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番外八百二十八 深眠梦影.终
中间是坟,两边是黑白无常!
这幅画面,是他们埋八五时假扮黑白无常的画面!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个?!
变化很快,文绍反应过来那副画面的特殊后便心一凉。
然而,那画面却突然一花,变成了他应该看到的场景。
面前伍胜正一把抓着那红发杀马特的长毛,一拳又一拳招呼,几拳之后,那家伙已经滚在了地上。
两边的杀马特一看不是对手,急忙上前架起张扬逃走了。
“下次别在老子面前出现,见一次打一次!”伍胜朝那几人吼了一声。
吼完见文绍紧皱着眉,就道:“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了一些东西。”文绍道,“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我看到了山上那座坟。”
“什么?!”
“我刚才看到的,不是一个东西变了,而是整幅画面。我的面前,成了那晚的场景。”
“妈了,事情越来越麻烦了。”伍胜叹了口气,担忧之色尽显脸上。
回到伍胜家,来到二楼。两人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文绍简直是发懵,刚才出现的东西,基本都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也让他非常受影响。
不得不承认,他怕了。
这两次的幻觉,让他感觉毛骨悚然。这就像看恐怖电影一样,即使你知道里面的鬼怪是远离现实的,但它出现的时候你仍然会紧张。
而现在,即使知道那些东西只是幻觉,但文绍也无法做到真正无视,即使他之前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也因为心里有了阴影,所以一走进伍胜家,他就感觉身体发凉,每上一级台阶这种感觉就越浓。
终于,走到楼上的那一刻,那种感觉达到了极致。文绍不由自主的转过脑袋,看向杂货室,那里就是他心虚的源头。
幸运的是,门是虚掩的,但并没有缝,没有让人联想的空间。
文绍送了口气,接着来到伍胜的卧室,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
文绍搜的第一个关键词是“看见黑影”,他想看看有没有人和他们有同样的经历,如果有,那么可以从过来人那里得到解决的办法。
结果跳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
有一个社区里的帖子看起来挺真实的,似乎有点看头,结果在说完了一堆模糊概括的怪事后,作者来一句:“我没遇到什么怪事,但我妈遇到的怪事到不少,有兴趣的话,我给你们说说?”
那个社区的小说很流行来这么一手,所以文绍就懂了,那作者只不过是在打着“经历”的幌子在吸引眼球,根本不是真的。
之后还看到什么黑影和风水有关,要让家里通风透光,驱除邪运的说法。甚至有一个人看到黑影,是因为得了一种眼病,叫什么飞蚊症。
总之一通下来全是废话,一点有用的也没有。
文绍想了想,感觉现在主要的问题应该在于怎么克服幻觉,于是他又打上“幻觉”两字。
这次出来的东西就多了,但文绍将这些东西过滤后就发现,有用的依然太少。
在“幻觉”的百科里,他获取的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幻觉的形成。幻觉的形成大都源于一些精神病症,是那些病的其中一个症状,如精神分裂症。但有一个有趣的理论,却和文绍他们的情况比较贴合。
后来我找到了那段话,这里把它贴上:
幻觉可以出现在高烧、癫痫等疾病的状态下。也可以出现在一些异常心理的状态下,在这种心理状态下,患者放弃了基于客观的、真实的观念,以自我的心理状态为反应的对象,把它们当成了外部刺激的特征。有些专家认为,大脑需要某种最低程度的来自环境的刺激,如果达不到这种最低的条件,或这种条件被一些心理障碍因素给破坏掉了,可能会促使大脑根据过去的经验、人格因素等重新构建现实与环境的意义。便导致了幻觉的产生。这种理论认为,人人都有产生幻觉的能力,只不过在一般的情况下,它常与一些通过感官的真实刺激相互的作用被大脑不断的检验,而抑制了这种能力。上面的话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当你的心里障碍够大,那么你心里越害怕什么,就会面对什么。
