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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2章 番外一千七十二 游园惊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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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林自荣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叙发出一声哂笑,打断了林自荣的叙述:“你说的命案指的应该就是八十多年前刘艳蓉在童子林里被杀的事情吧?只可惜林辉到头来还是滥杀了无辜,让真凶逍遥法外。”
    王涛警官并没有听薛叙说过他对刘艳蓉被杀一案的推测,在边上问道:“薛侦探,刘艳蓉被杀的事情案卷上已经有了定论啊,那个叫胡俊生的就是凶手,最后还畏罪自杀了。”
    薛叙拿出在山坳窝棚里发现的三张纸,铺在茶几上,把今天在警局门口甜品店里对我和刘娇娇做的分析又说了一遍,王涛连同在场的警员都是折服不已。
    唯有蹲在墙角的刘能对薛叙的话有些不服:“薛先生,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是黑是白还不是凭你两片嘴皮子。”
    “这并不是我信口开河,而是非常有逻辑的推断。”薛叙针锋相对:“王警官已经证实了这些东西的主人就是关曙光。虽然关曙光的真事身份现在已经无处可考,但是从他会驯养猴子又有着林辉和刘艳蓉之间的通信信笺,我可以断定他和当年杀死刘艳蓉的耍猴人刘启明之间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不是血缘关系就是师承关系。可以想象,犯下凶案的刘启明并没有在童子林里找到他想象中的宝藏,但是他并不甘心,而是把这几张图传给了自己的子女或者徒弟,把这份对财富的勃勃野心也传承了下去。关曙光就是这一辈的继承者,他按照指示来到了童子林寻找这份不存在的宝藏,结果把性命也丢在了游园村。”
    “林自荣先生,你们林家当时在游园村隐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折价变卖位于湖滨的洋房?”我怕薛叙和林自荣吵起来,忙岔开话题。
    林自荣听我这么一问,脸色变得黯淡下来:“游园村确实是一个避世隐居的好地方,只是过了几年以后镇上忽然委派来了一个新的镇长叫赵川西,这个人在孙殿英的手下干过。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我曾祖父就愁得茶饭不思。这个赵川西早几年的时候就在我曾祖父的团里当连长,对我曾祖父很是熟悉。而且我曾祖父当年为了救孙军长,留下了一条横贯整张面孔的刀疤,很是好认。按照镇上以往的惯例,新镇长上任之后都要走访各村的乡绅地主,了解乡情。我曾祖父也算是游园村的豪杰,赵川西势必要来拜访我的曾祖父。当年我曾祖父他们四人带着一箱宝贝消失的事情肯定在军队里传得沸沸扬扬,赵川西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曾祖父唯恐赵川西认出他以后向老上司告状,所以就打算在赵川西来拜访之前离开游园村。可是当时时局不稳,带着这么一大箱子宝贝背井离乡风险极大,曾祖父的副官就给他支了一招。游园村里有个叫刘勋的人,少小离家,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十有八九已经客死他乡,这个时候正好让远在上海的二公子林辉稍稍改变一下样貌,冒用刘勋的名字回到游园村,作价买下这栋洋房,守住藏在地下密室的宝贝,而曾祖父他们则前往上海接手二公子林辉在上海置下的产业。曾祖父依计而行,从那以后这栋洋房就改姓了刘。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曾祖父他们到了上海以后就和林辉切断了联系,由大公子也就是我的祖父林毅经营林辉置办下来的一间棉纱厂,林毅也在上海结婚生子。只是当时的时局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恶劣的多。一九三七年,淞沪战役爆发,经过三个月的浴血奋战,上海沦陷。棉纱厂毁于战火,我的曾祖父、副官还有我的祖父也全都死在了日军的手里,只剩下我祖母和当时只有三岁的父亲相依为命,这样的孤儿寡母在当时根本无法生存,我祖母不得不改嫁。改嫁之后的继父对我父亲还算不错,还把他送到学堂念书。游园村的宝藏是林家最大的秘密,为了保险起见我祖父生前并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的祖母,而是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写了下来,藏在了挂在我父亲脖子上的长命锁里。