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打开保险柜后。
    果然看到了记忆里的账本，打开看了两眼，一些数据立马在脑海当中串联起来。
    收好账本，马上就关上了保险柜。
    赵雪涛在旁边漫不经心说道：“你觉得用这些账本就能扳倒金德刚？”
    “要不然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
    陈海反问。
    赵雪涛苦笑道：“其实之前我就知道这账本的事，你无意中发现数据不对的时候，我也想提醒你，事关重大，不过也想让你把事捅出去……”
    陈海脚步顿了一下。
    “结果你是把事捅出去了，可惜没能扳倒金德刚，反倒是让他把事情压了下去。”
    “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万劫不复？”
    “我无能为力，也有私心。”
    赵雪涛干脆承认了。
    陈海内心升出些许怒意，但又很快平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知道这世界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赵雪涛之前对他照料颇多，尽管在关键时刻没有扶他一把，反而还想着利用他，但他又有什么理由埋怨别人？
    只能怪自己傻！
    他拿着账本，从赵雪涛身边经过，淡淡说道：“上次只是一本账簿，而这一次我还整理了其他数据，金德刚顶不住的。”
    “真是如此就好。”
    赵雪涛随口说了句。
    突然两人脚步都顿住了，陈海尚未来得及把门关上，而不远处金德刚正挺着肥硕的肚子，满脸阴郁地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主任，手头上有个账目不太清楚，想找其他账本对一对。”
    “你怎么会有我办公室的钥匙？”
    金德刚质问赵雪涛。
    一向笨嘴笨舌的赵雪涛这时候摘下了眼镜，看了眼旁边的陈海。
    见他满脸淡然，似乎已经吃定金德刚。
    “我作为副主任，为何没有你的钥匙？连你保险柜的钥匙我都有。”
    “放肆！你们这是偷窃！我保险柜里都是工厂机密，我要找副厂长告你们！”
    金德刚怒不可遏。
    他出门不久，想起来有份文件忘记拿了，那是要拿过去给白成武过目的。
    回来重新拿时，却见到了这一幕。
    他跟陈海的矛盾、他跟赵雪涛的矛盾，在这时候彻底爆发了出来！
    双方俨然已经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陈海！你果然没安好心，好说什么生活所迫想要返回财务科，原来就是来算计我的，你给老子等着！”
    金德刚发了狠。
    陈海跟赵雪涛对望一眼，事情演变成这样，虽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直接拿出了手上的账本。
    “金主任，财务科账目有很大问题，我准备找张厂长申请清账，算一算咱们财务科这些年到底亏空、挪用了多少公款。”
    金德刚看了眼账本封皮，就知道对方拿到了最重要的一本。
    他震惊于陈海的底气。
    同时也惊讶于赵雪涛居然连他保险柜的钥匙都有，这两个家伙到底预谋了多长时间？
    内心的愤怒无法用语言形容。
    “不可能的！你们不可能用这账本压死我，厂长也不会同意你们清账的申请，工作上的事可没有你们两个愣头青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这事牵扯太大，只不过……”
    陈海嘴角勾勒冷笑。
    他昂着头，凝望金德刚道：“要是证据确凿的话，厂长会压下此事吗？就算是白成武，他又愿意舍了自己的名声不要，保你小小一个金主任？”
    金德刚脸色又变。
    他想到了许多可能性。
    “别妄想了，之前这账本就被你拿出来过一次，这一次你又能如何？”
    “那就试试看？”
    两人对峙时。
    一旁的赵雪涛已经拿起了办公室里的电话，拨打给了不远处一栋楼里的秦奉。
    “秦叔，我们这边出了点状况。”
    他一番言谈，令那位秦副厂长似乎都被惊到了，沉吟了两秒说道：“稳住局面，说什么也别交账本！”
    “赵雪涛，你以为只有你会打电话吗？这事我跟你没完！”
    金德刚干脆冲进自己办公室。
    也打了一个电话给白成武，有些事既然已经说开，双方之间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陈海抱着账本皱眉。
    经过这次暴露，或许厂内某些在底下汹涌着暗流也不得不提前爆发出来了。
    他作为漩涡重心的人，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他不知道。
    至少原本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他准备对好账之后，把账本交给赵雪涛，不管他跟他上面的人准备如何使用这账本，以及金德刚那边会怎么想，至少他不会被牵扯进漩涡中心。
    可如今，却是遇到了麻烦。
    金德刚直接跟白成武报了他的名字，甚至连身边的赵雪涛，似乎都没有他重要。
    事实也是如此。
    他手上掌握的东西太多，足以令人忌惮。
    白成武在办公室当中，正等着金德刚过来汇报工作，突然就听到发生这样的事，脸色瞬间阴沉，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拿了账本再说，不能留在他们手上！”
    果断挂了电话，往财务科赶。
    如陈海所预料的，因为权力斗争而暗流汹涌的机械厂，在他的引导下，矛盾彻底爆发了。
    大概十分钟之后。
    财务科内，汇聚了包括副厂长白成武、副厂长秦奉、财务科主任金德刚，副主任赵雪涛，以及陈海、柳明等一众科员。
    悄悄旷工的柳明等人，接到消息往回赶的时候一头雾水，财务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刘岂隐约有了某些想法。
    与此同时。
    厂长张天华、总工程师李杭，以及其他在厂内有话语权的科长、主任们都在往这边赶。
    矛盾彻底爆发了。
    “这账本绝对没有问题，陈海这是对我们的诬蔑！”
    “是否有问题，还是先清了账再说吧，场内这几年效益不少，我想问题就出在财务科。”
    “财务科金德刚是我举荐上位的，秦副厂长莫非是觉得我亏空公款？”
    白成武跟秦奉针锋相对。
    “我看也不是没可能。”
    “你这是在诬蔑！”
    白成武恼怒异常。
    他最爱惜羽毛，要是财务科的事真捅破天，他的名声也就败坏了。
    除非……
    可以及时推金德刚出去顶罪。
    一旁的金德刚何尝不知道这局面意味着什么？
    愤恨看向陈海。
    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