这与文绍之前猜测的终点不谋而合,也就是说,文绍之前猜测的大方向是正确的。如果不对幻觉的恶化加以抑制,到了一定时候,自己将活在一个可怕的扭曲世界里。
于是文绍又搜索“幻觉的治疗”,这下那搜索工具的老毛病又犯了,跳出的网页头几行全是某某医院的广告,文绍下拉,看了一些问答,就发现,对于幻觉的治疗,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想象中,对于幻觉的治疗,应该就是简单的心里疏导,或者催眠治疗。但其实不是,对于幻觉的治疗,不同的病因会有不同的治疗方案,常见的就是吃药加心里疏导,但还有一些其他字面意思难懂的疗法。比如什么5hd超磁复恒疗法、脑神经元激活诊疗体系等拗口的先进疗法。
当然,文绍看了资料后,再结合自身的情况,就知道自己的问题主要出现在心理这块。
只不过,现在幻觉加深的速度快得离谱,如果接下来依然如此,自己有必要考虑一下药物的抑制。
接下来再找,就没什么信息可看了。反正他是不会去搜索“鬼”啊“恶灵缠身”啊之类的,那样不知会弹出多少蹩脚的鬼故事。
于是起身,招呼伍胜出门,打算去药店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药,在关键时候起一个拖延的作用。
下楼梯的时候,文绍依然不由自主的回过头,看向杂货室,依然是为了确认什么一般,然而这次,他没能得到他所希望的结果。
杂货室的门依然虚掩着,然而,这次却开了一条缝,缝里是一片漆黑。
让人心里发痒的漆黑。
是老鼠吧,老鼠撞开了门。
文绍叹了口气,安慰了下自己,径直走下楼去。
那种身体冰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故事说到这,最开始的一些疑惑已经得到了解答,然而随着故事发展,另外一些疑惑却又冒了出来。
首先,从目前故事的发展,我们可以知道,文绍和伍胜最大的麻烦,应该就是那些幻觉。而从它的发展趋势来看,的确很有可能到达文绍所猜测的终点。
但这里我又有了疑惑,还是之前那个问题,如果仅仅是幻觉,那么,幻觉可以杀人吗?
而且我还注意到另外一个问题,以目前故事里的表现来说,文绍的症状明显要比伍胜严重,然而,从文绍到来时的话里可知,伍胜却已经不在了。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症状并不明显的伍胜比症状更加明显的文绍先走一步?难道问题不在于幻觉?还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渐渐失去耐心,只想知道答案。
于是看着文绍:“来吧,尽快结束。”
从伍胜家出来,两人老远就看到一个杀马特,那家伙正在刚才打斗的地方弯腰找着什么,看见他们来了,就立马溜了。
两人走过去,伍胜就瞅了瞅地,踢开一片树叶,翻出两颗牙:“好家伙,以前一直听说满地找牙满地找牙,一直没见过,嗨哟,今天还真长见识了。你等等啊。”
伍胜说着,看了看四周,就“诶”了一声,走到一滩牛屎前,笑吟吟的蹲下来,把两颗牙小心翼翼的插上去:“你说等会那家伙还要不要了?”
文绍心里实在烦躁,但看着也是倍感无语,于是也不回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两人去所有的药店都走了一圈,但和文绍担心的一样,抗精神病药不是常用药,都没有。
“现在怎么办?”伍胜看唯一一条路也堵住了,就问。
文绍简直是懊恼,想了想,道:“我们得去找一个人,看看他能不能帮到我们。”
“谁?”
“记不记得前天早上我遇到的事了。”
“你说那个小偷?”
“不,是那个帮我缝针的医生。我感觉他应该可靠。”伍胜不说话,显然还是有些抗拒,但他也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最合理的做法就是文绍说的,看医生。所以沉默了几秒后,伍胜问:“什么时候去?”
