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舍命护送
熙让带着韩德让纵马而逃,奔驰了十多里后,回头看看没有追兵,连忙停马,把韩德让扶下马来。
只见韩德让气息微弱,脖颈处还插着那支断箭,伤口处仍在流血。
熙让知道此时不能把断箭拔出,如果拔出,韩德让立即就会流血而死。韩德让对他有救命之恩,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韩德让的英气已经使他深深佩服,此时眼看恩人身受重伤,他却束手无策,不由急出一身汗,眼中含泪。
韩德让由于箭伤,神智忽而清醒,忽而迷茫,此时他慢慢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到熙让正含着泪水,轻轻笑了笑,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好男儿流血不流泪,把泪擦干。”
熙让擦干泪水,说道:“将军,我怎么才能救你?你告诉我,就是刀枪箭雨,我也要救你。”
韩德让笑了笑:“你把我送到南京,送我到留守府,自有人救我。”
熙让大吃一惊:“你,你是南京留守韩将军之子?”
韩德让笑了笑,此时他十分疲惫,每说一句话,都要消耗极大的精力,所以他不能多言。
熙让看到韩德让如此情形,也不再多言。
此时他后背还插着宋兵射中他的箭支,当下他反手把箭拔掉,脱掉外衣,从后背缚过来系在胳膊下面,算是简单包扎了背上伤口,然后又把韩德让扶到马上,他坐在韩德让背后,扶持着韩德让的身体,免得韩德让摔落马下。
熙让快马加鞭,向南京赶去。一路之上,韩德让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俯在马上昏昏沉沉。
熙让虽然心中焦虑,想快马加鞭,但又顾虑韩德让的伤势,所以不知是快马加鞭的好,还是缓缓而行的好。他虽然想为韩德让找一辆马车,但马车拉着车厢,速度肯定会慢,可如此骑马而行,又会颠簸韩德让的伤口,使熙让十分为难。
但不顾熙让如何为难,两人还是骑着战马,向南京奔行。一路之上,他们的情形引起不少行人的观望,熙让本不想理会,只想着尽快赶到南京,把韩德让送到留守府,但又一想,这种样子行路,很容易被当成强盗,如果遇到官兵,发现自己带着受伤的韩将军之子,那时侯自己分辨不清,被官兵杀死倒是小事,耽搁了救治时间才是大事。
熙让想到这里,再不迟疑,看到路上一辆无篷马车正迎面而来,他跳下战马,拔出韩德让腰间的宝剑,劫了那辆马车。马车主人看到熙让满身鲜血,如凶神恶煞一般,哪敢争执,任熙让把马车抢去。
熙让在车身上铺上干草,把韩德让抱到车上,他自己坐在车辕赶马,催马而行。虽然速度比不上战马,但车行比战马上稳定,韩德让也少受颠簸之苦。
正行之时,韩德让的神智又清醒了一些,在车上缓缓睁开眼睛,忽然笑了笑,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熙让一边赶马,一边说道:“回将军,我叫隆运。”
韩德让道:“你是汉人吗?”
熙让:“我虽是汉人,却是由辽人抚养长大的。”
韩德让笑了笑,说道:“今天刺伤我的那个宋兵,长得倒是跟你挺像的,不知会不会是你的兄弟……”
熙让心头一惊,连忙回头问道:“将军,你可看清了?那人真得跟我很像吗?他多大年龄?”
熙让一连声的问着,但韩德让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不回答熙让之言。
熙让心头疑惑,思潮起伏。
这八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同胞弟弟熙谨,但却无从得知熙谨的消息,他不知道熙谨是死了还是活着,不知熙谨现在何方,忽然听到韩德让说有一个与他相似之人,他心情激荡,第一个就想到会不会是熙谨。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认为熙谨与他一样,痛恨赵宋的皇帝,熙谨怎么会当了宋兵,侍候赵宋的皇帝?肯定是韩德让看错了,再说了,天下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那个宋兵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弟弟呢?
虽然熙让这样劝说自己,但仍然感到疑惑不安,患得患失,他准备等韩德让清醒之后,再详细问他。
但韩德让一直没再清醒过来,躺在车上昏迷不醒,若不是熙让探出他还有些鼻息,只怕会认为他已经死去。
天色落暮时分,熙让终于赶到南京的南城门外。
南京,又称燕京,是当时辽国的南京,现在的北京。
南京虽然是辽国五京之一,但若论城郭宽大,市面繁华,虽辽国上京也有所不及,只有中原的宋国汴梁开封可比。
熙让赶到城门的时侯,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守城士兵正在关闭城门。
熙让驱赶马车,来到城门口。他这些年虽然居住在辽国,但一心只想着长大之后回转中原,所以对辽国的事情并不关心,是以虽说所居之地距离南京不远,却从没到过南京,这一路行来,都是沿途问路才赶到的。
十多个执戟士兵正站在城门口,城内士兵准备关闭城门,看到熙让仍然驱马赶来,两个执戟士兵迎上前来拦住马车,大喝道:“站住,今日城门关闭,明天再来吧。”
熙让跳下马车,大喊道:“留守大人的公子韩德让将军受了重伤,需要急救。”
众士兵半信半疑,上前查看,果然看到躺在车身上的韩德让。士兵都认识韩德让,眼看韩德让伤得如此之重,人人大惊失色,连忙飞报守城使周刚。
守城使周刚大惊,吩咐打开城门,护送韩德让进城,同时派人挟持熙让,一同送往留守府,并派人飞马先报留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