我父亲十四岁那年无意中打开了长命锁上的机关,发现了藏在里面的字纸,终于获得了林家的秘密。只是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要想在穿过敌占区找到游园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就会死在日寇的手里。我父亲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机会去游园村,他临死的时候把我叫到床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让我务必要把属于长房的那一份宝物拿回来。对于父亲临死前的叮嘱我一直牢记在心。”
    “十多年前,我终于有机会到了游园村。林辉那一支已经改姓成刘,那时湖滨洋房的主人就是刘能。我找到游园村,向他透露了我的身份,谁知道他却把我当成上门打秋风的江湖骗子直接把我轰了出去。我想地下密室藏宝的秘密说不定已经因为某一代继承人的意外死亡彻底在二房这一脉湮灭。但我后来又想,二房这一脉怎么可能在处理这么重要的信息时如此疏忽,我祖父都知道在长命锁里藏一张字纸。所以我就怀疑二房是想把属于我们长房的那一份也吞了。”
    “可是就算刘能真的报了这种心思,我也没地方说理去,这种事情若是捅到了警察局、法院,最先倒霉的就是我们自己。”
    “所以你为了拿回长房的那一份就和刘娘娘勾结在一起对刘能下了毒手?”薛叙的声音变冷。
    “刘娘娘?”我失声道,“她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这件事都是刘娘娘的主意,唉,如果不是她,我今天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说到这里林自荣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悔恨的表情:“当时我被刘能赶走,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法完成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了,万念俱灰,一个人在镇上的小饭馆里喝闷酒。结果喝到一半,忽然有个女人坐到了我的边上,说之前在游园村看到我,又问起我来游园村来办什么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什么的。当时我已经一个人喝到微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刘娘娘一起躺在镇上的一家小旅店里。我原来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一夕情缘,谁知道刘娘娘忽然告诉我,说她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只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能夺回属于长房的那部分财产。我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昨天晚上喝醉酒的时候自己说漏了嘴,把什么事都告诉她了。事情到这步田地,我也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选择和刘娘娘合作了。”
    “刘娘娘所说的办法应该就是打着为刘能看病的幌子把刘能杀死,然后让你顶替刘能的位置,占有地下密室的所有财宝吧?”薛叙说道。
    林自荣点了点头:“不错,我和刘能的相貌有几分酷肖,身形也比较接近,只是脸上的肉要比刘能少一点。刘娘娘说她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差点没认错人。听刘娘娘说,当时刘能饱受乙肝的折磨,虽然也往医院跑过很多趟,但都没有什么效果。病痛让刘能几乎愿意尝试任何偏方。刘娘娘本来就是游园村的神婆,在这方面很有一套。她找到刘能,主动请缨,说是有办法能帮刘能根治这个毛病。刘能哪里想得到村里的神婆会突然生出谋财害命的心思,立刻就同意了。刘娘娘借口给刘能治病需要借助鬼神之力,不许任何人靠近湖滨洋房,就连刘能的老婆都暂时搬了出去,住进了镇上的旅馆。刘娇娇当时在外面读书,也构不成障碍。而我则趁着夜色潜入了刘能的宅子。过了几天,刘娘娘就找到了躲在宅子储藏室里的我,告诉我已经得手了。我跟着她到刘能的卧房一看,就发现刘能摔在地上,已经断了气,尸体边上还有洒了小半碗的汤药。我想刘娘娘应该是在汤药中下了毒,把毫无提防的刘能药死了。”
    听到这里刘娇娇发出一声悲鸣,眼泪从她的眼眶里不住滑落。我忙从茶几上的纸盒子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刘娇娇让她拭去眼角的泪痕。我一边这么做一边义愤填膺地对王涛说道:“王警官,你得赶紧让人去抓刘娘娘啊,夜长梦多,若是被她听到风声提前溜走就麻烦了。”