文绍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落了一半,“明天吧,今天先好好休息。”
接下来两人买了菜,回去做饭吃。也因为文绍对杂货室的忌讳,所以当晚两人没有回伍胜家,而是去了文绍家里。
文绍家在一个老旧的公寓,为了买更好的房,他的父母依然在外奔波,所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
对于父母,文绍的感情是复杂的。事实上,留守儿童对父母的感情都是复杂的。
首先应该是怨,怨父母从小离开,到了现在也没有回来。
他不是不能理解,在这个社会,钱的重要性不可质疑。但有的东西也同样珍贵,如果非要取舍,就应该折中而为。
是的,他认为父母外出并没有错,但错在在他的童年时期离开,错在在奶奶年老的时候没有回来。
他们幸苦的挥洒着汗水,但却没有考虑周全。以至于没有照顾好老人,只能将舍掉了许多才换来的积蓄送进医院,以至于辛勤劳作,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以至于付出了许多,却只换来孩子的不理解。
然后是心疼,踏入社会后,才知道有些事情并非自己所愿,有些选择身不由己。
当身处漩涡,无法为自己找到更好的方向时,父母能做的,就是不再挣扎,只努力为孩子攒下更多。
这是一种对自我命运的舍弃。
只是,这种舍弃是孩子所不希望与不需要的,所以,伟大的付出,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甚至,得不到最起码的感激。
总之,对于文绍,父母更多的像是悲剧人物,一心给予,却反而亏欠,让人千情交织,不知该如何面对。由于对伍胜这人的睡品太担心,所以上床前自己把门反锁了,而且还搬了一把椅子抵在了门上。
也就是说,伍胜不可能进来。
而且伍胜这人身体很好,简直就是热水袋,不可能这么冰凉。
文绍咽了口唾沫,只感觉脑袋发胀。
那么,身后这人是谁?或者说,身后这东西,是什么?
他绷紧身子,再感觉,就感觉头皮发麻。
刚才喝得头昏脑胀,简单洗漱就睡了,只随便换了条短裤,并没有穿睡衣。
而后面那东西抱着他,感觉竟像穿透了衣服,直接将身子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而且那东西的皮肤似乎还长有毛,有些地方感觉毛茸茸的,有些冰凉。
是那黑影。文绍判断。
妈的,连触觉都开始有问题了吗?虽然猜测的时候文绍说过,当事情继续恶化下去,他们的五感会陆续出现幻觉,但那仅仅只是猜想,内心深处,他并没有想得那么绝对。
而且触觉出现了问题,这速度太快了。
难道自己的另一个猜想是对的?
其实之前文绍在跟伍胜总结的时候跳过了一些内容,比如他提到过的恶化规律。之前提到,但最后没说。
因为这些猜想并不是很有依据,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跳过,不过现在看来,也许那个想法不一定是错的。
之前他在五感的幻觉变异方向上有过一些想法,他认为这种变化应该是有某种周期的。
比如一个星期出现另一种类型的幻觉。
但那只是他把他所看到的一些小说里的规律套上去罢了,对应现实,并不是十分吻合。
但后来,也就是昨晚,他在ktv的时候出现了绝对的幻听,所以他又想,第一天出现了幻视,第二天出现了幻听,那么是不是,五感变异的规律,是一天为一个周期。
如果这样算,今晚出现了幻触,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五感间的恶化,似乎就是一天一个周期。
那么,是否,明天的凌晨,就会出现幻嗅?后天呢?幻味?
五感扭曲之后呢?又是什么?一连串疑问闪过,文绍的心跌倒了谷底。
而且,现在这个,该怎么办?不用回头,文绍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背后紧紧扒着一个头发组成的女人。
无论如何,先打开灯再说,文绍决定。
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做好决定,文绍深吸口气,在心里倒数。
一!二!三!
文绍一揭被子,猛地翻起,冲向门边的开关!
身上没有传来任何的阻力!
但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他也隐约看到,阴暗的房间内,站满了黑影!
有的在房间角落,有的就在床边!
而他的脚下,那张床上,一个头发组成的女人侧躺在那,无数的头发从她的身上延伸出来,遮住了整张床,甚至,那床被子也是头发裹出来的!
文绍头皮一炸,转身,迈出两步,凌空一跃,跳向开关!
终于,“啪”的一声,灯光亮起,文绍落地,回头,房间内无比亮堂,风平浪静。
他咽了口唾沫,仔细的看着四周,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等到确认幻觉都已消失,他才背靠墙壁,闭上眼,摸了一把额头。
太可怕了。太他妈可怕了!
怎么会冒出这种鬼东西!
文绍的脑子依然在嗡嗡作响,整个人还陷在无尽的心悸中,所有的神经,没有任何一根放松下来。
“啊!”
