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子肚大腰粗，腰围顶三个秦昆绰绰有余，腰间两把斩骨刀寒光熠熠，身上散发的恶臭似乎是一年没洗又踩过屎的酸脚味。
    “我来了后里面就没人的。”
    屠子的指甲盖里全是黑色的泥，满身油腻，说话的时候掏出一个荷叶包裹，吃着里面恶心的肉糜。
    “我叫臭魁，绰号‘血手’，你好。”
    秦昆伸手：“你好，秦昆，绰号……昆仑魔。”
    “昆仑魔？”臭魁仔细想了想，“没听过，这片街区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秦昆犹豫了一下：“嗯。”
    臭魁是冥河级宿主，磨坊里还有一个血胖子，那似乎是血尸，两颗眼球纯白，皮被剥掉，肌肉组织也有部分溃烂，还能看见心脏在跳动。
    这只血尸除了爱吃肉糜，和他主人的共通点都是身上很臭。
    “这是臭豪，我的鬼仆。”
    臭豪是鬼将，牙齿大而歪斜，龇牙微笑，一口烂牙挂着血，跟秦昆在打招呼，看起来有点蠢。
    “秦昆，没人来我的血磨坊做客，你是第一个，我请你吃顿饭吧？”
    秦昆从容淡然的微笑突然一僵，他瞟见桌子上摆着好多荷叶包裹，上面堆的肉糜流着黄水，苍蝇遍布。
    呕——
    苍蝇的嗡嗡声落在耳朵里被夸张似的放大，臭气钻入鼻孔，秦昆没忍住，吐了出来。
    那个血胖子好奇蹲在呕吐物上闻了闻，想要用手蘸一蘸，臭魁呵斥道：“臭豪，要有礼貌。用土去盖上。”
    血胖子懵懂地扛起铲子，把呕吐物埋了起来。
    太恶心了……
    秦昆一直觉得见识过食人族少女做的饭和黑蝎公爵调制的蝎汁后，自己抵抗恶心的能力已经满级，现在发现自己还是太嫩。
    相比起面前这个主，黑蝎公爵和食人族少女又算的了什么？
    臭魁很端正地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包裹，里面是饼一样的粮食，他又垫着荷叶端出一个可能是这里最干净的碗，用烧开的水冲入碗里。
    碗里先前残留着干粉一样的东西，冲入水后一股香浓的汤气扑鼻而来。
    “这是我在中心街区购买的，你尝尝？”臭魁吸着鼻涕，咧嘴示意。
    能看得出，这厮是很有礼貌的一个人，但个人卫生太不检点了，秦昆鼻子闭气，吹了吹汤，轻轻尝了一口。
    臭魁看到秦昆表情变得不可思议，嘿然一笑：“中心街区管它叫八珍汤，10滴阴曹血浆一碗，好喝吧？”
    秦昆的表情本来就很夸张了。
    如果不是这个血磨坊太恶心，秦昆一定以为自己吃到了最美味的人间珍馐。
    而且，这里的主人竟然告诉自己，这碗汤值10滴阴曹血浆！
    “10滴阴曹血浆？！那是一条命啊！你为了招待客人，命都不要了？”
    臭魁表情意外：“什么意思？阴曹血浆什么时候可以换命了？我记得……10滴冥河水才行吧。那可是10w滴血浆啊。”
    秦昆连忙打开【十死城兑换】，赫然发现里面的兑换生命已经变成了10滴冥河水。
    秦昆看到自己还有十几滴阴曹血浆，在里面毛都换不了，如同晴天霹雳。
    怎么……这玩意还会贬值？！
    臭魁觉得面前的客人很奇怪，喝了八珍汤后大喜，现在又是死了爹妈的表情。
    “昆仑魔，你没事吧？”
    臭魁伸手晃了晃，发现秦昆表情呆滞。
    “完了，中邪了！”臭魁很焦急，这可能是自己第一个客人，怎么中邪了？以后自己怎么在这片街区交朋友？
    臭魁急中生智，张开嘴巴哈了口气，秦昆鼻子突然被刺激，握紧一拳凶猛打来，臭魁五官几乎被打进了脑袋，倒飞而出。
    噗——
    旁边吃肉糜的血胖子看到主人被打，突然爆吼一声，冲了过来。
    “臭豪！不可以对客人无礼！”
    臭魁擦着鼻血坐了起来，连忙阻止。
    秦昆被臭气辣出眼泪来，发现自己状态完好，道歉道：“不好意思，还以为你给我喷毒了。”
    “没关系！”
    “臭魁，我几只鬼差走丢了，现在要去找找，多谢款待。”
    “好的。”臭魁很热心，“十死城西有座废弃要塞，好多鬼喜欢在那游荡，你找找看。”
    “行，我走了。”
    臭魁不放心道：“那边的十荒山也有鬼影出没，不过走近后会有因果风暴，是幻境，要小心啊！”
    “我知道了！”
    “听说十荒山可以通向地狱，不过只有攀爬上去才能看到地狱之门，那里阴气充足，大鬼一般喜欢从那里去地狱的。”
    秦昆不想回话了，这家伙真啰嗦。
    看到秦昆走远，臭魁大声道：“昆仑魔！”
    “还有什么事？”
    “我们是朋友吧？”
