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失笑，“你这是什么说法？”
    她没有和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你不是要去约会吗？”她提醒他，“不赶时间？”
    “哦对，”他想起来，急忙说，正想转身离开，却又停住脚步，“简安，”他不安地抬手拨弄头发，眼珠往上翻，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额前的刘海，“你觉得……我今天看起来还行吗？”
    她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看着他，他以为她只是在认真地端详，想要给他做参考。
    “如果我说，现在的你不好看，”她神色平淡，“你就要回去重新换衣服么？”
    “这个嘛……”他还是关注着他的刘海，“可能时间上会来不及，不过你要是真觉得不好看，我再想想办法。”
    他嘟哝一句，“我可不想让她觉得我丑。”
    他还是觉得额前的刘海不让他满意，怎么弄都不好看。
    他冲她笑了笑，“因为今天很重要，我想……你们都是女孩子，你的话多少可以做参考吧？我希望今天的我能让她喜欢。”
    “笨死了，”她嫌弃地叹了口气，“就算都是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审美喜好也是不一样的啊，就像我们班的女生，就经常为了东方神起还是飞轮海吵架，但就算是喜欢同一个团体，还是为了团体里谁长得帅谁唱歌最好听吵架。你怎么可以因为都是女孩子，就觉得喜好差不多呢？”
    “哦哦，”这时候他变成最耐心的学生，认真听讲，似乎是真的很用心地想要了解女孩子怎么想，“对不起，”他说，那手又不老实地去拨弄刘海，“我果然还是……我想想她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
    她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脸，说了一句：“她喜欢的，不就是你吗？”
    “啊？”他的脸很白，很容易让人看出他在害羞，“咳咳，这个嘛……”
    “她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交往了，对不对？”她笑起来，目光温柔。
    “因为她喜欢你，所以你在她眼里，不会不好看的。”
    “还有，你今天很好看。”她笑意愈深，那语气的真诚是世上再没有的了。
    他顶着一张红透的脸，羞赧地微笑：“谢谢你啊，简安。”
    她依旧在笑，笑着伸出手去，“我的礼物呢？”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睁大眼睛，强调说：“我的礼物呢？”
    “你不是说谢谢我吗？感谢我的礼物呢？今天又是圣诞节，”她视线往下，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礼物，哀叹道，“哎，准备了给女朋友的礼物，没有给朋友准备吗？太重色轻友了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这指控令他一时慌了手脚，他并不想被说成轻视朋友的人，但他也感到糊涂，“因为我们以前就不过圣诞节，我一时没想到。”他说的是实话，从前他们年纪小，还没受到风尚的影响，没有过过几次圣诞节。
    “抱歉啊，”他目光真诚，看着她的眼睛，“这次没有想到，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今天下午我就回来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我去买来，送给你，好不好？”
    她一直微笑着，一直看着他。
    “顾遇。”
    “我们会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他微微怔住，马上笑起来。
    “那是当然的啊！”
    她笑得很灿烂，抬起手，小拇指举起在他们的中间。
    “那，拉钩。”
    他看了一眼那根举起的小拇指，失笑。
    “什么？这就是你想要的？”
    “嗯。”
    “你要不再想想别的？”少年想不通，并非他轻视这个愿望，只是他觉得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愿望，要实现它也很简单，她完全可以提出更复杂一点的愿望，“你可以提别的，”他在口吻里加入一点诱惑，“你想要什么？平常你有什么是自己想要叔叔阿姨不肯给你的？只要你说，我都能送给你。”
    那一刻，他眼神赤诚。他所说的都是真话，只要她想要，只要他能做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他都可以送给她。
    她还是在笑。
    “怎么？”她笑着问，“你不肯和我做朋友吗？”
    “不是不是，”他慌忙否认，“只是，”他瞥一眼她的手，“只是……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想要更……哎，我又不是买不起。”
    她不说话，摇动了一下小拇指。
    “唉，”他败给她了，做着最后的确认，“这真是你想要的？”
    “嗯。”她笑着点点头。
    “那，那好吧。”
    他也伸出手去，两根小拇指在空中缠绕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声音欢快，笑得很开心，宛如在做着最让她开心的事。他凝视她的笑颜，也跟着笑起来。
    “谁变谁是就是小狗！”她笑着说完一句。
    他望着她的脸，嘴唇漾出暖阳般的笑，打趣道：“只是这样，就这么开心么？”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吧。”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好在还早，他打算出门打的，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迟到。
    她送他到家门口，他拿起玄关柜子上的雨伞。
    “今天会下雨？”
    “天气预报说是会下雪。”他说。
    她一只手放在背后，说道：“可是我看今天也没下雪的迹象啊？”
    “有备无患嘛，嘿嘿。”
    两人在玄关分别，他打开门，她叫住了他。
    “顾遇。”
    “嗯？”
    她一直在笑。
    “你要小心。”
    “小心，别被什么人撞见。”
    “要是被学校里的人看见你们……你当心会有人举报。”
    手放在门把手上，他的神色凝重了一瞬，不过马上放松下来。
    “简安，谢谢你啊。”他爽朗一笑，真心道谢。
    “你这么为我考虑。”
    “放心吧，我会小心。不过，”他略略歪头，“应该不会吧？我们平常也没结仇，就算被同学看到，没关系，大家没那么坏。”
    他笑起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谈恋爱的学生多了去了，大家都是学生，不会这么坏心眼吧？”
    那双厚唇弯得更深，她似乎也在笑自己多虑。
    “是啊。”
    “你路上小心点。”
    “嗯。”
    他说了再见，关门前，最后冲她笑了笑，她回以他一个明朗的笑，那笑好似在水中洗过一般干净。确定听到那声门关上的咔哒声，她才落下那笑。
    仿佛暖春一秒跨越到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