就在文绍正努力平复心情时,一声尖叫突然传来。
文绍一惊,睁开眼,接着一脚踹开椅子,拉开门冲了出去,结果刚出门就看见伍胜从隔壁蹿出来,一见他就猛扑过来,把他撞回房间,接着用力一甩,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妈的,八五出现了!”伍胜喘着粗气大叫。
文绍被撞退几步,稳住身子,皱眉:“什么?”两人在窗边坐下来。
原来伍胜回床后立即睡着了,他这人睡眠很好,很少做梦(估计做也是做粉色的梦),所以一直没事。
可就是到了半夜的时候,他自个儿被尿给憋醒了,醒来,头昏脑胀的,他也没多想,摸着黑来到客厅,开灯,然后上厕所。
而这尿意一尽,他就打了个冷战,提裤回房。这时他的脑子稍微清醒点了,一看房间没开灯,就有点心虚。
客厅的灯照着里面,但只照得到门边的一部分,里面看起来灰蒙蒙的。
他就有点犹豫,想先进去把灯开了,再出来关这边的灯。
但真做的时候,他又感觉太傻,于是路过客厅灯开关的时候,他还是把灯给关了。
光源一下熄灭,他刚适应强光的眼睛这下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感觉四周灰蒙蒙的,偶尔跳出一些抽象的线条。
他抬起双手就朝房间走,走了两步,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他已经可以看见房间里东西的轮廓了。
于是转身关门,就在他关好门的这瞬间,他突然就看到,门的背后,房间的那个角,阴惨惨的站着一个人。
在那个灰蒙蒙的角落,隐约有人的轮廓,只是这人似乎很矮,感觉像个小孩一样。
伍胜这人经不起吓,一看脑子就“嗡”的一声,右手已经反射般的砸了过去,然而“砰”的一声闷响,他就骂了一句,那地方啥都没有,自己的手砸墙了。
手虽疼,但他也放松下来,摇了摇手,朝床走,然后上床。
可躺下以后,伍胜并没有睡着,一是手疼,把睡意全赶走了。二是他心里老有种感觉,刚才那家伙肯定还在门边站着。
于是他立起来看,果然,在刚才的地方,那个身影又出现了。
他一想,反应过来,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想了想,就爬起来开灯。他一直看着那个角落,结果灯一亮,那家伙就消失了。伍胜被这突如起来的变化弄得毛骨悚然,赶紧靠回墙,就去按灯的开关,灯光猛地一亮,八五消失了。
但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那灯光猛地亮起后紧接着又突然一晃,然后熄灭!
经过多次开关,灯泡终于烧坏了!
也就是光照消失的那一刻,八五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晃,它出现的时候已经贴到了伍胜面前!
本能促使伍胜大叫一声,冲了出来。
文绍听完,就看着那家伙,这王八蛋,怎么越听就越感觉他是自己作死啊?开关开关开关,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而且关键时刻,那灯泡还烧了,这尼玛完全是老天也看不过眼啊。
不过算了,事情发展到现在,文绍也没有多少心情去吐槽。还是早点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于是简单的跟伍胜交代了自己的情况,还有似乎刚刚得到应验的恶化规律。
接着确定了明天早上去见张医生的事,两人便坐在灯光下,等心平静下来。
然而预料中的睡眠没有到来,两人从凌晨四点一直坐到天空出现第一缕阳光,也没有睡着。不是不累,但心中千丝万绪,无边的烦躁让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等天空已经破开阴霾,文绍看了看窗外,站了起来,:“走吧,去解决这该死的问题”文绍看着张子邪,那双眼永远都有一种淡淡的笑意。他知道张医生说的是什么,所有的话只透露出一个信息,对方并不是真正的找不到病因,而是已经看出来,自己没有说实话。
那该怎么做?杀人埋尸,这就是导火索。说了问题能解决么?还是更糟?
正犹豫,张子邪又道:“不用纠结,我并不想知道原因。因为即使你说了出来,我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难道真的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了么?”文绍看着那双眼,知道肯定不是毫无办法。
果然,张子邪道:“至少我是没有办法了。不过有一个人,我认为你可以去试试。”
“谁?”
“这个人你不认识,而且,他并不是心理咨询师。”
“什么意思?”
“我现在说的这个人,是一个神婆。”
“什么,神棍?我靠,你疯了吧,那玩意坑钱又害人!你居然让我们去找一神棍,我的天。”伍胜突然在一边道。
文绍也感觉有些意外,道:“张医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张子邪一笑,道:“任何职业都有能者和弱者,这世上大部分神婆都是骗子,然而我介绍的这一个,绝对不是。”
文绍叹了口气:“好,即便不是骗子,可我们现在的病完全跟心理挂钩啊,干神婆什么事?”
