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内争外斗
顾濯辞别了顾书,带着画屏流萤回了问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不想在这儿待着了,京城的空气太污浊,人情太复杂,那些个诰命夫人太闲,不是给自己找夫家,就是给自己爹找妻子。
或许还有别的理由,但是她不说,顾书也没有问,只是让她回去好好帮安欤处理问秋事务。她清楚,若是没什么大变动,那么再过几年,顾书就该将掌门之位传给安欤了。正好,她借此之名,回去躲躲清闲。
谁料走在路上,她却碰见了燕绥之和月痕二人。燕绥之和顾濯少有的没有对掐,都是点了点头,便默认同行了。
“听闻你是月尘的人?是花无尘的弟子?”顾濯想起来这么一回事,便问起来,“深藏不露啊。”
燕绥之一笑:“消息挺灵通。”
顾濯无言,这算什么消息灵通?她几年前便认识了这两个人,却到现在才知道他们隶属于洛阳月尘。而得知这一消息的,还不止她一人,几乎知道白宝堂赤字狰事件的人,都知道。
“那我呢!”月痕绕过燕绥之,走到顾濯另一边,“芃芃师姐知道我的事吗?”
顾濯鼻头一酸,好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她更坚定了回问秋的想法。她摇摇头:“月痕什么事呀?”
“我被姜掌门夸好傀儡了哦!”月痕仰着脑袋,得意道,“我的伤也是姜掌门修好的!还有还有,师祖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让绥之回去的!我厉害吧!”他嘴上是跟顾濯说话,眼睛却始终飘向燕绥之。
“嗯嗯嗯,厉害死了。”燕绥之看似敷衍,可是若非在意,又怎会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等等,傀儡?”顾濯震惊。
月痕这才想起来顾濯不知道这件事,便比手画脚的跟顾濯说,可是半天也没能说清楚。燕绥之一拍他脑袋,让他消停些,自己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月痕是我用腿骨做出的傀儡。”
“没什么?”顾濯瞪大眼睛,这叫没什么?腿骨?傀儡?这信息量太大了吧!她半晌才反应过来,之前就知道燕绥之腿不好,原来是这么个不好。
之前似乎听师兄弟说过,有一种禁术可以以活人骨肉作为引子,制作出一种与真人无异的傀儡,这种傀儡的实力取决于引子原主的实力,待傀儡制成,傀儡主就可以操控其进行战斗了。
可是这种术法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它的可操作性太低,而且要以活人骨肉为引,实在血腥,再加上傀儡出世的风险太大,若是以能力很强的人的骨肉为引,那么制作出来的傀儡很容易控制不住。
燕绥之耸耸肩:“所以我们被赶出来了。”
原来,燕绥之曾经是花无尘座下最优秀的弟子。可是在参与一场伏灵围猎中,他为了救师兄弟,以身涉险,师兄弟幸免遇难,他自己身负重伤。
待他养好伤后,却发现自己的左腿柔软无力,根本不能支持自己站起来,而灵丹也受了极大的损伤,不要说精进,就连之前易如反掌的灵术,也施展不出。
而且他的佩剑月痕,也在那场围猎中遗失。
原本众星捧月的燕绥之,一下子被打入谷底,心灰意冷的他,生生砍下自己的腿,剥肉取骨,偷用禁术,制作出了一个傀儡。没了佩剑,傀儡便是他的武器,于是他将其取名为月痕。
可是唤醒傀儡的时候,他一来没有经验,二来禁术风险大,竟然出现了失误。月痕刚刚苏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直接暴起,掀翻了月尘。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吹响了自己的骨笛。一瞬间,月痕静了下来。
偷用禁术,私做傀儡,打伤师兄弟,破坏月尘的公共财产,数罪并罚,理应杀了燕绥之,再烧了月痕。可是不知为什么,花无尘非但没有杀了燕绥之烧了月痕,还偷偷送给月痕了名为灰鸦的双鞭,让他俩连夜逃离了月尘。
也正是因此,燕绥之一直不敢回月尘,在他心里,自己已经配不上月尘弟子四个字了。
这,也正是他一直不去办伏灵师证明的原因,登记伏灵师要填师门,他不知道怎么填。
“师祖对我可好了!”月痕笑,将灰鸦摸出来给顾濯看,那一对灰鸦上,刻着月痕的名字。
……
安欢坐在门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半晌,静嘉帝来了,便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看。
“穆清还在跪着?”安欢突然问。
静嘉帝提起穆清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厮早上上朝,上完朝便去门口跪着,一跪一天,等第二天要上朝,就回家换个衣服,再来上朝,上完朝,继续跪。日复一日,偏偏也不知道怎么的,人家兵部还仍然井井有条,他想责罚都没个由头。
“让他去吧。”安欢说,“我也能放心。”
静嘉帝复杂的看了安欢一眼,沉默良久,还是道:“你对她,太过上心了。”
安欢摇头,回头直视静嘉帝的双眸:“我只是私心想着,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
“那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个阻挠有情人的恶煞?”
安欢笑了,握住他的手:“你可以做一个促成佳偶的善人。”
静嘉帝没有说话。
当夜,静嘉帝没有在安欢这边过夜,而是去了皇后那里。孙皇后说自己伤风说了好几天了,怎么也不见好,于情于理,他这个丈夫也应该去探望一下。
他走进殿内,却见空无一人,只有孙皇后一人在榻上咳嗽。他震怒,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殿内怎能一个下人也没有!朕是白养你们的吗!”
“陛下息怒,是臣妾让他们下去的。”孙皇后连忙撑起身子来,掩住口鼻,“陛下,臣妾感了风寒,唯恐给陛下过了病气,陛下还是不要靠近了。”
“无妨。”静嘉帝说着,却没有走近,只是坐在了椅子上。
孙皇后心冷了一半,虽然心里清楚,自己和静嘉帝是没有什么夫妻感情的,但是看到他这样对待自己,还是难免心凉。明明和安欢在一起的时候,连敬称都不用,可到了自己这里,仍端起了皇帝的架子。
可是心凉算什么?在大事面前,心凉算什么呢?她开口:“陛下可是为了穆尚书之事前来?”不等静嘉帝开口,她继续道,“舒窈那孩子是任性了些,不过没关系,我这个做母亲的好好管教便是了。穆尚书前往前线,有助于聚拢军心,提升战意,有利无害。”
静嘉帝没说话,点点头,便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半截又停了下来:“舒窈随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