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是南笙
望远镜被连夜送往白道,图纸被工部拿走批量生产。在安然的建议下,白洵亲自前往公布监工,得了一个工部监办的差事。
先是突然参政议政,又拿出一个什么神奇的望远镜,后有主动督工,白洵这一系列操作让不少人感到了危机。其中就有白徽。
“母亲,您说白洵这是想要干什么?”白徽怒气冲冲,一屁股坐了下来,横眉竖眼,几乎要破口大骂。
孙皇后给身边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大丫鬟心明,便带着一众仆从走了下去,将门关严实,又亲自守在门口,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这就是孙皇后这儿的常事儿。白徽在外无论多么优秀,只要到了孙皇后这儿,便仍是个孩子。孙皇后虽然不会溺爱他,却也狠不下心去严苛。
“我儿安心,他再怎么作妖,也不过是个废了的太子。”孙皇后拍着白徽的后背,安抚道,“他便是有再出来的心思,却也无论如何也补不齐这么些年的差距了。”
白徽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看到白洵大出风头,朝堂文武蠢蠢欲动,他就心中不爽。气了一阵子,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娘,您上回说外祖父有意拉拢顾书来儿臣这边,是否有动作了?”
“你外祖父自然正在动作。”孙皇后点点头,“娘这儿也会探寻一二。只是听说顾书那人虽然待人接物温文尔雅,但也是个固执的性子。你也要收收脾气,万不可因为他只是个吏部尚书便慢待他。”
白徽点头:“儿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尉迟桢那儿不冷不热,便从他手下下手,也是不错的。既然顾书那儿已经有所准备,那其他几部,是否也该着手?现如今白洵日日泡在工部,儿臣略有担忧。”
“工部算个什么?”孙皇后握着白徽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经意间压低了声音,“你最要紧的,是兵部。有了兵权,才有底气。你外祖父最遗憾的就是上战场时受了伤,不能再手握兵权,不然你也不至于要这样奔忙。”
“兵部……穆清。穆清似乎对新进宫的南家闺女有意思。儿臣真不明白,舒窈妹妹哪里配不上他?他竟然当众拒婚……舒窈妹妹还好吗?”白徽和他这个亲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一提起这个,孙皇后脸都绿了,眼睛一瞪,咬着牙:“哼,舒窈会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舒窈才对!娘当初想着,舒窈喜欢他,他又是兵部尚书,若搓成这一段姻缘,舒窈高兴,你也好经营。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南笙来。你妹妹这几日都把自己关在殿内,不愿出门呢。”
“这怎么行?再闷出病来。”白徽反握孙皇后的手,一脸的心疼,“这世间好男儿千千万,难道就非得他穆清不行?母亲再劝劝妹妹吧!”
“谁说没劝过呢?”孙皇后叹口气,“可你妹妹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宁可不见人,不出门,也要为了那一个配不上她的男人愁眉不展。”
白徽自然义愤填膺起来,又想到南笙现在做了白洵的太子宾客,日常出入东宫,便更是对她心生不满:“一个弱女子,相夫教子便罢,掺和什么朝堂的事。太子宾客是好做的么?还有那个白璞,一天傻兮兮的,追着南笙跑。”
孙皇后面色凝重,也生了嫌恶之心:“你是说,前些日子擢升太子宾客的,是南笙?”得了白徽肯定后,孙皇后舌尖抵上颚,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啧”声,又觉得不雅,便掩了掩口。
……
这边的安然自是不知道自己在孙皇后眼中,已然是个招惹男人的浪荡女人,她已经被东宫的账务弄得焦头烂额,忙不过来。东宫的账务一月一清,一般都是白洵处理,可白洵身子不好,故而也有很多照顾不到的地方。正是因此,有好多账务的问题,都被忽视了。
太子宾客这个职位是她自己要的,她当然要负起责任来。不错,是她要的。她先是让白洵“不经意”的向白璞吐露望远镜的灵感来自于自己,又“不小心”被白璞看到自己算账的英姿,最后白洵在朝堂上卖惨求一账房,白璞自然联想到她,一切水到渠成。
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利用白璞,只是因为白璞性子太直,藏不住事,万一静嘉帝有读心术,那一切全完蛋。幸亏白璞没有辜负安然的期望,也确实是安然太会看人,把这些都算得准准的,没有什么出入错漏。
这样一来,安然就不必担心自己出入东宫之事,而太子宾客得太子准许,也是可以上朝的,有些朝堂事物,她也能接触到了。原本女子出入朝堂便是难事,更别说她只不过是个小小南家庶出三娘子,如此一来更是扎眼,少不了四方抚平言论。这便是穆清的活计了。
穆清后来又请她两次,皆被她推脱了过去,直到她将东宫的账务肃清,又看着白洵监工的事步入正轨,这才允了一次,乔装出宫来了。
“你为何如此钟爱这家庄子?”安然打量着周围,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了,每次来的院落都不同,便都有别样的景致。
穆清替她斟茶:“这家的厨子是当年伺候过先帝的御厨,味道可以说是京城一绝。更何况这里格局复杂,便于说话。”顿了顿,“在这里,你可以不用假装南笙。”
安然闻言正色道:“我不是假装南笙,我就是南笙。若你辨不来其中分寸,以后我们还是少见为妙。”
安然的话冷得怕人,一字一句皆如刀剑,直接而冰冷,这便是她这三年来的说话方式,再也不似以前,柔肠百转打一个圈,才半吐半掩。
院落一下子静了,偶有风过,吹得树叶沙沙地响,两人相顾无言。院外把守的赵岩心里替院内二人尴尬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又不是当事人,这才闭上耳朵专心守门。
再一会儿,院内便充斥了穆清所设立的灵力结界,院外听不到一丝响动。穆清执着问道:“这样,你也是南笙?”
“这样,我也是南笙。”安然笃定的点头。
穆清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撑到她身旁的桌子上,扶下身子去看她,盯着她,一字一顿:“那你告诉我,我的安然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