“对啊对啊,不如你开几副药我们回去喝喝,也许几天就好了。”伍胜在一旁起哄。
张子邪看了看伍胜,就摇头:“不行,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精神病医生,没有处方权,开不了药。而且你们这是心病,药物的作用不大。”
说着又转向文绍:“等你找到这个人,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她不是骗子了。”“啥!”伍胜一听,一下怒了,瞪着眼气势汹汹冲过来,那孩子看那家伙面目狰狞,一下慌了,后退两步,用竹竿指着伍胜快速道:“许婆是我奶,打我她就不帮你们了!”
伍胜一听,愣了一下,接着“嘿嘿”笑了两声,露出自以为最友善的表情:“嗨哟,小乖乖,原来许婆是你奶奶啊,那你带我们走一趟怎么样?”
那小孩看了看满脸堆笑的伍胜,缩了缩脖子,显然是被恶心到了,不过对方已经屈服,当下他又再恢复神气,小手一挥:“跟我走!”
两人在男孩的带领下走进村庄,一些村民就对小孩喊:“铁蛋!又有人来找你奶啦!”
叫做铁蛋的男孩就神气的回道:“是啊,又有牛奶喝了!”
饶了一段路后,来到了一座老旧的二层瓦房前。
瓦房主要是由木头和泥土砌成,已经很有历史了,一些地方的木头都呈青黑色。
房子的上层用来住人,下层则是猪圈和厨房。而厕所是独立的一个小棚,搭在瓦房的右边。
两人跟着铁蛋上到二楼,就看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从门边走出来,大概十几岁的样子:“哥哥,你们找我奶奶吗,她出去了,你们先进来坐。”
两人进屋,把东西放下,小女孩就带着铁蛋出去找许婆了。
刚才在外面看的时候,整栋房子虽然老旧,但总感觉有那么一丝古风融在里面,感觉是看文物一般的。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房子原本的功能。
现在一走进来,身处房子内部,文绍的心就微微泛酸。
太苦了。
进来的第一感觉就是矮。房间太矮了,伍胜的头发再长一些,走着都会扫天花板,四周的墙直接是用泥巴做成的,坑坑洼洼非常难看,左边的墙突兀的挂着十大元帅和一个多年前的挂历,右边的则密密麻麻盖着橙色的纸,是奖状。
文绍粗略数了一下,那面墙上的奖状接近二十张。从小学到初中,每个学期都有。
许小离,女孩的名字。是眼神。
之前婆婆的眼神是看淡了一切后的老者,和蔼淡然。现在的却很难形容,也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什么,文绍看过去,只感觉那双眼就是两个黑洞,从里面看不出任何信息,相反,当自己对上那双眼时,还会感觉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吸了进去。
这种目光下,自己的想法似乎脱光衣服般暴露无遗。
“这位叔叔,今天,我们是要做什么事?”婆婆看着文绍道。
别笑,之前婆婆在和文绍对话时都用的很标准的普通话,但这句话却不一样,是用的方言,而且是一种很奇怪的调子,感觉有点唱戏的感觉。而“叔叔”是这边对男子的一种客气的称呼。
文绍愣了愣,看着婆婆的眼睛,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自在。
但毕竟不能暴露八五的事,所以他硬着头皮又把改编了的情况说了一遍,也就是埋红酒之类的。
由于说过一次,所以这次他说得十分快。但只说了一半不到,婆婆突然摇头,打断他。接着,婆婆说了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婆婆静静地看着他,说:“叔叔,你能告诉我,八五是谁吗?”这话一出,文绍就心一跳,八五!怎么回事!刚才自己并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婆婆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他突然就想起张医生的那句话:“等你找到这个人,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她不是骗子了。”当时他说得十分肯定,难道,婆婆真的能通灵?
“婆婆,你是怎么知道八五的?”文绍正愣神,旁边的伍胜先皱着眉问了起来。
婆婆看向伍胜:“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现在结果就在我面前,我自然能看到原因。”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相比婆婆为什么能知道八五的存在,文绍更关心怎么解决问题。
不想婆婆摇了摇头:“我看到的因,只是你们心里恐惧的源头,但事情的经过,我并不清楚,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全部。”
这话一出,文绍就有些犹豫。
如果婆婆已经知道了大概,那么摊开来说,补上再多细节也没问题,但听婆婆的话,似乎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把事情吐出来,会不会太冒险?