    “这个李侦探你不用担心,薛侦探已经在我们出警之前就提醒过我们了,我们一进游园村就先把刘娘娘控制住先让人带回警局了。”
    看来今晚的一切都在薛叙的意料之中啊,我偏过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薛叙,他还是那么一副智珠在握的欠扁模样。“我见刘宅里已经闹出了人命,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就打开了地下密室,和刘娘娘一起把刘能的尸体搬进了密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刘娘娘拿出了村里人所有的相片,一张张让我认熟,又向我介绍了刘能和每一户、每一家的关系亲疏,还把村里的各种闲言碎语、蜚短流长全都让我背熟。刘娘娘是神婆,对村里每家每户的情况都摸得门儿清。在她的要求下,我是日以继夜地背,终于达到了刘娘娘给我定下的要求。我甚至敢说,就算是刘能重新活过来,他对游园村各家各户的了解程度也赶不上我。刘娘娘把我的头发剃成了和刘能一模一样的光头,这样一来我和刘能的样子就更为酷肖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和刘能的声音不同,刘娘娘干脆逼着我吞炭毁了我的嗓子,让我的声音变得又低又哑,然后对外宣称她虽然治好了我的病,但我的嗓子也被她准备的汤药烧坏了。游园村的村民哪里能想得到刘娘娘会煞费苦心布下这么个局,竟然一点疑心都没有起,就把我当成了真正的刘能。”
    “你能骗过游园村的村民并不奇怪,可是刘能老婆和刘能朝夕相处,你演的刘能再像,毕竟也不是真的刘能啊,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听到这里,王涛警官有些疑惑了。
    “刘能老婆当然会发现其中的异常,所以林自荣和刘娘娘早就下定决心把刘能的老婆也一起除掉,所以刘娘娘才会编出什么刘能老婆活不长没命享福的这种鬼话做铺垫。”薛叙在边上向王涛警官解释。
    林自荣点了点头,承认了薛叙的指控:“不错,我林自荣本不是一个弑杀的人,可是刘能的老婆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异常,不过她一开始也只认为这是治疗产生的一点副作用,很快就会好的。我知道这样长期下去肯定会被识破,只能按照刘娘娘的授意,趁着刘能老婆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痛下杀手,把她推出了窗户。本来按照刘娘娘的意思,应该斩草除根,把刘能的女儿刘娇娇也杀了,然后把刘娘娘娶进刘宅。但刘娇娇因为读书和工作的关系,留在游园村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对我和之前刘能的一些性格差异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大病痊愈以后的性情变化。见刘娇娇并没有对我产生怀疑,我也就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到了后来我就更不可能对刘娇娇下手了,我和刘娘娘这么多年,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反应,刘娇娇已经是林家唯一的血脉了。”
    听到自己的双亲都被刘娘娘和林自荣害死,自己还认贼作父那么多年,刘娇娇已经是泣不成声。
    “老赵这个文物贩子应该也是刘娘娘在中间牵线搭桥介绍给你的吧?”薛叙又问。
    “不错,刘娘娘这个出马仙在整个镇上都是小有名气的,来请她的人不只有游园村的人,还有一些周边村庄,所以刘娘娘对这一带的风土人情都很了解。早年老赵来这一带淘货,就曾经咨询过刘娘娘,两个人算是建立了联系。等刘能老婆摔死的风波过去以后,我和刘娘娘就开始考虑将地下密室中的一部分宝物拿到市面上卖了换钱改善一下生活。但这件事情若是由我们两个门外汉做那实在太扎眼了,刘娘娘就想到了老赵。趁着老赵来这一带淘货的机会,刘娘娘带了几样东西让老赵掌掌眼,结果老赵一看之下就惊为天人,开了个高价将东西收走。这么做了几次以后,老赵也嫌这样麻烦,干脆就抛了北京琉璃厂的店子来游园村开了个服装店,打着服装店的幌子从刘娘娘这里收些精品然后直接和高端客户进行交易。卖这些宝贝的钱由我和刘娘娘六四分账。为了让老赵在游园村显得不那么扎眼,刘娘娘还给老赵说了一门亲。我借着这些钱在梦湖里搞起了水产养殖,没想到搞得风生水起,连带着一部分乡亲跟着我赚了不少钱,我也因为这个被选作了游园村的村长。”
    说到这里,薛叙打断了林自荣的话:“林先生,你一开始搞养殖的时候并没有想着要带乡亲们致富吧?我想你只是借着淡水养殖的名义承包下那一片水域,免得有其他人捷足先登发现那片水域下面那条通向地下密室的水道吧?”
