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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最后一次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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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一反常态,一连几日都乖乖吃饭,时不时还和画屏流萤说笑几句。无论是顾书、蔺星染还是墨决安欤来看她,她都愉快应答。大家都觉得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也都放心了下来。
    “望舒台把祀礼盟的残党全都一网打尽了,从此再没有祀礼盟。”墨决坐在安然身边,给她讲最近发生的事情,“穆清接手了云歌,众望所归,他打理得很好,说是过两天就能来见你了。”
    安然微微一笑:“京城那边呢?”
    “你的事,没有影响到欢昭仪。”墨决知道她想问什么,“那道敕旨很是及时,把你和安家划得干干净净。”
    安然想点头,奈何根本动不了,于是作罢:“好。这样就好。”
    “那你先休息,我回去了。”墨决站起身。
    “嗯。”安然说,“你把我的剑拿过来,放在我身边。我最近总做噩梦,今夜想睡个安稳觉。”
    “好。”墨决将安歌拿了过来,放到安然枕边,然后退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问秋渐渐安静了下来,起初每十五分钟就会有巡逻的人从安然的院门口经过,后来就变成了半小时,再后来就变成了一小时。
    安然睁着眼睛,等那一队巡逻的人走过后,眨了眨眼。
    她动弹不得,也不能起身打坐,于是干脆催眠放松自己,来进入入定状态。她一字一句的念着口诀,那是她看云歌禁术时背的。当时她用修灵谱接受献祭,念得就是这个口诀。
    她的身体闪出一道金光来,与上回一样,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问秋掌门亲自铸的剑,总是值钱的吧?”她暗想。
    经历过献祭的人,总是很熟练这个步骤,她眼看着佩剑慢慢消失,也感觉到了身体慢慢充满力量。她用佩剑,和自己身体里蕴含的力量,换了自己的身体能够行动。尽管她知道,这只能是短暂的。
    她决意求死了。
    站起身来,她研墨,提笔写了几封诀别信,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撑不住多久了。
    避开耳目,她窜进了顾濯房中。顾濯还是没有醒,仍在昏迷当中。她俯身下去,吻了吻顾濯的额头,轻声道:“醒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呢。”顿了顿又道,“我等不到了,先走一步。我最喜欢看你笑了,你在我墓前,多笑笑。”
    说完,她便翻窗离开了。她走得太过匆忙,以至于没看到昏迷中的顾濯,眼角溢出了一滴泪来。
    她这几日无所事事,便有留意门外巡逻的动静,以此竟也推算出了他们巡逻的规律。凭着这个规律,她摸到了问秋的侧门,准备出去。
    封离处理完望舒台和祀礼盟的事,来到了问秋,余光扫到一个身影偷偷离开,却也没有在意,他怎么能想到,这个身影就是安然?
    清晨,墨决总觉得有些心头不爽,在自己院内打坐了片刻也毫无舒缓之意,于是干脆在问秋转悠起来,等到太阳出了山头,他才调转方向,去了安然院内。
    “她醒了吗?”墨决问。
    画屏摇摇头:“还没有叫我,怕是还没醒。”
    墨决坐在院中,看着安然的房门,想着等她起来便说说话。可是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觉出不对劲来。他一下子站起来,直直就往安然房里冲去。
    “墨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墨决头也不回:“我感知不到她的呼吸!”
    门被他一脚踹开,此刻的他全然将男女有别抛诸脑后,满脑子都是害怕,他何曾害怕过?可现在,他怕极了。安然的身体他就算不懂医术也能看出一二来,这让他怎么不紧张?
    可冲进去后,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人呢?安然呢?人不见了!
    她连动都不能动,怎么会突然不见?墨决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恐慌笼罩住了他。愣了一瞬,他才反应过来检查房内的不正常。
    窗子开着,被褥叠放整齐,不像是被强行掳走,可一个瘫痪在床的人,如何离开?
    这时,他才突然看到桌上几封信。第一封便是墨决亲启。他看着熟悉的字迹,手下不由得一颤,慌忙将信件拆开,看了几眼。
    他猛地将信丢掉,然后冲出房门,御剑而飞了。
    ……
    安然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着,她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了,就好像机器人的关节没有上油似的,行动缓慢。
    更重要的是,她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都像置身于火海中。饶是如此,她还是坚持着往前走,走得坚定而悲壮。
    兀的,她忽然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来,脸上滚落了汗滴,她笑了。自己哪能跟荆轲比呢?荆轲的仇是国家之仇,自己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不过现在,自己也保不了了。
    其实安然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拿个绳子随便找棵歪脖子树吊死,或者找口井跳下去淹死,可是她不想污染环境,或是污了水井。这当然是借口,她不过是想借着最后的力气,给自己找一个想死的地方罢了。
    这也算是她最后的浪漫了吧?
    她又笑了,呲牙咧嘴。她的左腿已经开始抽筋了,右手也开始一阵一阵的疼,更别提脑壳像是炸开一样,让她痛不欲生。
    可是她仍然笑着,仿佛笑就可以让自己感受不到疼痛。她知道,她不过是在给自己赴死的勇气罢了。
    她还是怕啊。才活了十九年,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站在悬崖边儿上,安然终于喘了口气。一整夜的跋涉,终于到这儿了。她在问秋修整的这四个月,曾来过这个悬崖练剑。她当时说,等自己死了,就把骨灰撒到这儿,也算是逍遥了一遭。
    现在,葬身于此,和把骨灰撒这儿,应该差不了太多吧?
    “安然!”墨决吓得半死,赶紧出声叫住她,再晚一点,她恐怕就要跳下去了,“回来!”
    安然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旋即笑出了声:“从你口中听到安然二字,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墨决上前一步,正欲往过来冲,可随着他的动作,安然又朝着悬崖退了一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墨决不动了,他知道,安然的意思是,他过去,她便跳下去。
    “你别过来,咱俩还能说说话。”安然费力的扭头看了一眼自己与悬崖的距离,又退了一步,“我快要死了,你总不想在我死前连遗言也听不到吧?”
    “别胡说!”墨决愤然,可是底气不足,“蔺神医一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的!”
    “要找到早就找到了。没必要拖到现在。”安然摇头,“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更何况我这次能够活动,是用了佩剑和身体里的能量作为献祭,也就是说,等我不能活动了,也不能活了。”身体里的力量,当然包括逆天的自愈能力,若是这股力量没了,她当然活不了。
    “我不过是,想选个地方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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