文绍看向伍胜,这个问题是他最纠结的,应该让他自己来决定。
伍胜看到文绍征询的眼神,想了想,看了看婆婆,点头:“说吧,婆婆能知道八五,肯定也知道了最关键的地方,没什么好瞒的。”
文绍点头,接着把所有的事说了一遍。
然而,事情说完后,婆婆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等了很久,见婆婆没有说话的意思,文绍就道:“婆婆,事情已经说完了,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又是良久的沉默。
终于,就在文绍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婆婆说话了:“文绍,你先出去,我想和伍胜单独谈谈。”想着回头,看着堂屋里通往神龛的门,心里一堆问题又跳了出来。
婆婆为什么要单独和伍胜谈话?因为他是所谓的凶手?想劝他回头是岸?那也没必要避开自己啊。
还是,有些事只能对伍胜一个人说?
他又想起早上和张医生的对话。
“对了,我建议,你自己一个人去,伍胜最好留下来。”
“嗯,为什么。”
“总之,我希望你们这两天最好先分开。”
当时张医生为什么希望伍胜留下来?
一开始文绍以为,如果确认这些东西是幻觉的话,张医生是希望两人分开,可以避免互相影响。
可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张医生又说,自己对于那些东西的猜测是错的。
那么,错在哪?不是幻觉?
说实话,文绍感觉这个没有什么可争议的,没有任何答案比这个更合理。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张医生说的所谓的“错”是指哪方面。
所以文绍感觉张医生的这几句话非常矛盾。
不过现在婆婆单独见了伍胜,倒是让文绍有了另一个猜测。
会不会,张医生知道婆婆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婆婆知道真相后会对伍胜做些什么,他在避免伍胜和婆婆有接触?
那现在婆婆和伍胜单独交谈,岂不就是张医生最担心的情况?
想着文绍就叹了口气,之前他并不是没有阻止伍胜过来,但伍胜这人脾气犟,说什么以前的事情都是两兄弟一起蹚过来的,想让他在外边等,就准备两根铁链一个猪笼吧。
文绍骂了几句,也没什么卵用,伍胜照样还是来了。
“对了,哥哥,你怎么先出来了?”一边的小离看文绍出神,看了看神龛,问。
文绍一愣,看了看小离,笑道:“婆婆想和国字脸哥哥谈谈,算了,不理他们,咱聊咱们的。”而且不是普通的担忧,那种情绪不是从脸上透出来的,而是整体散发出来的,是灵魂深处的担忧。
一眼看去,可以感觉到伍胜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婆婆到底说了什么,让一向最不正经的伍胜情绪这么大波动?
文绍感觉不妙,然而更不妙的接着就来了。
“你进去就知道了。”伍胜回答,就在这一瞬,文绍看着那双眼,突然发现,伍胜眼里的担忧在看着自己时浓到了极致。
这,难道他在担心自己?为什么?
一头雾水中,文绍走过去,进了神龛。
婆婆在对面的位置。
他关好门,坐下来,婆婆就道:”文绍,谈话开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
”嗯“
“你相信我吗?“
文绍透过几缕飘荡的蓝眼看过去,婆婆的脸依然慈祥,不过其中有严肃。想了想,点头:”我愿意,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们。”文绍透过几缕飘荡的蓝烟看过去,婆婆的脸依然慈祥,不过其中有严肃。想了想,点头:”我愿意,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们。”
“能不能还不一定,但如果你愿意信我,事情就还有一些转机。”
“我该怎么做?”
“做的部分很简单,但是,想有效果却很难。我问你,你相信这世界上有佛吗?”
文绍看着婆婆,想了想:“您是说宗教里的佛?”
婆婆点头,文绍想了想,感觉自己应该是在说实话:“不,我不信。”
“那么,你认为,世界上有没有鬼?”
文绍还是摇头:“这更玄,我不信,那些都是人们编造出来的。”
“那么绝对?”
“反正我是不信。”
婆婆就叹了口气,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把事情给你理一遍吧。把一切都弄清楚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文绍愣了愣,奇怪道:“刚才不是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不,我说的理清,是指弄清楚你们为什么遇上这些东西,不是你们碰到的事。这会涉及一些知识。关于鬼与佛的知识。”
“您是要告诉我,那些东西的本质?”