    薛叙这句话肯定戳中了林自荣内心的隐秘之处,林自荣老脸一红:“不管我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我毕竟带着乡亲们把游园村的淡水养殖搞起来了,对游园村是有贡献的,我希望在对我进行处理的时候能酌情考虑一下我的贡献。”
    “这个公诉的时候法院会决定的。”王涛警官皱了皱眉头,“林自荣,你现在先老老实实地交待自己的问题。”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林自荣点了点头:“本来我在游园村的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谁知道家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关曙光。起初我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小学教师,所以也没有提防,就让他住下了。谁知道关曙光住进来以后时不时地往童子林里跑。刘婶还告诉我,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关曙光还会在各个房间里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更糟糕的是刘娘娘从胡婶那里得到消息,关曙光上老赵那里去过几次。我和刘娘娘两个人对关曙光的身份产生了疑惑,怀疑他是老赵的人。我们和老赵交易的次数很多,但是关于地下密室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对老赵吐露过半个字。这两年,小件的东西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东西都是些奇珍,我和刘娘娘也怕让这种东西流到市面上会给自己招祸,所以收紧了对老赵的供应,老赵对这个颇有微词。我和刘娘娘认为关曙光可能是老赵信得过的人,被老赵请来游园村想要摸清我和刘娘娘手上宝贝的底细,好让老赵不再受我们的掣肘。”
    “我和刘娘娘身上本来屁股就不干净,身上又背了两条人命。如果老赵真的有心去查,说不定就会发现什么端倪,到时候我和刘娘娘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了。刘娘娘真的是蛇蝎心肠啊,为了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竟然决定把老赵解决掉,大不了到时候再找个中间商。我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刘娘娘又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去做就把我们以前干的事捅出去,来个同归于尽。我无奈之下,只能做了刘娘娘手中那柄杀人的刀子。前些天,刘娘娘告诉老赵说又有好东西要卖,老赵一点都没起疑心,兴冲冲地骗自己老婆说他要去外地备货,然后就在约定的时间到了童子林里——往常我们也约都在林子那里交易。我一直躲在不远的树后,趁着老赵和刘娘娘谈生意的时候,从背后对老赵发动了袭击,勒死后又将尸体像传言中的那样固定在了树干上。”
    “解决掉老赵以后,刘娘娘又一直在考虑怎么样才能把关曙光也解决掉。我对杀关曙光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毕竟关曙光也只是受老赵之托。现在老赵没了,时间一久关曙光自然也会自己离开。前几天晚上我们在打麻将的时候,胡源突然冲进来说在童子林发现一具尸体,结果过去一看却发现尸体不翼而飞、地面上又留下如此诡异的脚印,我还以为是老赵被杀之后心怀怨恨在作祟呢。这样一来就更坚定了我不再杀人的决心。谁知道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就听到从密室通到卧房的铜管里传来声音,知道不好,就拿了根棍子摸下楼去,发现几天没有出现的关曙光竟然出现在了密室当中。我毫不犹豫,立刻动手。关曙光的后脑被我用棍子打了一下,踉跄中一头栽进了密室的水池里。我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谁知道尸体竟然从下面的水道进了梦湖,第二天就浮了起来。”
