
    素叶抿着唇,使劲憋着泪意,攥了攥小刷子走上前。
    年柏彦倒是言而有信,站那一动不动,待她上前后才忍不住问一句,“你让我站着不动可以,但先要告诉我你拿刷子干什么?”
    问得有点肝颤儿,她先是破天荒地咬了他喉咙,然后又拿把刷子,行为怪异地令他预感到不妙。
    素叶憋着泪,红着眼上前,扬起小刷子抵在他的胸膛上,开口时还略带抽泣,“你的衬衫都沾上口红印了,我不能让你身上留下其他女人的味儿。”
    紧跟着,小刷子开始在他胸膛上来回蹭。
    年柏彦近乎痛呼,刷子的硬毛扎得他胸口生疼,赶紧钳住她的手腕,轻声哄劝,“叶叶,咱们不闹了行吗?”
    “谁跟你闹了?”素叶可是动真格的,眼眶又红了,“难道你还怕忘了她什么味道吗?”
    “叶叶——”
    “年柏彦,你不能这么欺负人,我必须要把你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蹭干净才行。”说着又扬起了刷子,“你要是不让,就一定是喜欢她了!”
    年柏彦一听这话哪敢再反抗了,只好松手,忍着疼任由她的胡作非为。
    她刷得力道不重,但频率很密,边哽咽边挥舞着小刷子,年柏彦咬着牙盯着她的举动,生怕她再拿出来个什么消毒药水替他消消毒。
    刷子从他的胸膛一直刷到人鱼线,等靠近小腹时,吓得年柏彦赶紧攥住了她的手,他再任由她这么下去非废了不可。
    “你放手。”她怒瞪着他。
    “叶叶,哪儿都行,只有这儿不行。”年柏彦吓了一头冷汗。
    素叶憋着嘴,目光染上愤怒。
    “谁让你碰其他女人了?我得刷掉上面骚狐狸的气味!”她嘴上不饶人。
    年柏彦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的郁闷早就一扫而光,他以为她不会吃醋,没想到他的小女人一吃醋起来的方式格外别出心裁。
    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他低头,在她耳畔哄劝解释,“傻瓜,我怎么可能去碰其他女人?刚刚我只是故意逗逗你。”
    素叶推搡着他,含着哭腔,“你骗人,你就是在维护那个狐狸精。”
    “我连她长什么样儿都没记住。”年柏彦埋怨自己没事找事儿,最后还得好声好气哄她劝她,好端端地招惹她生气干什么。
    “那你还给她钱。”她挣扎着身子。
    “我是让她走。”
    素叶眼睛又红了,拼命捶打着他。
    年柏彦的俊脸埋在她的耳畔,低低道,“我身上就只有你这只骚狐狸的气息,你给刷没了,怎么办?”
    素叶的声音弱弱的,带着小小的反抗,“你骗人……”
    “我没骗你。”年柏彦扳过她的小脸,英俊脸颊贴近她,语气粗沉,“昨晚我真的喝得烂醉如泥了,否则怎么会放过你?男人真正喝得烂醉时什么都做不了。”
    素叶凝着他的眼,很快,泪意蒙上了眼眶。
    “柏彦,我会相信你的话的,如果你真的严肃告诉我你有了其他女人,我会相信,如果你真心告诉我你没碰其他女人,我也会相信,所以,你不能骗我啊……”
    “对不起亲爱的。”年柏彦心疼地吻着她的脸颊,长指托高她的脸,深眸情深真挚与她对视,“我没有碰她,相信我。你已经把我的魂都勾走了,我哪还有精力去碰别的女人?”
    素叶凝着他,破涕。
    年柏彦将她搂紧。
    等素叶再出浴室时,是被年柏彦抱出来的。
    经过客厅时,年柏彦不经意看到只小铁桶摆在沙发旁,里面有件烧得只剩下半只袖子的衬衫,定睛一看,他愕然。
    素叶睁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气无力地解释了句,“你昨晚穿的衬衫。”
    他看出来了,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烧掉。
    “柏彦……”素叶搂紧他的脖子,头靠着他,语气极其温柔,“因为上面有其他女人的口红啊,我不能让其他女人的味道腐蚀你了。”话毕又坏坏地伸手朝下摸了摸,抿唇,“如果有一天它也沾了其他女人的体液,我就把它给剪了,直接烧毁。”
    年柏彦抱着她站在原地,听完她这番话后真真是又气又好笑了,低头,惩罚似的蹭她的脸。
    男人还没来得及刮胡子,腮边及下巴新生的胡茬故意扎在她的脸颊上,刺痒的感觉引得她笑语频频。
    阳光移照了房间,温暖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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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依旧去精石上班,少了不的还是同事们暧昧怪异的打量眼神,尤其是中午时年柏彦亲自进了她的办公室,两人双双出去用餐的行为更令人议论纷纷。
    午餐素叶吃了不少,年柏彦一如既往的饭量,却明显的心情大好,每每看着她都忍不住勾唇泛笑。素叶喜欢看着他笑,他的笑是蛊惑的毒,有着令她脸红心跳的魅力,她更喜欢这样相处的感觉,如初恋般甜蜜。
    晚上年柏彦有了应酬,素叶下了班后自己溜溜达达逛了街,又到超市买了些小零食,等悠闲自得地出了电梯走到自己门口后愣住了!
    原本紧锁的房门竟开了一条小缝儿,她缓步上前,迟疑地伸手推门,门被推开的瞬间,素叶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蓦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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