“我会告诉你,关于鬼,关于佛,关于我,也就是关于神婆的真相。你现在很需要了解这些。未知会导致心虚,心虚会让你猜测,而错误的猜测会使得你做出错误的反应。你之前的猜测有问题,你最好忘了它。”
文绍点头,坐正身子,有些期待。的确,之前自己虽然说的有模有样,但毕竟是门外汉,只是凭借一些线索胡乱猜测,盲人摸象,可信度并不高。
而婆婆在这方面是专业人士,可以说真相就在面前。此时他就像一个做完了题目等着老师订正的孩子,心里各种情绪交替。
同时他也注意到一件事,似乎,现在的情况,让之前的另一个疑惑的得到了解答。“那么,婆婆,如果这些东西这么重要,说出来,岂不是会对你造成困扰?”
“不用担心,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信息传递速度的加快会让许多行动难以进行。而且,有些东西在某个时期是绝对的机密,但随着时间流逝,它的价值会有所变化,重要性会大不如前。总之,现在问题不大。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的是,即使告诉了你这些,也不一定对你现在的问题有用,你来的时间不够好,如果提前一天,现在问题会简单很多。”
“那如果这些东西没有效果,还有没有其他解决方法了?”
婆婆摇头:“这是目前我唯一想到的,其他方法肯定还有,但效果应该不是很理想。”
文绍点头。
婆婆开始讲述。
“首先,我得告诉你,你之前的想法是对的,这个世上,的确没有鬼,也没有佛。但是,有一种东西却是存在的,灵魂,每一个人,甚至,大多数动物,都有灵魂。”
婆婆第一次知道灵魂的存在是在1984年。
当时的她,失去了丈夫后,又失去了她的女儿。
三天的不吃不喝后,她的精神进入了恍惚状态。当时躺在床上,她已经没法做任何思考,只是陷在绝望里,脑海全是女儿的身影。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女儿的面容一直在眼前来回。
变化出现的时刻不是很清楚,总之在一种类似出入睡眠的感觉出现时,脑子里,女儿所有的身影都消失了。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黑洞。身体的虚弱让她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但当时,面对那个黑洞,她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的女儿就在这黑洞里。
在这黑洞的尽头。
这种强烈的直觉完全无视了思维,于是,婆婆开始无意识的将意识朝黑洞挤,她的内心深处有这么一种感觉,只要穿过这个黑洞,她就能再见女儿一面。
然而尝试是失败的,很奇怪,那个洞竟完全进不去。
脑子里的景象和我们平时看到的景象不一样,并非绝对的视觉信息,更多的的是心里的一种感觉。那洞也是一样,不是一步一步走,就可以走进去的,只能是想象它不断变大,自己钻进去。
但问题就在于,无论婆婆怎么想象,那洞却始终与她隔着一段距离。
但绝望中的一缕希望所带来的影响是可怕的,对女儿的执念让她疯了一般不断尝试。就这样,过了很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一天,慢慢的,她发现,那个黑洞开始离她近了起来。
她一点一点,往黑洞深处钻了进去。“进去的那一瞬真的就像走进了黑洞一般,整个思维都陷了进去。等恢复过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多出来了许多记忆,我女儿的记忆。”
“多出来记忆?什么意思?”
“我的脑子里多出了许多记忆的片段,都是一些很琐碎的场景,有我牵着她在河边走的,买糖人的,甚至打屁股的,都是以她的角度去感受的。”
“她的角度……”文绍听着,突然一惊:“梦!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我自己变成了八五!而且碰到的是他死前遇到的事!是不是那种情况?”
不想婆婆摇摇头:“你先平静下来,两者之间有联系,但关系不大。穿过那个黑洞后,我脑子恍惚了一下,然后就接收到了那些记忆,但都只是碎片而已,如果不是里面的东西十分熟悉,我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些是什么”
再次睁开眼,婆婆的眼神已经不同了。
她感到很兴奋,似乎,自己找到了女儿的魂魄。那个黑洞的尽头,就是女儿灵魂的所在。
终于,她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与女儿在一起了。
她开始入了迷一般找到黑洞,穿过去,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孩子的记忆。几次以后,身体撑不下去时,她才疯了一样努力进食。
进食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又是试着去寻找女儿的灵魂,可奇怪的是,这次无论她怎么想象,那个黑洞再也没有出现。她没有再找到那个通往女儿记忆的通道。
她并不放弃,一次又一次尝试,可惜,一开始的坚定,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倒下,她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再次陷入绝望。
但就在两天后,在身体再次变得虚弱时,在思想的迷糊中,她再次成功了,她如愿以偿的找到了那个通道。之后再试,也都成功了。
难道身体的虚弱是找到通道的前提?