    薛叙听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你们完全想错了关曙光的身份,把老赵错杀了。关曙光不过是拿着传承下来的所谓的藏宝图来游园村寻宝而已。只不过他比他的前人要聪明不少,从游园村村民关于八十年前那桩命案的传说中隐隐猜到了林家二公子和刘艳蓉之间的关系,更是从新镇长赴任和林家搬走之间推断出了林家和孙殿英盗墓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只是已经被贪欲冲昏头脑的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他手里拿着的藏宝图只是情侣之间的书信,反倒认为林子里的宝藏是林家所藏,而且有可能是孙殿英从东陵盗来的重宝。他之所以要借住进这间宅子就是想看看这栋林家的老宅里有没有留下和宝藏有关的线索。只是在宅子的其他地方关曙光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最终就把目光放在了经堂上。那天晚上关曙光撬开了经堂的锁,他和我一样看出了楹联的不对劲,更是判断出了楹联中孙殿英三个字就是开启机关的密码,只可惜他最后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林自荣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关曙光不是老赵的人?这不可能吧,小胡都说了最近老赵和关曙光走得特别近,时常有来往啊。”
    “我想那应该都是业务上的往来。关曙光也是个跑江湖的,老赵以前就在这一带收过货。说不定两个人以前就打过交道。关曙光去找老赵为的就是倒卖童子庙里的两尊神像。他在童子林里一直就没有找到宝藏,已经是囊中羞涩,干脆把心一横,就将两尊神像偷了出来。老赵虽然没有盗神像的胆子,但是销赃的胆子和渠道还是有的,就从关曙光那里接手了这两尊神像。”薛叙向林自荣解释。
    “那胡源发现的尸体和那天地上留下的小孩子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个林自荣的脸上又透露出见几分恐惧,“该不会真的是死去的老赵和林子里的小鬼作祟吧?”
    听到这个问题,王涛警官一行人也纷纷转头望向薛叙,殷切地希望薛叙能给出一个解释,我想那天晚上童子林里的恐怖氛围也给王涛警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这些都是关曙光做的手脚。”薛叙很享受传道授业解惑带来的快感,变得越发眉飞色舞起来,“我之前就说过关曙光和八十年前那个犯下血案的耍猴人刘启明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传承下来的除了那些传情信笺还有耍猴的技艺。昨天我和李想在山坳看到一只猴子,那应该就是关曙光豢养的。胡源看到的尸体和附近的小孩脚印就是关曙光利用这只猴子做的一个局。他给从老赵那里租借来的男塑料模特穿上衣服、戴上假发,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带着塑料模特来到夹湖道,将这具塑料模特放在了树下。之后又用绳子在树皮上做出了勒痕,然后把绳子搭在模特的脖子上,就离开了。因为天色晦暗、又有大雨,所以走在夹湖道上的胡源父子才会把这具塑料模特当成是被勒死的尸体。”
    “可是我记得当时那串成人的脚印只有从夹湖道走向歪脖子松树的,并没有回来的脚印啊。”我开口问道。
    “这样的脚印很容易就能伪装。关曙光带着塑料模特走向歪脖子松树的时候刻意地迈出大步子,留在地面上足迹的距离也就被拉得很大。等关曙光把模特安顿好之后,他又面对着歪脖子松树向后退着离开。这个时候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过来时留下的足迹中间。这样一来,他就将来回的脚印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串从夹湖道走向歪脖子松树的脚印。等关曙光走到了夹湖道上,那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至于童子林里的小孩足迹应该是关曙光豢养的猴子留下的。那只猴子身上穿着衣服,脚上还踩着鞋子,装扮得和小孩差不多,王警官若是派人到村口马路对面的山林里去搜捕应该能找到这只猴子,我想它应该不会跑到离家太远的地方的。这只猴子已经被关曙光驯熟,能够单独从山坳的草棚里出发,穿越童子林走到夹湖道的歪脖子松树边上。胡源发现尸体的那天,这只猴子离开山坳的草棚,穿过马路走进了童子林。在过马路的时候,李想正好开车经过,为了避让这只猴子才出了车祸撞到了树上。”
    “这只猴子进入童子林后,就按照关曙光的指示,不再行走于容易留下足迹的泥地上,而是沿着童子林密集的树木间的枝桠不断向前攀爬。一路爬到童子庙的屋顶,这只猴子才从正门处跃下地,按照关曙光规划好的路线一路走到了夹湖道边的歪脖子松树处才爬上树。所以童子林当中才留下了那么一串脚印。猴子受到的训练应该是等第一拨人从歪脖子松树走过后就把塑料模特带回山坳。所以等到胡源父子发现尸体又离开后,这只猴子就从树上蹿下,因为歪脖子松下老根虬结,所以猴子在树下的行动并不会留下脚印。猴子抓住塑料模特,沿着枝桠一路逃回了山坳里的草棚。只是猴子做事毕竟不像人那样精细,它没有发现在逃跑的时候模特头上的假发掉了,这才被我和李想捡到。”
    “可是关曙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王涛警官有些不解,“而且若是胡源父子胆子大一些,当时没有跑到村子里来报信,而是直接上前查看,那不就发现靠在树下的并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个假人模特了么?”