    这一刻，秦昆看到一个屠夫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
    秦昆很忧郁，风车上还挂着四个死人头和一具死尸呢，屋里那么多肉糜、角落那么多骨头，你一个屠子，真是找朋友的还是找食物的？
    “是。”秦昆敷衍道。
    臭魁满意地跟秦昆比了个大拇指：“有什么麻烦，来血磨坊找我！”
    第644章 鬼贩子
    离开血磨坊，秦昆的目的是城外。
    十死城的空间结构很奇怪，不是说哪个街区靠着城墙才离城门近，这里要出城，只有先走到中心街区才可以。
    自己的地盘有自己地盘的法则保护，去了别的街区，只能自求多福。
    以前黄金王还在的时候提过，秦昆的街区只有两个人走出去过，一个叫‘曹官’、一个叫‘武鬼’，两个家伙是出去闯荡一番后活着回来的，再没听说第三个。
    走入雾中，没有方向，空气中血雾很浓，以前黄金王告诫过自己千万别进入这片浓雾，要不是青石板的方格能指明道路，秦昆一定会觉得自己迷路了，而且在屋里天眼术毫无用处，放眼望去，能见度不超过1米。
    过了血雾区域是一个临近的街区，再过一个，就到了中心街区。
    宽敞、阴森中又显得繁华，是秦昆得到的荒诞印象，中心城区的店铺很多，还有类似于集市一样的地方，这在秦昆原先的街区是见不到的。
    卖人皮的、尸衣的、头骨的以及一系列稀奇古怪法器的摊位鳞次栉比，秦昆发现这些东西都有明码标价，譬如‘功德’、‘阴曹血浆’、‘冥河水’等。
    “老板，这是魈盖吗？”
    秦昆好奇来到一个摊位上，摊位上摆着像是魈婆的干尸。魈婆是母山魈掳走男人结合后剩下的雌性后代，是鬼魂宿体，秦昆曾经得到一个，还是楚千寻给的，后来成了牛猛的宿体。
    “朋友眼力真好，这是雌雄同体的魈人，魈盖做成宿体后能成为两个鬼仆的宿体。来一个吗？3000功德。”
    秦昆的鬼差，牛猛有魈盖宿体，嫁衣鬼有铜镜，笑面鬼有玻璃瓶，茶仙鬼有太刀鬼月丸，剥皮、水和尚、无头、徐桃、锦衣老鬼住在城隍令里，吊死鬼、十六阿哥、常公公住在骨灰坛，宿体完全不够用，按他们的说法骨灰坛里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住那里连火光都没有，太恐怖了。
    秦昆换了通用货币，将魈盖买下。
    “呵呵，朋友这么爽快，养了几只鬼仆？”摊主突然表情神秘兮兮。
    秦昆知道这里的宿主大多就是四、五只左右，自己一下子养了十几只鬼差，说出去估计要把人吓死。
    “四只。”
    “哦哦，四只，都是男鬼女鬼？”
    男鬼女鬼？
    秦昆摸不清摊主什么套路，随口答道：“都是男鬼。”
    “那……鬼伴要不要？”摊主咽了口口水，压低声音道。
    鬼伴？这特么是啥？！
    摊主看到秦昆狐疑的眼神，低声道：“就是鬼婆娘，笼络手下鬼仆用的，给他们个婚配，他们也好为你卖命！”
    我日……秦昆虎躯一震，从小到大，只听说过人贩子，这尼玛今天第一次见到鬼贩子！
    女鬼也卖啊？！
    “不合适吧，再说我也养不起啊……”秦昆干咳一声，婉转回绝。
    “合适！都是可怜的孤魂女鬼，十三年前神罚天城、冥王要塞、十死城那一战，主子大都死了，逃离出十死城在外游荡，被捉……咳，被收养回来的。姿色都是上佳！再说给手下鬼仆许配的，哪轮得到你养？”
    秦昆：“……”
    果然是鬼贩子！
    而且这厮手上还有那些女鬼画像，虽然是遗像，但各个年轻妖异，摊主叹了口气：“这些可怜的孤魂女鬼我可是养不起，所以才找个好心人出手的。有不少有钱的宿主都买了。”
    看到秦昆犹豫，那人正色道：“鄙人孔尚张，信誉在中心街区是没问题的，看到那边的房子没？就是鄙人的地盘。”
    这个叫孔尚张的宿主，指了个方向，很远的古代楼阁，白纱素裹，明显是个丧事楼，可偏偏天眼术视力绝佳，看到楼上牌匾写着‘天香阁’三个大字。
    我艹……妓院。
    楼上一排穿着孝服的女鬼在哭哭啼啼挥着手帕，秦昆三观有点崩塌。
    孔尚张说着，手上码出一排骨灰坛，各自写着名字。
    诸如‘青青’、‘笑笑’之流的名字不在少数，总共七个。
    “1000功德一个，任你挑！”
    秦昆内心很挣扎，依稀记得剥皮鬼让他帮忙找媳妇来着，而且似乎看上了李崇的咒业鬼还是万人郎的血寡妇，但对方比剥皮高一级别，剥皮的自尊心很强，并没有开口让秦昆去提亲。
    秦昆甩出2000功德通用货币，拿走两个骨灰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