之后的一个月,婆婆都是在饱餐和饥饿之间来回。
慢慢的,她发现了规律。首先是黑洞出现的条件。跟之前猜测的一样,当她的身体变得虚弱,意识进入恍惚状态的时候,黑洞便会在脑海的某个角落出现。
而且婆婆还发现,随着进入黑洞的次数增多,进入的过程会变得越来越流畅,就像是打球一样,熟练度可以提升。
而且慢慢的,之前那种身体虚弱的条件,要求似乎也越来越低。最后那段时间,多日的折腾已经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她开始全面调养。但就是在这种不是很虚弱的状态,似乎因为熟练度的原因,她也偶尔可以进入那个通道了。
这里插句话。也许有的人会很难理解婆婆的心理变化,从一开始的绝望到开始全面调养,似乎婆婆的态度转变有些快了。
其实这不难理解,事实上,在经历那十年的红色风暴后,闯过太多的惨剧,人已经看透了许多,这样长满了老茧的心,是很难被摧毁的。
所以,不得不说,在最初的痛苦过后,当找到了再见女儿的方法,作为一个坚强而又独立的女性,婆婆心上的伤,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之后的一个月,她开始工作,而在夜里,她会与女儿的相遇。
就在这段时间里,她发现了更多关于那个黑洞的秘密。
在次次的尝试过后,婆婆发现,那种通道并不是唯一的。
好几次的冥想中,她发现在脑海里,四周的黑暗更深处,有着更多与那个通道类似的黑洞。而靠近那些更深处的黑洞是很困难的,需要花上几倍的时间。
但好奇心还是让她做了一次尝试,一天,她找到距离自己第二近的通道,开始朝它靠近。但说来也奇怪,随着距离变近,和之前一样,婆婆突然就有一种无比强烈的直觉。直觉显示,面前的那个洞,是她丈夫的。
折腾半天之后,她进入了洞中。
果然,这次,她接收到了丈夫的记忆。
曾经记忆里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以另一个角度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之后的尝试表明,越是和她亲近的人,通道离她越近。
之后还有一个发现。
一次,婆婆在夜里进入了一个黑洞,直觉表明,那个洞是邻居的。可问题在于,那家伙明明还活着!婆婆早上还看见他。
难道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那人就嗝屁了?
婆婆走进那家伙的记忆里,看到了许多琐碎的碎片。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很有意义的场景,似乎记忆的主人越看重的东西婆婆在接收的时候优先权就越高。
出来后婆婆就叹息,虽然那富老头平时看起来很王八蛋,但其实心坏不到哪里去。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
可第二天婆婆打算去参加那家伙的葬礼时,却看到那老头在遛狗!
这是什么情况?婆婆后来一想,就懂了,那些通道,不仅可以通往死者的记忆,也能通往生者的记忆。
只是之后她又试了几次,却都不能再找到通往邻居的那个黑洞了。似乎通往生者的记忆还需要某些条件。
到了这里,我们可以发现,婆婆似乎得到了某种特殊的能力。而如果事情就这样过去,那么婆婆顶多会拥有一个不凡却平静的下半生。
但就是在她开始进入通道之后的两个月,一件事情却让一切都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时候改革开放成果初现,社会犯罪率攀升,有一部分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就在那年,婆婆所在的县城发生了一起极其凶残的凶杀案。死者是一个如花的少女,被人强奸后杀死,抛尸荒山。最后文绍他们通过神婆的帮助终于抓住了凶手,破了案,文绍成了重案组组长,武胜成了副组长!通过这次的案件,武胜他们知道了所有生命都是有灵魂的,世上有鬼神,人在做天在看,不管你的前世和累世有多了不起,今生你是谁就是谁,你做好自己与为来世做准备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