    “因为他需要渲染一下童子林的恐怖氛围。关曙光借着散步的名义在童子林里搜索宝藏,结果却引得村子里的年轻人也跑来树林里练胆,严重干扰了关曙光寻宝的行动。所以他就想着导演一些神秘的闹鬼事件来吓阻那些练胆的人。”薛叙向王涛警官解释道,“所以关曙光并不在意是否有人发现那是假人。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那最好,神秘消失的尸体、从童子庙蜿蜒而出的童子脚印足够吓得村里的闲人不敢靠近,如果说被发现是塑料模特,那也可以凭着地上有来无回的脚印编出一套闹鬼的说辞,或者干脆说成是村里年轻人之间的恶作剧。关曙光为了变这个戏法还特意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到山坳里去驯猴,只是他虽然如愿以偿,给童子林的恐怖传说加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他已经没有命再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说到这里薛叙很是感慨。
    我陪着薛叙嗟叹了两声后又有一个疑问浮现在我的心头:“林先生,刘娘娘当初装模作样地给我驱邪以后对我说游园村不适合我,这句话的意思你现在能解释一下吗?”
    林自荣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当时你在我家门口给我递了张名片,我看名片上印着薛记侦探事务所几个字,就猜测你的身份应该是个侦探。我下狠手做掉老赵才过没几天竟然就有一个侦探登门说要借宿我家,你说我怎么能不发憷啊?我当时去找刘娘娘的时候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她,她也吓得魂不守舍。最后我们两个合计了一下,决定让刘娘娘在给你驱邪的时候放个神叨叨的狠话好把你给吓走。谁知道你一点都不怕。到头来我和刘娘娘还是栽在了你们两个侦探的手里。这都是命啊!”林自荣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摇头。
    林子荣很快就被警方带走,他将会在警察局和刘娘娘碰头,等待他们两个的将是人民法院的审判和制裁。至于那批藏在刘宅地下的宝藏则由刘娇娇做主,全部交还给了国家,当然相关部门也会给刘娇娇一笔不菲的金额作为奖励。
    在相关部门前来接收宝物之前,刘宅底下藏着从东陵里盗掘出来的宝贝的事情就不胫而走,短短两天的时间就传遍了十里八乡。每天都有附近的乡民上门想看看这些传说中的宝贝。我和薛叙哪里放心让刘娇娇和刘婶这么两个弱女子守着菜包,就托王涛警官安排了两名警员,连带着我和薛叙,四个男人二十四小时轮班倒,守住宅子的入口,婉拒那些想要登门鉴宝的客人。
    等到四天后,接收文物的人才赶到游园村。薛叙、刘娇娇和我站成一排,看着一件件宝贝被小心翼翼地装上武装押运车。
    刘娇娇忽然幽幽地吁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我们家为了这些宝贝流汗又流血,到今天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她脸上淡淡的失落和忧伤让我的心骤然一疼。我刚想开口安慰一下她。就看到刘娇娇的脸又瞬间变得明媚起来,她转过头看着我和薛叙,对着我们两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李先生、薛先生,这次要多谢你们了。我已经准备把这栋洋房交给刘婶打理,以后就长住在杭州了,到时候还要请两位多多关照啊。”说完她还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这句话宛如投入我心湖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无数的涟漪。只是我一时间还分辨不清,她刚刚究竟是在对谁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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