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慧济寺几公里的地方，有一条商业街，一栋四层的购物中心，有超市、电影院，还有不少餐厅。
    平常这里还算热闹，现在过年都猫在家里，也没什么人，石玉清跟尤叶挑来挑去，进了一家专门做泰国菜的餐厅。
    店内没有包间，两人选了角落里很清净的位子坐下，尤叶按石玉清的口味，点了几样清淡的食物。
    她们进来后，陆续又来了几桌客人，店内没那么冷清，也有了过年的气氛。
    “对了，妈，我给您买了件衣服。”刚才在屋内，尤叶被石玉清吓到，也忘了将衣服取出来。
    是件月白色的旗袍，盘扣的地方嵌了珍珠，雅致中透着贵气，很符合石玉清的年纪跟气质。
    “有心了，谢谢你。”石玉清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大小正好，颜色也好看。
    “妈，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您，今天来得匆忙，下次给您带些化妆品。”尤叶暗恼，昨天留了一盒药妆礼盒，应该给石玉清带过来才对。
    想到董家的女人们保养得那么好，尤叶心疼石玉清，都是同龄人，她的妈妈却吃了很多苦。
    “化妆品就不用了，我又不出门。”石玉清仔细地收好旗袍。
    眼神变得复杂。
    尤叶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
    “在家也可以化妆，妈，我们不用美给别人看，美给自己看就好了。”尤叶说着，抬起头认真看石玉清的脸。
    “你这孩子，看什么呢！”石玉清被看得心慌。
    “我在看，妈您的五官真好看，用基础的护肤品就好，不用化太浓的妆。”尤叶认真观察石玉清的脸。
    虽然石玉清的皮肤保养没有董素晴做得好，但她眉眼细弯，天生丽质，有种娇滴滴的素洁的美。
    说是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尤叶发现自己跟石玉清长得并不太像。
    也许，她是像……她的爸爸了吧。
    “又哄我，老太婆一个，哪里好看了。”石玉清对于别人夸她美貌，已经木然。
    “红颜薄命”这四个字，主宰了她命运的轨迹，如果她生得平凡些，是不是会甘心爱上一个普通人，过一份平凡却幸福的生活呢？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她内心苍凉，尤叶却笑嘻嘻的：“妈，你可不能怀疑一个专业首席美妆师的眼光，我说好看，就是真的好看！”
    石玉清被她逗笑，忽然眼神一暗：“尤叶，妈太笨，小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你，后来你出事，这十年我们也没有见面，你真的……对妈妈有感情，不会怪我吗？”
    尤叶抬起头：“妈呢？对我有感情吗？不会嫌我是个惹事的孩子吗？”
    石玉清被问得一怔，勉强笑了笑：“哪有嫌弃自己孩子的妈妈，你是我女儿。”
    这几句话她说得心虚，尤叶却并没有在意，而是笑道：“所以啊，我怎么会对妈妈没感情，在这世上，我没有其他亲人，只有您了。
    哦不对，还有我肚里的小家伙，妈，这小家伙可调皮了，是不是像我小时候？”
    她以为会逗石玉清高兴，石玉清却匆匆点了点头：“是像你，你小时候特别淘气。”
    调皮的小家伙……尤叶的肚子还不到五个月，这孩子，已经会淘气了吗？
    石玉清有些恍惚，挣扎在混乱的边缘之上。
    吃过饭，天色不早了，尤叶说要送石玉清回寺里。
    “您打算住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接您回公寓。”尤叶问。
    “我想多住些日子，出了正月再说，寺里现在缺志愿者。”石玉清回答。
    “这样很好啊，和其他志愿者在一起，很热闹很开心吧？”听说石玉清有伴，不会孤单，尤叶很高兴。
    她是真的处处为石玉清着想，石玉清心中一酸，想拉着尤叶的手，放下心中的怨与恨，直接回到寺里。
    “尤叶，我们……”她拉起尤叶的手，内心矛盾万分。
    “回去吗？”尤叶追问。
    “不，去趟超市，我想买点东西。”石玉清张了张嘴。
    说出的，是连她自己也不想听到的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